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兒’一聲,銀光在楚天肩膀上趴了下來,卻是一隻身體只有五寸長短,尾巴卻有六七寸長,通體銀毛猶如一團銀色火焰一樣奪目的老鼠。
銀毛老鼠通體銀色,唯獨兩顆黃豆大小的眼珠子就好像兩顆紅寶石,在陽光照耀下,銀毛老鼠的紅色眸子就好像兩顆凝固的火焰,裡面又混着一絲絲血跡,深邃、靜謐,卻又透着一絲絲讓人戰慄的瘋狂。
“大白天的,啊?”楚天摸了摸銀毛老鼠的尾巴尖尖。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銀毛老鼠擡起頭來,在楚天耳朵邊悠悠嘆了一口氣:“大白天的,白日宣淫哪,更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真正是人心淪喪,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銀毛老鼠的語氣極其的凝重,極其的嚴肅,更帶着一絲絲沉痛之意。
看他的動作,聽他的話,這銀毛老鼠簡直就好似一位最爲保守的道學夫子,儼然站在了世間傳統道德的最高峰。
“大白天的,一個花信少婦,不在家裡漿洗衣衫、操持家務,反而趁着當家的男人出門掙錢的空子,招蜂引蝶、勾引男人上門!”銀毛老鼠渾身都在顫抖,就好似憤怒到了極點:“這,還有天理嘛?這,還有王法嘛?這等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這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如此骯髒污穢之事?”
楚天一聲不吭的坐在了老黃狼背上,一聲輕喝後,老黃狼撒腿就走,帶起一道兒狂風瞬間掠過了一條條大街小巷,幾個呼吸間就竄出了一里多地。
後面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女人哭嚎聲:“哪個殺千刀的啊,把趙屠夫打暈在這裡!該死的啊,這一身肥肉,姑奶奶怎麼扛得動他?該死的瘟貨啊,快醒醒趕緊滾啊!三哥就要回來了,你得破財哩!”
楚天和銀毛老鼠的耳朵都很靈醒,聽到後面婦人的哭喊聲,楚天轉過頭,和銀毛老鼠小小的紅眼珠狠狠對視了一記。
銀毛老鼠的長尾巴左右亂甩,兩隻前爪用力的揉搓着,‘嘿嘿’的笑了起來。
楚天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淡淡的說道:“鼠爺,看得開心,啊?”
銀毛老鼠斜眼瞪了楚天一眼:“看什麼看?開心什麼開心?啊?我給你說啊,這世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女人留在家裡,都學會了勾搭男人了,我給你說啊,這世道污穢啊,真個是骯髒下流。”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銀毛老鼠人立而起站在楚天肩膀上,背起兩個爪子,猶如一位飽學大儒仰面看天,很是沉痛的說道:“濁世濤濤,紅塵污穢,奈何鼠爺我冰清玉潔、品性高潔,在這濁世、紅塵中掙扎廝混,這一腔子的苦楚,天下可有知音?”
“***大不大?白不白?圓不圓?挺不挺?”銀毛老鼠正在感慨自己是如何的品性高潔,而這個污穢的世界卻又是如何的毒害了他,讓他窒息簡直無法活下去,楚天卻隨口問了他一溜兒話。
‘哧溜’一聲,銀毛老鼠嘴角一線兒涎水掉下來半尺長,他呆呆的傻笑道:“大,很大,有那田寡婦的兩個大。白,比萬花樓頭牌小袖兒的肚皮還白。圓,就和乢州太守三兒媳婦的胸一樣圓。挺,比乢州書院院長的第七房小妾的竹筍奶還要挺!”
小小的腦袋微微一晃,銀毛老鼠輕嘆道:“奈何就是臉太醜,醜得和阿狗那狗頭一樣,否則堪稱絕品!”
“品性高潔?啊?冰清玉潔?啊?紅塵濁世?啊?你活不下去了?啊?”楚天斜眼盯着銀毛老鼠,一連串的挖苦話語猶如毒蛇的毒液一樣噴出。
銀毛老鼠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他呆呆的回頭看了看楚天,突然在楚天肩膀上就是一通打滾亂叫:“啊,混賬小子,你學會挖苦鼠爺了!可憐我老人家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啊,你不給鼠爺找幾個大屁-股大-***的小媳婦,你還要斷絕鼠爺這唯一的人生樂趣!”
銀毛老鼠哭哭啼啼的乾嚎,卻沒有半點兒淚水。
楚天捏了捏銀毛老鼠的長尾巴,沉聲道:“下次帶你去新開的琴韻雅筑,讓你現場觀摩乢州官老爺們的坦誠表演。現在說正經事哩,有仇人找上門來了!”
哭哭啼啼乾嚎不止的銀毛老鼠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一對兒猩紅的眼珠子裡一抹極度兇殘、狠辣的兇光一閃而過。他渾身銀毛猛地炸起,然後一根一根緩緩的重新貼在了身上。
“仇人?哪家的?”銀毛老鼠的聲音也變得極其的尖銳,就好像一根針在不斷的戳人的耳朵。
“三年前,被咱們丟進白蟒江的周檔頭,他兒子回來了。現在是乢山書院的監院學士,還在乢州城開了個專門交結文人、官員的琴韻雅筑。大手筆,來勢洶洶,畢竟他現在是淩氏的女婿了嘛!”
楚天將自己剛剛得來的消息向銀毛老鼠說了一遍:“三日後,凌嶽要我送去十條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怕是就和周流雲分不開關係。這是直接打上門來哩,搞不好就要撕破臉。”
銀毛老鼠趴在楚天肩膀上,小小的老鼠臉上卻充斥着極其人性化的表情,陰狠、陰險、毒辣、無恥,各種負面的情緒,幾乎在他臉上凝成了實質。
“嘖,麻煩上門,真是惱火啊!”鼠爺的長尾巴輕輕的搖晃着,他輕輕的說道:“打打殺殺的事情,鼠爺洗手不幹多少年了?可憐鼠爺這等心懷慈悲、品性高潔的人,一次一次被拖下水。”
突然間,鼠爺咧嘴一笑:“他們要金鱗大鯉魚,給他們就是嘍!要你送魚上門,你去就是了。”
“小天啊,記住鼠爺的話,吃虧是福氣,我們要與人爲善啊!”
笑了幾聲,鼠爺轉過頭看着楚天眉頭的一絲陰鬱之色,眨巴着眼睛問道:“又做噩夢了?還是怎麼的?”
楚天搖了搖頭,拍了拍鼠爺的長尾巴,低聲說道:“做事,做事。金鱗大鯉魚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