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半場三十二碼線之上,一檔十碼。
剛剛這一檔進攻,之所以選擇了把戲進攻,就是因爲陸恪在防守閱讀過程中,注意到了對方防守組站位的變化,並且通過戰術室居高臨下的觀察得到了驗證,這才利用跑球來吸引防守組的注意力,提前搶佔先機,通過馬庫斯和洛根的交叉換位完成了推進。
換而言之,這依舊是臨場博弈的結果。
現在也依舊如此。儘管進攻組齊心協力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推進突破,但陸恪的注意力立刻就再次集中起來,迅速投入了防守閱讀之中。
休斯頓德州人防守組的站位沒有大幅度的明顯變化,只是兩名外線衛稍稍壓上了些許,不明顯卻實用,這使得他們的戰術作用更加豐富多樣——無論是跑球還是傳球,亦或者是衝傳四分衛,短傳區域的對峙防守都能夠給予更多支持。
與此同時,內線衛、角衛和安全衛的防守站位依舊保持了原狀,對於傳球進攻還是投入了更多力量,並沒有因爲一次把戲進攻的防守失位就大幅度地更改戰術。陸恪揣測着,這應該是德州人賽前備戰階段的主要戰術。
於是,陸恪臨場更改了戰術,從散彈槍陣型改變爲手槍陣型,這似乎在釋放一個信號:他們將從傳球進攻變爲地面進攻。
更進一步聯想,本場比賽陸恪傷愈復出,傳球狀態還沒有恢復到最佳,在舊金山49人的賽前備戰階段,是不是有可能更加依賴自己的地面進攻呢?從開場至今的數次傳球進攻來看,似乎證實瞭如此猜想。
那麼,防守組是否應該臨場調整戰術呢?
儘管聯盟每一位防守球員都知道,千萬千萬不要被四分衛的臨場改變戰術所影響,否則就可能丟掉自己的注意力,進而陷入被動,面對陸恪或者佩頓-曼寧這樣的戰術大師就更是如此了;但人無完人,面對場上狀態變化的時候,每一名球員都難免受到影響。
調整戰術完畢之後,陸恪沒有立刻宣佈開球,而是站在口袋之中,靜靜地注視着防守組,展開第二輪防守閱讀。
他是故意的。
故意留下了時間空檔,讓防守組球員們“胡思亂想”,期待着自己的臨場變化能夠讓防守組球員的判斷和意識產生變化,視線餘光瞥了瞥進攻倒計時,眼看着時間已經進入了五秒,“五,四……”然後陸恪沒有再繼續遲疑,當機立斷就直接宣佈了開球。
“攻擊!”
幾乎是壓哨踩着“一”變成“零”的時刻,喬納森-鮑德溫將橄欖球開了出來,陸恪雙手持球之後就開始後撤步。
爲了進一步擾亂防守組的思緒,陸恪轉過身就做出了將橄欖球交遞給馬庫斯的動作,似乎準備將地面進攻堅持到底,但馬庫斯交錯而過的時候,陸恪卻收回了右手,橄欖球依舊在手中,腳步調整過來之後就已經開始觀察傳球線路了。
假跑真傳!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陸恪正在利用自己傷愈復出的事實,混淆防守球員的提前預設判斷,將比賽進程中的臨場發揮完全推向了極致,迫使對方防守組不得不做出調整——如果再繼續根據賽前準備的戰術,他們就將陷入僵局,改變是唯一選擇;一旦打破局面,漏洞也就出來了,這對於陸恪來說反而是優勢的開端。
同時,陸恪也需要更多戰術變化來調整自己的傳球手感,即使需要更多依賴地面進攻,但僅僅依靠地面進攻是無法打開局面的,他還是需要傳球進攻來平衡所有的戰術佈局,傳球始終是四分衛不能迴避的技術環節。
他正在爲自己創造更多優勢局面,繼而完成傳球手感的調整。
但陸恪卻忽略了一件事:他在閱讀他在計算他在佈局,而防守球員也在閱讀也在計算。儘管防守組的佈局能力無法和陸恪相提並論,可是……一力降十會,有些時候,實力比計謀更加有效,他漏算了瓦特的突然爆發。
腳步纔剛剛轉過來,瓦特就如同猛虎下山般地形成了衝撞施壓,近在咫尺。
……
休斯頓德州人防守組的變化完全落入了陸恪的算計之中——本來是側重傳球防守的戰術,但因爲陸恪的一系列變化,他們的站位沒有變化,注意力卻悄然之間朝着地面防守傾斜,所有目光都在注意着馬庫斯的一舉一動。
當陸恪在開球之後朝着馬庫斯做出交遞球的動作時,線衛和角衛幾乎都在第一時間選擇朝前衝刺,沾沾自喜地以爲自己識破了陸恪的戰術變化,準備投入地面防守,強勢掐斷馬庫斯的地面推進,甚至就連安全衛的重心都稍稍前傾,準備隨時補防。
但隨即假跑真傳的動作出來之後,防守組急急忙忙地緊急剎車,再次調整重心,準備展開傳球防守,卻已經丟掉了自己的防守位置,二線防守的對位瞬間就落入了下風。
同時,防守前線也只投入了三名防守鋒線球員,兩名內線衛都卡住了自己的位置,準備根據馬庫斯的突破方向做出移動補防,而不是冒然上步衝傳;這也使得雙方鋒線對峙中,德州人僅僅只是施壓,沒有冒然展開衝傳突襲,進攻鋒線能夠抵擋住衝擊。
如果按照如此對峙陣型持續下去,陸恪就能夠完成傳球,通過傳球來撕開中傳區域的口子,持續推進。
唯一的意外就是瓦特。
開球瞬間,瓦特就調整了自己的防守策略,一個內側方向的扯動,錯開了進攻截鋒喬-斯坦利的正面卡位,與進攻護鋒邁克-魯帕蒂形成單挑的正面對峙,然後瓦特就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強硬而兇猛地撞擊着魯帕蒂——不是爲了突破,而是爲了施壓。
儘管魯帕蒂沒有丟掉自己的防守位置,但是在正面撞擊的對抗中,僅僅依靠他一個人卻無法抵擋住瓦特的衝擊——斯坦利試圖幫忙,卻因爲錯開位置的關係,只能干擾,無法正面分擔魯帕蒂的壓力,這也使得魯帕蒂獨自面對瓦特疾風驟雨般的衝擊,只能是節節敗退。
退步!退步!再退步!
