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葉明河已經回到了屬於蒼靈分院衆人居住的別院。
草廬先生一直跟隨,並且謝絕了枯榮大師的邀請,跟隨葉明河的態度甚至略顯固執,但枯榮大師還是表示了理解。
她早已把草廬先生當成是葉明河的師尊,或者是其他長輩,並未疑心。
如此安排,葉明河也很放心。
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草廬先生竟然突然又回來了,並且還和他有關。
至於草廬先生的身份,以後就用自家長輩來解釋就好了。
葉明河回到別院。
此時正值夜深人靜,他以爲其他人都已經睡下了,可沒想到,當他推開別院大門,立刻聽到各個臥房內人聲鼎沸,最響亮的,便是石千的吆喝:
“葉師弟回來了!”
須臾之間,除了薛雪之外,所有人都出現在葉明河面前,滕青山一臉微笑,赫然在列,當看到葉明河略帶驚詫的神色,笑容更深:
“他們聽說議事廳的那些事了,睡不着覺,非得等你回來,我也攔不住。”
攔不住?
作爲蒼靈分院的帶隊長老,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葉明河啞然一笑,無奈搖頭,看着面前一個個神色亢奮的同門師兄弟,尤其是在石千、鄔狼、穆青、雲夢瑤、葉重五人身上看了好幾眼,心底一股暖流淌過,心情舒暢。
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
既得到了九天玄女傳承遺蹟的方位,更有這麼多同門師兄弟圍繞左右。
人生在世,夫復何求?
這些,都是葉明河前世不曾享受過的。
雖然這也不是他這一世第一次體會了,仍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衆人也發現了葉明河背後的草廬先生。
看到草廬先生,雖然感知不到他身上傳來的任何氣息,但葉明河既然讓他跟着,大多數人都不以爲然,只是以爲這還是一位枯榮大師安排,跟隨照顧葉明河安全的強者,但當滕青山看到他,不由眼瞳一縮。
從草廬先生的身上,他感知到了一絲危險!
葉明河見狀,連忙介紹草廬先生的身份:
“這是我的一位長輩。”
“你們和我一樣,稱呼他爲先生即可。”
先生?
有葉明河的介紹,滕青山心中的忌憚這才終於少了那麼一點,但心頭不安一直存在。
這是一種關切。
更是發自內心的保護。
面對滕青山的謹慎,草廬先生倒是漠然一擡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頭來,隻字未言。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但在年輕人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冷場。
修煉界,也是如此。
諸多少年的心思立刻便從草廬先生的身份扯回了葉明河這幾日在議事廳內的表現,鄔狼更是高聲吆喝道:
“來!”
“咱們未來的丹道大師,給咱們大夥講講,你是怎麼手起刀落,讓那三隻老狗屁滾尿流離開咱們天元武院的!”
三隻老狗……
鄔狼的話,頓時惹得衆人一陣嬉笑怒罵,一時間好不熱鬧,而葉明河也無奈一笑,在衆人熱烈的簇擁下,把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詳盡的說了起來。
當時情形如何,身在其中,葉明河倒是沒有多少感覺。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薛仁立的身上。
但說起來,還是有不少樂趣可言,尤其是在身邊衆人的追問下,倍感有故事性,讓葉明河不由也亢奮起來,參與其中,一時間幾乎忘了過些時日他就要去聖魔戰場的事實,同樣忘了身邊的草廬老人。
因此,他沒有看到,草廬老人如同一個看客,靜悄悄的站在那裡,看着面前一通鬧騰的少年們,眼底不住閃爍,明滅不定。
……
這熱鬧,一直持續了半宿。
蒼靈分院居住的別院在山嶽之上,其中再怎麼熱鬧,倒不至於打擾到其他人。
但到後半夜,滕青山還是出面制止了衆人接連不斷的追問和互相嬉鬧,驅散衆
人,回房各自安睡。
葉明河當然也不免於此。
回到獨屬於他一人的臥房,他才發現,臥房內已經多了一張牀鋪。
顯然,這是滕青山爲草廬老人準備的。
各自安睡?
沒那麼簡單。
當週圍安靜下來,葉明河終於想起即日就要趕往聖魔戰場的那件事,眉頭不由微微皺起,心有思付。
而草廬先生見狀,不由眼底精芒一閃,竟然主動出言道:
“你是在擔心你的師兄弟?”
葉明河被驚醒,無奈一笑:
“前輩也看出來了?”
草廬先生一點頭:
“當然,你們的關係很好。這應該就是你們人族常言的親情吧?”
親情?
wωω ▲Tтka n ▲Сo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葉明河的心猛地一顫。
自己和蒼靈分院的關係,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麼?
所謂旁觀者清。
草廬先生說的,或許是真的。
葉明河沒有迴應,眉頭卻皺的更深了。草廬先生見狀,立刻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道:
“你是擔心他們會和你一起去聖魔戰場?”
葉明河聞言搖頭:
“這個不怕。”
“他們如果知道我會去,肯定會去的。我擔心的,是這裡面的那東西。”
葉明河說着,伸手朝自己的腦袋一指,話中意思相當清晰。
血咒令牌!
葉明河知道,一旦自己進入聖魔戰場,到處都是陰陽魔宮的魔修,自己身負邪靈血咒,根本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活靶子,肯定會引得諸多魔修的追捕。
他一人倒無所謂。
不怕。
但若是鄔狼等人和自己一起進去,那麼要面臨這等危險局面的,就不是自己一人了。
葉明河不想牽連他人。
尤其是自己的這些同門師兄弟。
正如草廬先生所言,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堪比親人,葉明河豈能忍心讓其他人和自己一樣,被萬千魔修追殺?
