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才生派來了張元和幾個文書, 他們幫忙把滕琰的草圖畫成正式的圖冊,把文字編成好記的口決,發到軍中, 按圖冊練習。
還有海戰中不可能用陸戰時號令所用的鑼鼓, 演練旗語就很重要了, 這都是滕琰特別提出來的。
羅才生在滕琰的帶動下, 也按陸戰的陣法排了幾個水戰陣法, 也是先在陸地上演練着,等到能下水時再做調整。
還有要爲士兵們配備出海做戰的軍服。羅才生他們並沒有考慮到這個細節,滕琰卻知道, 陸上穿的衣服,下水就是累贅。軍服嘛, 就參考漁民的衣服就行。
衣服最後做成了上衣是短褂, 褲子是抽帶的那種, 乾淨利索。每人都配一條腰帶,上面繫着腰刀、弓箭之類的。
本來滕琰想將長褲換成短褲, 可是羅才生等幾個軍官強烈反對,好象露出腿來是多麼不得體的事。滕琰只好讓他們把長褲做得稍短些,漁民所穿的就是這樣的,爲的就是下水方便。
還有就是裝淡水的水囊,還有能在海戰中攜帶的乾糧、火石等物, 有羅才生他們想到的, 也有他們沒想到了, 一一備好。
轉眼就到了五月初, 海邊不像其它的地方那樣酷熱, 從海上吹來席席的風中帶着有些腥氣的溼氣。雖然海水依然偏涼,但幾千名士兵已經開始在招募來的漁民的帶領下下海了。爲了保證所學游泳姿勢的統一, 這些招募來的漁民必需先學會滕琰所畫的蛙泳和自由泳,才能帶着兵士們練習。
經過陸上練習,現在大部分人都很快就能遊得很好了,滕琰的目標就是每人能過萬米大關,當然在這裡要轉化成幾萬尺。
游泳技術過關的人就可以參加水戰陣法的操練。
滕琰在海邊看了一會兒,讓羅才生吩咐燒些薑湯給大家喝,自己就離開了,能做的她已經做了,剩下的還是看羅才生的好了。
還有一個插曲。有幾名士兵有暈水症,這些人因爲學得不好都被打了板子,正好讓滕琰趕上了。這種病是心理疾病的一種,滕琰並不陌生,她阻止了軍官們強迫這些人下海,而是給他們換了崗位,改成在岸上做事。
對於滕琰的仁慈,羅才生頗不以爲然。滕琰明白她無法讓羅才生理解心理疾病也是一種病,她也能想像到,燕王在這裡一定會說她心慈手軟一樣。
但總體來說,水上操練還是一帆風順。一羣旱鴨子迅速地取得這樣大的進展,羅才生等軍官們對滕琰佩服不已。
當滕琰再提出要組建一支海上的民兵隊伍時,羅才生只是盲目的點頭,他終於明白以燕王的才幹,爲什麼會讓王妃參政了。
滕琰則是考慮考慮到,這樣長的海岸線,不可能總是像現在這樣大量的駐兵把守,現在把蕭家人消滅了,但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來其它的海盜,事實上是,在蕭家來之前,確也有海盜佔據海島,靠搶掠來往的商船和沿岸的漁村爲生。
正因爲海盜們的存在,前燕國的經濟大受影響,燕地長長的海岸線沒有寧日不說,也絕了商船的來往。
海邊的漁民人數要比海盜多很多,但正是因爲沒有得到有效的組織和訓練,纔在海盜的淫威下只能任人宰割。
組織練兵的同時,把民兵的訓練也抓起來,然後以鐵山爲範本,推廣到沿海各地去。配合一定的駐軍,將來讓海盜在燕地絕跡。同時在燕地沿海建設海港,進一步促進平陽、以至燕地的經濟發展。
民兵隊伍很快就組織起來了,相應的制度也在建立完善中,官府對民兵給予一定的補貼,民兵們忙時捕魚,閒時訓練,遇有海盜來襲時組織起來。這次對蕭家的戰鬥,也會讓民兵們配合作戰。
鐵山這裡的民兵負責人叫白五,是鐵山的漁民,二十剛出頭,身體強壯,水性非常的好,據說是鐵山這裡水性最好的了。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這東風就是等着燕王定下進攻的時間。
爲了防止蕭家人遇到攻擊就去北面的東山郡的沿海,與公孫家的匯合,或者向南逃竄。燕王將會與吳國那邊溝通,沿海郡縣做好防止蕭家登陸的準備,而鄧家父子也一樣。
這樣才能一舉消滅蕭家的海盜。
羅才生從滕琰剛到鐵山的時候,就要開的歡迎宴,終於在一天晚上的訓練後襬在了軍營的在廳裡。
滕琰坐在上位,聽軍官們讚揚自己是花木蘭,滕琰笑着說:“我不能提槍上陣,哪裡比得了花木蘭?”