不過是短短一秒兩秒的時間,瓦特就如同推土機般,強硬地推動着魯帕蒂切入了口袋,而後以隔山打牛的姿態,朝着陸恪衝撞了過去。
瓦特根本不需要製造擒殺,只是持續破壞魯帕蒂的重心平衡,迫使魯帕蒂在後退之中干擾陸恪的傳球視線,擠壓陸恪的口袋移動空間,乃至於直接形成撞擊,施加足夠的壓力,這就已經是一次成功的防守了。
於是,意外就這樣出現了——德州人僅僅用三人衝傳戰術,但瓦特卻率先求變,以個人能力形成突破,製造出了驚濤駭浪的施壓聲勢,打破平衡,眨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了陸恪面前,然後利用氣浪的衝撞與擠壓打亂了陸恪的傳球節奏。
不僅如此,瓦特還在持續破壞魯帕蒂的站位重心,稍稍一點點疏忽或者錯位,瓦特就能夠繞開魯帕蒂,伺機更進一步地完成擒殺。
個人能力的突然爆發,在這一檔攻防對峙中成爲了改變局勢的關鍵!
……
陸恪完成假跑真傳的動作,只來得及轉身,腳步還沒有調整,視線中就可以看見瓦特如同猛獸般勢不可擋的身影,洶洶氣勢迸發吃了一股氣吞山河的架勢,魯帕蒂正在節節敗退,斯坦利試圖干擾卻如同螻蟻撼樹般束手無策。
滾滾氣浪撲面而來!
瓦特已經近在咫尺,那種強壯而雄偉的霸氣已經爬上了陸恪的手臂,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起來,敲響了警鐘,陸恪沒有時間思考,腳步橫向移動調整之間,擡起右手就完成了傳球,在口袋被徹底撕破之前避免了遭遇擒殺的命運。
但慌亂之中,陸恪對傳球弧線的控制失去了足夠的影響力,傳球拋物線稍稍高於預期,沒有能夠製造出肩後陰影傳球的急速下墜效果,直接越過了安匡-博爾丁的頭頂,飛出了邊線,製造了傳球未完成。
橄欖球纔剛剛脫手,瓦特和魯帕蒂兩個人就已經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儘管緊急剎車了,但失去重心的情況下,依舊一前一後地撞向了陸恪。不過,這已經不是擒抱或者擒殺了,只是最爲普通的碰撞而已,陸恪移動兩步卸掉了力量,然後就順利站穩了。
眼睜睜地看着橄欖球飛出了邊線,陸恪輕輕搖搖頭,而後轉頭看向了瓦特:這就是剛剛這一檔攻防中的唯一意外因素。
瓦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調整着呼吸,目光灼灼地迎向了陸恪的視線,自信滿滿的神情彷佛正在釋放着信號:我說過,我已經準備好戰鬥了,全力以赴的戰鬥!現在纔剛剛開始而已!
陸恪透過頭盔看向了瓦特,微微擡起了下巴,不甘示弱地用視線碰撞了回去:那麼就死磕到底,看看到底誰能夠笑到最後!
沒有說話,但兩位至交好友卻在無形之中完成了一次強強對話的交鋒,現在這場比賽正在變得越來越有趣起來!
陸恪不僅沒有擔憂和恐懼,反而是真正點燃了戰火,高手交鋒的刺激感和暢快感毫無保留地迸發了出來,這讓陸恪鬥志昂揚!那麼接下來就看看,到底是陸恪的矛更加尖銳,還是瓦特的盾更加厚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