深夜的雨相較於傍晚時的雨來得更加急促，淋淋漓漓的攪拌着微風，房檐燈下都是縹緲的細絲。本來就是冬日，加上連綿的雨讓溫度變得更低，彷彿下一刻就要凍僵這無邊的夜色。
時南坐在門檻上，瞧着朦朧的天際，眼眸深沉，眼睛沒有平日的活潑靈動，反而合着冬夜，平添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有些落寞和孤寂。
屋子裡，蘇餘和蘇盛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仍舊一字不漏的進入了時南的耳朵裡。
“阿餘，你奶奶的衣服上怎麼有那麼多黑色的毛啊？這……這是……？”
蘇奶奶髒了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蘇盛東眼神不太好，直到拿在手上時，才察覺到了衣服上沾有的毛髮，他有些疑惑的指着衣服問自己的孫女。
事實上蘇餘剛剛就發現了，這不是幾根的毛髮，是大面積的分佈在衣服上，短而粗，有些硬塊，發黃的泥巴已經幹了，一搓就脫落了下來。
這些一看就不是奶奶的頭髮，畢竟老人家已經滿頭白髮，髮質也偏軟偏細。蘇餘皺着眉，也說不上來什麼，看着爺爺眉眼間的擔憂，只好找了個藉口安慰道：“爺爺，這可能是王叔的頭髮沾上面了。”
蘇爺爺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顯然不太信，畢竟這看着不太像人的頭髮，但望着孫女認真的表情，他最後也只好壓下心裡的疑惑。
一直睡的很安靜的蘇奶奶突然打起了鼾，氣勢響聲都還挺足的，原本還有些焦急的蘇盛東，眉眼的鬱色終於散開了，對黑色的奇怪毛髮也不再執着，看着躺在牀上的老伴，終於露出了這個晚上難得的笑容。
想着夜色也晚了，蘇餘趕緊讓他睡覺去了，自己忙着收拾奶奶換下的髒衣服，走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
看到門檻上坐着的那個身影，蘇餘有些發怔，她以爲時南在幫奶奶查看過身體後就已經離開了，沒想到他竟然自己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
這個背影看起來很是孤單，蘇餘讀出了一種“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的感覺，她總覺得不是這樣的，時南應該是滿臉傲嬌，雙手插兜，瀟灑的吹着口哨，或者惡作劇般的懟天懟地，世間萬物都不在他眼中的，但這個孤寂的背影卻讓他看起來很是可憐。
不知道爲什麼，蘇餘竟然覺得這樣的他，看起來真的有些可憐。
“喂，你幹嘛呢？”時南轉過頭，看着已經對着他發了好一會兒呆的蘇餘問道。
瞧着他眼中都是熟悉的玩味，有着常見的調皮，蘇餘甩甩頭，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魔怔了，這纔是她所熟悉的時南。
“我還以爲你已經離開了。”蘇餘輕聲說，怕吵醒屋裡剛睡下的老人家。
時南站起來，搖搖頭：“沒啊，有事要和你說。”
“先進來吧，外頭有些冷。”
“冷嗎？可惜了，我一直不知道冷的感覺是怎樣的。”時南的眼神暗淡了下來，但也只是瞬間，他的眼眸又恢復如常，“不進了，我和你說完事就走。”
蘇餘聽着他剛剛的話心裡有些低落的情緒，但看時南估計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事，也只好微微笑問：“好，你說吧。”
“你奶奶衣服上沾着的那些是老鼠精脫落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