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瑤絕口不提昨晚的事，好像那個在他懷裡強忍淚水、執意要問爲什麼的女孩兒，只是錯覺。
宋子文不由擰眉。
“不好吃嗎？”她問。
“……沒有。”
“那爲什麼你看上去不是很高興？”
宋子文不再一味粉飾太平，放下刀叉，盯着她，眼神灼熱。
冉瑤微愣，眼裡閃過疑惑。
“瑤瑤，”他說，“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問我？”
搖頭，“沒有。”
男人目光漸沉，她卻仍然一臉無辜。
宋子文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憤怒，“真的沒有？”
她搖頭，笑容依舊。
“別再笑了！”
“……”冉瑤眼裡閃過錯愕，旋即轉化爲受傷。
“抱歉，不該對你發脾氣。”男人嗓音發乾，心頭無比懊惱。
冉瑤抿脣，沒說話，眼皮逐漸耷拉下來，掩蓋住真實情緒。
“瑤瑤？”宋子文輕聲喚她，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她知道，那種情緒叫“愧疚”。
“昨晚我已經問過，而你也說了答案，所以，你還想我問什麼？”冉瑤突然擡頭，杏眸幽幽望着他，不再微笑，依然那麼乖巧，像個洋娃娃，但也只是洋娃娃——她藏匿了真實情緒，變成他希望看到的模樣。
宋子文心口一窒，悶悶地疼。
“對不起。”他說，垂下高貴的頭顱。
“我原諒你啊！”冉瑤揚脣，眉眼含笑：“你知道的，”她輕喃，“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
直到，不能原諒爲之。
宋子文沒聽清她後面半句：“我知道什麼？”
冉瑤笑笑，把自己碗裡的煎蛋分一半給他，“快吃，要涼了。”
“好。”
上午十一點，宋子文被一通電話叫走。
冉瑤送他到門邊，把外套遞過去，“早點回來。”
男人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好。”
冉瑤目送他進了電梯，直到開始下行，她仍然保持那個動作，斜倚着門框。
倏地，女孩兒脣畔漾開一抹笑。
她轉身，關上房門。
午飯和晚餐都叫了外賣，冉瑤興致不高。
太陽落山之後，她便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宋子文。
九點過去。
十點過去。
轉眼，十一點整。
看着空蕩蕩的客廳被黑色籠罩，只有她周圍亮着燈，投下一片光暈，冉瑤一時恍惚。
直至，手機鈴響，才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眼裡閃過亮光，她迫不及待接聽：“阿……”
“瑤瑤，我聽說你們軍訓結束了？”冉母溫柔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冉瑤目光一頓，旋即揚起笑容，嬌滴滴喚了聲“媽媽”。
“乖，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回來媽媽燉湯給你喝啊。”
“好。”
“有沒有受傷？”
“沒有。”
“別騙我。”
“媽，真沒騙您。因爲有一羣強大的隊友，你女兒只需要安安靜靜充當地圖的角色，衝鋒陷陣輪不上的。”
那頭明顯鬆了口氣，“沒有就好。”
冉瑤沒說的是，她腳上磨出十幾個水泡，雖然已經挑破，上過藥，但恢復起來還是很慢。
“爸呢？”
“在旁邊，要跟他說話嗎？”
“好啊。”
冉母把手機遞過去，“喏，你女兒。”
冉父搓搓手，他早就候着呢！
“乖女兒，想不想爸爸？”
冉瑤頓時紅了眼眶：“想呢。”很想很想……
“誒！那爸爸滿足了。”冉父朗笑。
冉瑤也跟着笑，“我給你和媽媽帶了禮物。”
“你們軍訓是去逛街了嗎？還可以買禮物？”冉父調侃，他也是體制內的人，當然知道這次軍訓有多辛苦。
他本以爲，女兒頂多去個十天就能回來，沒想到她竟然撐過了第一關，最後還成爲獲勝小組成員之一。
消息傳到機關單位，別人告訴他瑤瑤怎麼怎麼厲害，他還不信。
最後親眼看到報紙，在一組合照中看到冉瑤，他才真的相信了。
接着，就是無數誇獎和羨慕——
“冉書記，您家姑娘真厲害！”
“都說虎父無犬女，還是您家教有方。”
“老冉，你這個女兒了不起啊！再看看我那個不學無術的兒子，真想一巴掌給拍死。”
“……”
諸如此類，昨天和今天他就聽了不少。
表面不動聲色，嘴上連連推辭，可心裡卻忍不住隱隱驕傲。
那可是他家的寶貝小公主！
如今也有能力獨當一面了。
但同時也心疼啊——
特訓有多苦，冉父沒有親身體驗過，但是他聽當兵的朋友說過，那一個個大漢都是扛不住的，更何況他嬌滴滴的乖女兒？
“瑤瑤，什麼時候回來？咱們一家人找個時間去郊遊，你之前不是還一直唸叨嗎？”
冉瑤眼裡閃過溫暖，她笑了笑：“您都不問問我禮物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