“王妃曾將僞燕王一刀砍下馬,比花木蘭還厲害。”
“我們都是參加過阻擊蕭家那場戰鬥的,蕭家幾萬人馬沒跑出去多少,不是掉了腦袋,就是跪地投降了。”
“要不是王妃,又給我們平陽的駐軍一個機會,我們恐怕就翻不了身了。”
“聽說王妃幾句話,就把蕭家軍說得沒了底氣。”
這裡面的軍官確實大都參加了阻擊蕭家的戰鬥,但他們只是在東面配合滕琰帶着的主力,並沒有真的看到主戰場。
滕琰擺手讓下面亂哄哄的聲音停下來,喊了一聲“宋十二”,宋十二過來行禮,“這纔是把僞燕王生擒過來的英雄,叫宋十二,你們一起好好聊聊吧。”
說完,她喝了杯酒就退席了,留下大家在一起熱鬧。
滕琰並沒有住在軍營裡,雖然羅在才生給她準備了整齊寬敞的營房,但考慮到很快就要到炎熱的夏季了,她在軍營裡住是相當地不方便的。
還記得當初在草原上,就是這個原因,她那時就很少出帳篷,要知道那裡的夏季要比平陽涼快得多。滕琰想到了士兵們練習游泳的時候,讓他們爲了自己在這裡而整□□冠整齊的也實在是太爲難人了。
再說也有自己的打算,公務之餘,她想好好地渡個假。
滕琰就直接在驛站找了個院子住下。本來鐵山是沒有驛站的,自從羅才生駐軍於此後,鐵山與平陽和燕都的消息往來不斷,於是就在這裡增設了驛站。
現在驛站的周圍也開了幾家小客棧。再往遠一點就是漁村,只要再走上幾百步,就能看見大海。
滕琰出來後到海邊轉了一圈,回到驛站時,就在大門看到了張元。張元雖然不算是軍人,但來到鐵山先協助羅才生,自然住在軍營裡。而且滕琰一直住在驛站裡,以前也沒遇到過。
而且看時間,張元還應該在喝酒纔對。
張元也看到了滕琰,馬上過來行禮。
滕琰笑問:“張進士爲何這樣早就回來了?”
“本以爲這裡即將做爲戰場,應是狼煙四起,故在下只單人來上任。沒想到羅將軍已經將鐵山治理得如太平盛世一般,所以前日已將家嚴家慈接到鐵山,現住在驛站中。老母身體欠佳,在下自然要多承歡膝下。”
現在蕭家的人被打怕了,遇到羅才生的兵,躲還躲不過來,只敢挑沒有駐軍的地方抽空子搶點東西,對於駐紮重兵的鐵山從不敢來犯,所以鐵山現在一派祥和的景象。
張元是要做地方官的,把父母家人都接來是正理。
滕琰早就聽滕珙介紹過張元的情況,對他這樣的孝順並不奇怪。自己這些天忙忙碌碌的,也沒有聽說張元的父母過來的消息。
滕琰遂喚來了與她同來的兩位御醫----雖然這兩位是婦科聖手,但這裡的醫生並沒有嚴格的分科,他們對於其它疾病也能診治。讓他們跟張元過去看看張御史夫人的情況。
張御史夫人是老毛病了,並不是很嚴重,御醫們開了方子,並且按滕琰的吩咐拿他們帶來的藥材幫着配好了藥,給張家送去。
張元專門過來感謝,他感慨地說了句:“沒想到王妃過目不忘,還能記住在下。”
滕琰那天認出張元后,主動問了他幾句,燕王很奇怪,滕琰並沒有隱瞞,燕王本來就知道一些她過去的事,現在只不過是把人對上了。
事後滕琰也想過,張元也一定奇怪自己爲什麼會認識他,當時滕珙的安排只是讓滕琰見上張元一面,而張元並不知道自己見過他纔是。
當時,滕琰見了過去在開國公府時認識的人,就有些感慨,也沒有想太多,纔會在大家面前打招呼。
滕琰笑問:“張進士也記得我們見過一面?”
“還是在犬戎之亂前,有一次去拜訪滕郡守,正好遇到郡守之妹在郡守的書房中,只是匆匆一面,並不敢肯定。那天王妃出言問在下,自然就是那天所遇的郡守之妹了。”
“張進士才真是過目不忘。”滕琰讚歎,她是因爲與滕珙特別計劃要見張元一面的,才能記得住。
滕琰對張家的印象非常好,這樣廉潔耿直的人總是讓人敬佩的,既然同住在驛站內,滕琰就帶了幾樣禮品去看張御史夫婦。
張家確實清貧,聽人說來時只用一輛車子,身邊只有一對老僕婦。張御史行了禮後,留下滕琰和張夫人,就帶着張元退出了內間。滕琰一眼掃過,就看出張家人衣飾用品皆簡樸無華,但卻整潔無塵,言語樸實,舉止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