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博聲音裡夾雜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倒不是爲了想早一點還顏緋雪清白。實在是他思念家中妻女,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親一親嬌妻,再抱一抱他可愛的小女兒。
“這……”卓凡面露遲疑之色,“王爺,請恕下官直言。現在有不少江湖敗類都擅用‘坑蒙拐騙’那一套騙取權貴人家的信任,進而大肆斂財。這位……下官怎麼看他也不像是‘神醫’。莫不是假借‘神醫’之名欺騙王爺?”說話間,鄙夷輕蔑的眼色一直在沈洛宸身上縈繞不去。
被人說成是‘無恥騙徒’,沈洛宸也不發火,銳眸掃了座上的卓凡一眼,邪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位大人面色發黃,眼下青黑,眉間帶有鬱氣,近日應該是動了大怒……”
卓凡心裡微微一顫。幾日前,因爲一個小妾偷漢子,他的確動了大氣。爲此還躺在牀上好幾天沒起來。只,事關隱私,又是這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勒令府中上下誰也不許把此事宣揚出去。這個勞什子‘神醫’又是怎麼知道?
沈洛宸的話還未說完……
“我瞧大人神情倦怠,眼中隱隱可見枯澀,且氣息急喘,當是過度耗費精氣所致。看樣子,大人家中美眷不少啊。”
又是一語中的!卓凡好色,家中妻妾成羣,這在京城的權貴圈子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卓凡再也無話反駁。若非懂醫且醫術高超,如何能一語道出他的病孱之狀?
此時,宇文拓博緩緩地站了起來,望着卓凡,不怒而威的臉龐透着令人無法拒絕的威儀,聲音亦夾雜一絲冷然。
“事情已有定數,望卓尚書秉公辦理,勿丟了錦朝文武百官的臉。”
這麼一頂‘高帽子’扣下來,暗示之意不言而喻。倘若卓凡再視規法於不顧,執意要治顏緋雪的罪,他這個堂堂的攝政王必也不再‘袖手旁觀’。
“是,下官明白,必當秉公斷案。”
卓凡忙不迭點頭應承,嘴角強扯出一絲苦笑,卻是比哭還難看。定王的施壓下,他唯有放顏緋雪這一條路。可是……太后那裡他又當如何交代?太后該不會一怒之下就革了他的職吧?
這一仗,緋雪不可謂打得不漂亮。當然,功勞並不是她的。先前墨鳶去往刑部大牢探望她時,便帶去了隱月讓代爲傳遞的消息。消息上寫明,娢玥公主的屍身有被‘處理’過的痕跡。且冥月精通醫理,仔細研究過後,給出了豆蔻與薰香相結合致使屍身保持剛死時狀態的結論。否則,僅憑她在停屍房那短暫片刻的觀察,想要發現任何端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來就是容止請來了定王這座‘保護神’,也可謂點睛之筆!顏雲歌恨不得她死,設計了這麼一出,自然不想功敗垂成。而容止或許是斷定她今日會出現在公堂,這才請了定王來做一定程度上的‘牽制’。
當然,最爲關鍵而重要的一環還要屬君莫殤的出現。若無娢玥公主屍身,她想要翻案,幾乎全無可能。大約顏雲歌正是料定了這一點,纔會派人神不知鬼不覺將娢玥公主的屍身‘偷’走,讓她辯無可辯。
雖然經歷了一番波折,不過結果總是好的。
被當堂以無罪釋放的緋雪,甫一走出公堂即擡頭望了眼天上的太陽。在牢中這幾日,時時與黑暗爲伍。現下終於重獲自由,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徜徉在溫暖而熾熱的陽光下,呼吸自由的空氣,告訴自己:這一仗,我又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