讓他頭痛的,是這個!
然而,當草廬先生聞言,突然作聲:
“那你爲什麼不把它封印起來呢?”
封印?
草廬先生的方法,當是簡單粗暴,無比直接,葉明河聞言,立刻呆住了。
對啊!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自從鍾道忠死了,自己的識海內多了這枚血咒令牌,葉明河一直在想,應該怎麼把它消滅掉,卻從未想過封印!
這是個好辦法!
並且,他能做得到!
“哈哈哈哈!”
“好主意!”
“先生,多謝您了!”
葉明河興奮莫名,當即道謝,下一刻,已經在牀鋪上盤膝而坐,周身劍氣騰起,更有一縷,直接探入了識海之中,化爲一條金色絲線。
封印!
他掌握的封印手段不多,只有一個,但是質量絕對可以。
鎖龍劍法!
如今識海內更有鎖龍劍魂的存在,想要封印掉這一枚小小的血咒令牌豈不簡單?
想到就做。
葉明河一點也不拖延,直接開始動作。然而,就在他把所有心神都沉入識海之時,卻沒有看到,站在另一牀鋪面前的草廬先生,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牀鋪,眼底一道莫名精芒驟然閃過,緩慢而僵硬的坐了上去,仿照葉明河的動作盤膝坐好,又深深看了少年一眼,低沉到唯有他一人聽到的聲音響起:
“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
說着,草廬先生眼眸半闔,似乎也沉浸入了某種修煉中,但是在他的眼眸中,卻有無數光影閃爍,細細看去,定能驚愕發現,其中影像竟然是葉明河在和蒼靈分院其他同門弟子嬉笑攀談的場景,與此同時,一團七彩霧氣環繞其中,不知爲何,在他的體表,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一道生氣!
就像——
他整個人,突然活過來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葉明河現在還醒着,定然會連續追問,打破砂鍋問到底。只可惜,對於身旁發生的這異象,他根本看不到。
……
一夜無話。
潔白的月亮沉入山谷,朝陽初升。
一切都像是昨天一樣。
可是,沒人知道,在前一天的晚上,到底發生了多少事。
起牀。
洗漱。
寒暄。
嬉鬧。
衆人幾乎已經熟悉在這個小庭院內生活,怡然自得,不由讓人感嘆,年輕人的適應性就是強。
葉明河一大早就選擇去找薛雪了。
因爲他知道,不久之後,他就要再度離開了,那時候,想陪薛雪也做不到了,當然要抓緊時間纔是。
遊山玩水,觀花賞蝶。
兩個字——
悠閒!
但是,悠閒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
兩天之後的清晨,當葉明河再次起牀,一如前兩天一樣,要去找薛雪時,突然,儲物戒內傳音石一陣顫抖,葉明河的精神也立刻一凜。
該來的,終於來了!
果不其然,當葉明河翻出傳音石,立刻從中得到枯榮大師的聲音,總體來說,可以由四個字概括:
“集合。”
“隱蔽。”
……
一個時辰後。
葉明河已經和薛雪告別,至於理由,不過是閉關而已。
他不想讓薛雪太過擔心。
哪怕只是說閉關,感覺對薛雪已經相當殘忍了。
看似不經意,進了枯榮大師的庭院,葉明河這才發現,庭院裡已經有很多人了,大多茫然,也有似乎猜到了來意,但當他們看到葉明河,不由一驚。
葉明河更驚。
因爲他看到了石千、鄔狼、穆青、雲夢瑤、甚至還有葉重!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庭院的。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掃視一週葉明河才發現,除了楚玉兒不在之外,從天元秘境死裡逃生的衆人,竟然都來了,足足十三個!
除此之外,梨落竟然也在其中。
這數量,有點多吧?
正當葉明河感嘆間,鄔狼等人已經迎了上來:
“臭小子,枯榮大師也聯繫你了?”
“你肯定知道點什麼內幕吧?快說,不說的話,哥幾個肯定要好好伺候伺候你!”
石千也在一旁摩拳擦掌,如此一幕,着實讓葉明河有些哭笑不得,正當想着怎麼證明清白之時,突然——
“吱呀。”
房門大開,一高一矮兩個削瘦的身影從屋內走出。
高的,當然就是枯榮大師了。
出乎意料的是,伴在她身邊的,竟是楚玉兒!
枯榮大師一來,場面立刻安靜下來,就連鄔狼也是如此。他雖然平日囂張,但在靈臺境大師的面前,可一點都不敢造次。
只見枯榮大師面色嚴肅,先是掃視一週,而後又落在葉明河身上,微不覺察的一點頭,開了嗓:
“今天讓你們來,是要宣佈一件事。”
“這件事,說的嚴重些,關乎於我天元武院未來數十年的昌盛,而只所以選擇你們,是因爲在天元秘境,你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對武院的忠誠,所以,這件事,就拜託給諸位了。”
說着,枯榮大師竟然一彎腰,結結實實行了一個大禮。
衆人見狀,瞬間傻眼了。
什麼事?
這麼嚴重?
竟然讓枯榮大師如此看待?
枯榮大師的動作,讓葉明河都是一呆,哪怕他對接下來枯榮大師所說之事已經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
重新挺直腰身之後,枯榮大師的臉色已經變得更加嚴肅,鄭重道:
“我要你們組成探查小隊,去聖魔戰場,救楚平院長!”
聖魔戰場?
楚平院長?
譁!
此言一出,整個庭院頓時一片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