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變得清醒的時候,感覺自己睡在牀上,睜開眼,是她自己租的地方,小牀,櫃子,窗外靡靡細雨,她的畫架就靠在桌上。
夏千晨的眼睛轉了轉,她剛剛突然間暈過去了,應該是倒在了路上纔對,怎麼會自己回來了,還有鑰匙?
衛生間傳來水聲。
有人?!
夏千晨的心沉了一下,飛快地起身,手裡拿起一個花瓶。
這種小地方治安一向很差,旅店的老闆娘說經常進賊,讓她小心鎖好門窗。
夏千晨悄悄走到門邊,心臟在心口飛快地跳動着,手心也微微出汗。
她一個孕婦跟人搏鬥,明顯——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的影子落在地上。
就在他出來的瞬間,夏千晨抓起瓶子朝他敲去。
一隻手及時伸起想要攥住瓶子,卻沒來得及,瓶子摔在他的手臂上,瞬間碎了。
夏千晨看清面前的人,心臟更是跳得飛速。
“你想殺了我?”他暗綠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
夏千晨手一鬆,瓶子跌到地上。
他手臂上的衣服被割破了幾道口子,鮮血幾乎是立刻就染了出來……
夏千晨彷彿在做夢一樣,盯着南宮少帝:“是你……”
南宮少帝沉沉地望着她問:“半個月不見,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不是,我剛剛以爲……”
“以爲我是壞人?”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我真的沒想到!”
夏千晨剛從昏迷中醒來,哪會想到那麼多。
南宮少帝低暗的眼神說:“曾經某人告訴我,就算不用看到我,我的腳步聲她也一定不會認錯。”
這是在他們恩愛甜蜜那段時間時她說的話。
夏千晨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夢遊地說:“你爲什麼在這?”
南宮少帝舉起手臂說:“你不應該先關心這要怎麼處理?”
夏千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點點頭:“我現在就出去給你買藥。”
“不必了。”南宮少帝拿出手機,飛快地打了個電話,讓羅德帶藥上來。
旅館很小,連沙發都沒有,只有一張小小的牀。
南宮少帝問:“坐你的牀,介意麼?”
夏千晨搖搖頭:“你……坐吧。”
南宮少帝坐下,卻見她站得很遠,深邃的眼神看着她問:“你看起來很怕我。”
夏千晨苦笑了下:“我怎麼會怕你?”
只是太想他了,太想太想,每分每秒都會想。
一靠近他,聞到他的氣息,就忍不住想要撲進他的懷裡,就一定會亂掉所有的自持和分寸,變得不是她了。
可是她必須時刻保持着清醒,以免又做錯了決定。
南宮少帝卻伸出一隻手邀請道:“過來。”
夏千晨呆呆走過去,還沒等他將她拉進懷中,她已經抱住了他。
南宮少帝全身一怔,那隻手還在空中,半晌才落下來,放在她腰跡。
“你來做什麼?”她悶聲埋在他胸口問。
“我來看你。”他低聲回,非常直接。
“看我做什麼?”
“很想你就來了。”其實他一直都在。
夏千晨知道他肯定一直有派人跟着她,不然不會她一暈倒,他就出現了。
夏千晨咬住脣,一股喜悅的情緒在胸腔裡如煙花般綻開,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最近過得好嗎?”夏千晨乾巴巴地問。
“好,你如何?”
“嗯……”
“你過得不好。”他目光灼灼,“我聽說他跟你離婚了。”
夏千晨身體一僵。
當然,這個消息如果沒有人阻止,現在應該全城都要知道了吧。
“爲什麼不回來找我?”
她溼聲問:“你知道我爲什麼來這裡嗎?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冷靜下來。”
“那麼,”他問,“這麼長時間冷靜夠了?”
“……”
“想好你該做的決定?”
“你一來,全打亂了!”
“你是在趕我走?”他低醇的嗓音又問。
夏千晨也想趕他走,可是她捨不得,她無數次想去找他,又怕自己的決心不夠,只會再給他帶來傷害。
可是他來找她了……
能看到他真好,能再被他抱着真好……
他在了,一切事都不用操心,擁着他彷彿就擁着整個世界一樣安詳。
原來並不是離開他她的心就會好受,就會覺得對得起死去的夏父。她應該做的,反而是遵從自己的心,去過得更幸福吧?
連冷天辰都祝她幸福了,她是不是應該自私一回,好好認清內心的感受?
兩人靜靜地抱在一起好一會,門外傳來敲門聲。
羅德辦事效率就是高,而且周到,他不但買了藥來,還帶來了一些打包的食物……
夏千晨想要捋起南宮少帝的袖子,卻發現袖口很窄。
“你要不要把衣服脫了?”
南宮少帝脫衣服,她跑去衛生間打水,等回來時,發現他上身脫得光光的。
“你怎麼全部都脫掉了?”夏千晨僵硬說,“我只是讓你脫掉外套。”
南宮少帝靠坐在那裡,翹脣說:“你不說清楚。”
天氣這麼冷,這個房間沒有空調。
見南宮少帝拿着衣服又要穿回去,因爲單手,根本不方便。
“算了,你鑽到被窩裡去,把手露出來就好了。”
夏千晨放下水盆,很快速地掀開被子,讓他躺進去。
南宮少帝揚起兩條長腿蹬了蹬,鞋子沒有蹬出去,夏千晨幫他把鞋子脫下來:“你的腳臭不臭?”
“不臭,你聞。”
“我纔不聞!”
南宮少帝忽然笑了。
暖暖的燈光下,他笑容冷冽卻清俊無比,任何女人見了都會着迷。
夏千晨聽到自己的心臟,又在心口胡碰亂撞着……
她快速地拿着東西給他清理傷口。
他盯着她:“瘦了。”
這是南宮少帝對夏千晨端詳後的第一句評價。
夏千晨內心觸動,只是被他的目光盯着,就覺得失去自我一般,被他吸去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