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夕陽西下。
冉瑤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築,突然覺得很疲憊。
睫毛糊了,黏在眼皮上,像塗了層噁心的膠水,加上眼淚的浸泡,讓她每個毛孔都充斥着嫌棄。
不用照鏡子,她都能想象現在的自己有多狼狽。
嚴放不再說話,安靜得像個啞巴,專心致志看路。
車內充斥着古怪且詭異的氣氛,然而,對於冉瑤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她甚至有些破罐破摔地想,嚴放口中所謂的“好戲”究竟是什麼?
再壞也並不會比當年看到宋子文攬着其他女人從自己面前走過更糟糕了。
直至,華燈初上,夜幕降臨,黑色奔馳才停在三環一家酒樓門前。
霓虹閃爍的招牌有些晃眼,但還是能夠清晰分辨上面四個大字——
欣然酒樓。
嚴放拉手剎,卻並未熄火,把內照燈打開,側頭去看副駕駛位上的女人。
冉瑤閉着眼睛,精緻妝容已經花掉,好在並不是什麼大濃妝,即便如此,也不算難看。
橘色的燈光籠罩着她恬靜的睡顏,突然,睫羽輕顫,嚴放的心彷彿也跟着被撓癢。
下一秒,那雙被暈染成熊貓的眼睛突然睜開。
看到嚴放的瞬間,瞳孔驟然縮小,緊接着,剋制地抿了抿脣,別過頭去。
“你就這麼不樂意看到我?”
“……”
“那你想看到誰?宋子文,還是楚驍?”
冉瑤還是沒說話。
嚴放卻像跟誰在較勁兒,直接扣住她的下巴,將頭扳正:“看我!”
冉瑤斜着眼睛,就是不讓他如意。
男人惱羞成怒,“你告訴我,我嚴放哪裡不如他們?如果那個人是宋子文,我承認,你的確有眼光,可是明明都已經分手了,你本該回到我的懷抱,爲什麼又變成楚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憑什麼跟我搶?!”
“……”
“阿瑤,你這麼善良,卻唯獨對我狠心絕情!”
男人眼神幽幽,言辭間帶着控訴與質問。
冉瑤忍無可忍,“我對你狠心?嚴放,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就這麼否定我們曾經的情分,傷害我,強迫我,到底是誰更狠?”
“我……我只是想讓你愛我……”男人手足無措,“你別哭啊……”
他拿出一包溼紙巾,慌忙抽了一張,顫抖着替她擦眼淚。
“嚴放,你根本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你只會掠奪,只會破壞,是你自己的所作所爲把我越推越遠,也是你的剛愎自私毀了我們青梅竹馬的情分。都是你!”
冉瑤滿腔委屈像找到一個傾瀉的口子,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她委屈,她怨恨,但同時,她也痛心!
小時候,嚴放是個很可愛的小正太,矮矮的,兩條小短腿,像個球。
冉瑤胖,也白,兩人湊在一起,就是兩個球。
經常扎堆兒,相互串門,感情好的時候,還喝過同一碗銀耳湯。
可正因爲如此,正因爲在乎,嚴放才能如此輕鬆容易地傷害到她。
冉瑤很多時候都忍不住想,爲什麼長大之後,全部都變了?
嚴放變了。
他們之間的發小情誼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