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了,終究還是勝利了!漫長的旅程和艱難的征程終點,他們終究還是以一場勝利揭開了衛冕征程的大幕。
站在原地,陸恪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一場勝利的重量,就如同靈魂的重量般,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之上,他試圖拉住洛根和馬庫斯他們的動作,卻終究還是慢了半拍,所有隊友們都在肆意地跳躍着慶祝着,就如同再次回到了今年二月份登頂超級碗的夜晚一般。
勝利總是可以讓人瘋狂,不是嗎?
遺憾的是,有一名九人卻永遠都看不到這場勝利了。
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陸恪左右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球童托馬斯-羅賓森的身影,他朝着托馬斯招了招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護送我到球場中央;但托馬斯卻有些猶豫,視線落在了陸恪的膝蓋上,表示了自己的擔憂。
陸恪輕輕搖了搖頭,視線堅毅而肯定地投射了過去。
托馬斯沒有再拒絕,攙扶着陸恪走進了球場。
所有記者和所有攝像機都第一時間蜂擁了上來,錄音筆、話筒和攝像機全部都朝着陸恪的臉龐攻擊過來,似乎想要直接塞到陸恪的嘴巴里,他們只是希望能夠真實記錄陸恪和羅傑斯的賽後握手問候;但這一次,陸恪卻連連擺手,揚聲說道,“稍等,抱歉,稍等!”
沒有理會這些媒體們,在托馬斯的幫助下,陸恪來到了球場正中央的球隊標識附近,然後拍了拍托馬斯的肩膀,“讓所有球員們全部都聚集過來,我是說,所有!你先找到帕特里克和大衛,然後讓他們通知所有人。”
托馬斯懵懵懂懂地點點頭,轉身快步跑開了。
……
比賽結束了,阿隆-羅傑斯站在場邊有些無奈也有些苦澀地長長吐出一口氣,激戰了全場比賽卻以這樣一種方式輸球,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懷抱着一絲遺憾,尤其是最後時刻,他甚至沒有得到再次上場的機會,就這樣結束了。
但羅傑斯相信,表現更好的那支隊伍贏得了勝利,他應該坦然面對。
羅傑斯站在原地稍稍愣神了片刻,而後就轉身重新拿起了自己的頭盔,小跑着進入場地。這一次,他不是爲了上場率領進攻組,而是爲了迎向另外一名四分衛;他知道陸恪現在受制於膝傷的困擾,走路肯定不太方便,於是他決定自己主動迎前問候。
腳步不需要靠近,遠遠地就可以看見被記者重重包圍的陸恪。
記者們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羅傑斯可以徑直通往陸恪的位置,臉上就不由浮現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握住了陸恪的右手,兩個人重重地撞了撞肩膀,半開玩笑地吐槽起來,“該死,你們這羣傢伙最好不要把我的信用卡刷爆了。”
這讓陸恪眼底閃過了一抹笑意,拍了拍羅傑斯的肩膀,“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羅傑斯也跟着笑了起來,卻沒有再繼續玩笑,認真地說道,“好好養傷,本賽季第二次碰面的時候,最好能夠火力全開,否則你們可不要輸得太慘了。”
本賽季的第二次碰面,那就只能是季後賽了。
儘管是玩笑話,但話語裡還是可以感受到羅傑斯的擔憂和關心,陸恪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到,“好的,我會好好養傷,到時候再贏你一次。”
這股自信,讓羅傑斯也點燃起了昂揚鬥志。雖然比賽纔剛剛結束,但現在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期待下次相遇了,果然,競技體育的精髓永遠是強者交鋒,互相激發出彼此的最好狀態,奉獻出異常酣暢淋漓的比賽。
短暫的賽後握手,本來已經到一段落,羅傑斯正準備將自己的頭盔遞給陸恪,但隨即就注意到了舊金山49人的所有球員們都陸陸續續聚集了過來,他眨了眨眼睛,滿臉困惑地詢問到,“所以,他們都是爲了晚餐過來的?”
陸恪嘴角輕輕上揚了起來,眼底流淌出了一抹笑意,但笑容轉瞬即逝,他認真地迎向了羅傑斯的眼神,“其實,在今天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們的一名球迷去世了,瑞恩-鮑德溫,我希望能夠把這場勝利獻給他。”
平淡的話語裡卻透露出一個悲傷,羅傑斯的笑容在嘴角微微停頓了下來,“……你是說,金色海洋的那名球迷嗎?”
陸恪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羅傑斯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視線再次落在陸恪的身上,眼神裡也染上了一層惋惜和遺憾,但此時此刻,所有安慰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只能輕輕吐出一口氣,“你介意嗎?我把我的隊友們也全部都召喚過來,你知道,這場比賽是由我們共同完成的。”
每一位虔誠的球迷都是值得尊重的。關於這一點,整個聯盟之中,沒有任何一支球隊能夠比綠灣包裝工更加深有體會。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表明了羅傑斯的真誠和隆重。這是舊金山49人的球迷,綠灣包裝工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更何況,這場比賽客隊還是輸球的一方,但羅傑斯依舊錶達了自己的誠意,不是客套話而已。
“謝謝!”陸恪沒有客套地推辭,點點頭表示了同意。
羅傑斯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快步轉身離開,前去招呼自己的隊友們。
轉過頭,陸恪就看到了自己的隊友們正在陸陸續續地靠近過來,特倫特-巴爾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場邊,萊赫-斯泰恩伯格也出現了,他們似乎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陸恪的意圖,在教練組的幫忙下,把所有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全部都招呼了過來。
不知不覺地,媒體記者們或主動或被動地讓開了自己的位置,靜靜地收穫在旁邊,關注着眼前正在上演的這一刻。
陸恪的站姿變得歪歪扭扭起來,身體重心幾乎全部落在了自己的右腳之上,左腿膝蓋依舊不能完全施力,但他的後背卻完完全全挺拔起來,如同一根青松般,屹立不倒地佇立在懸崖峭壁上,坦然迎接着所有風吹雨打,卻始終不曾彎曲自己的脊樑。
五十三名球員,另外還有教練組成員和後勤組成員們,熙熙攘攘地人羣站在原地,嘻嘻哈哈地有說有笑,正在肆意而歡快地慶祝着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甚至還在互相推搡打鬧着,眼前的場景看起來無比龐大而擁擠。
洛根察覺到了陸恪的站姿,他意識到陸恪似乎有話要說,於是他就主動單膝跪地,就如同在更衣室裡準備上場之前的精神喊話般,擡頭望向了陸恪,等待着他們的領袖開口。
漸漸地,其他球員們也都意識到了陸恪表情之中的肅穆和莊重,勝利的喜悅和歡快就這樣慢慢沉澱了下來,陸陸續續地,他們也都紛紛單膝跪地,不解地觀察着眼前的情況,只剩下了教練組成員們站在了後方。
然後,陸恪的身前就呈現出一片整齊的扇形,鋪陳開來。
……
燭臺球場看臺之上,球迷們也漸漸注意到了球場之內的變化。這不是正常的流程,如此不同尋常的變化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矚目,衆人都紛紛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然後肆意歡呼、瘋狂慶祝的浪潮就緩緩平復了下來。
“噓!”
還有球迷提醒着自己身邊的其他夥伴們保持安靜,然後用手指或者眼神示意着球場之內正在發生的這一幕,慢慢地、慢慢地,整個燭臺球場就這樣安靜了下來,那嗡嗡嗡的雜音依舊揮之不去地響動着,卻越發反襯出球場內部的寧靜和肅穆。
坎蒂絲、陸正則和江攸寧他們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球場之上的變化,內心深處的苦澀和悲傷就這樣翻滾了起來。
江攸寧輕輕地依偎在陸正則的懷抱裡,眼眶裡再次飽含着淚水,卻無法尋找到一個準確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透過朦朧的視線,江攸寧就看到了坎蒂絲那倔強而堅挺的側影,高高擡起了下頜,眼底飽含着盈盈淚光,卻始終不曾在命運面前低頭,就好像陸恪一樣。
……
全場的嘈雜聲就這樣平靜了下來。
陸恪緩緩擡起頭來,靜靜地打量着全場的紅色海洋,那些激動和喧囂依舊殘留在空氣之中持續涌動着,但海洋表面卻漸漸平復了下來,如同母親的懷抱一般,將整個燭臺球場呵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遮擋所有的狂風驟雨。
垂下頭,陸恪坦然而清澈地看向了自己的隊友們,“今天比賽中場休息的時候,飽受肌萎縮側索硬化症困擾的瑞恩-鮑德溫永遠地離開了我們,福克斯新聞已經給予了正式的報道。”
那平靜的話語背後卻擁有一股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力量,不少球員們都猛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向陸恪,威利斯更是直接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斑比……斑比?”他試圖詢問出來一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都隱藏在了那一句問句裡。
陸恪點點頭給予了肯定的答覆,然後視線停留在了自己的隊友們身上,“瑞恩-鮑德溫和我曾經有過一個約定,我們一起攜手衝擊超級碗,而後我們再一起並肩而立,爲了衛冕而戰。現在,這個約定已經實現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落在了我們的肩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