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語走進前廳,但見一個身穿藍布衣衫的老者和一名青年坐在客椅之上。
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戈興;青年自然便是戈傑了。
花天語連忙上前走到那老者身邊,也不打招呼,一臉激動的問道:“他在哪?他現在是不是還在臨西那一片領域?他是不是還好好的活着?”
這一連串問題,直接把眼前這老人問得一頭霧水,但見花天語目中含有懇求的神情,心下甚是疑惑。
戈興雖不知他爲何如此激動,但已猜到那封信想必就是給他的,那麼灰衣人定與他有很大幹系,當下臉上露出十分和藹的微笑,恭敬的向花天語做了一揖,說道:“尊駕問的這個人可是讓我送信來的這個人麼?”
花天語道:“自然是。”
戈興道:“他是我們尊主,他自然還好好活着。”
花天語道:“你們尊主?他長什麼樣子?”
戈興道:“他確實是我們尊主,至於他長什麼樣……”他苦笑接道:“我卻也不知道。”
花天語和慕容良玉以及東方羽在一旁聽了皆是一怔,慕容良玉道:“老丈人,他既然是你們尊主,你何以不知他長什麼樣子?”
戈興苦笑道:“說來慚愧,我們尊主三番五次救了我們,但他總是用灰布瞞着臉,我等實是從未見過他的臉。”
花天語道:“他把信教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沒有?”
戈興想了想搖搖頭道:“他只說讓我把信帶到白雲城來,交給白雲城主。”
花天語沉呤半響,突然滿臉驚喜的道:“他既然是你們尊主,那麼你定知道他人此刻在哪裡了?”
戈興又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們尊主大義凜然,保我們安全遷離那一片臨西領域之後,他已和我們分手,獨自留在了臨西領域,此刻他人在哪,我也不知。”
花天語和慕容良玉微微詫異,慕容良玉道:“你們皆是因爲邪教的侵犯,所以才遷移的,說明邪教已有大隊人馬踏進了那一片領域,你們尊主此刻卻獨自留在那裡,他若是遇上敵人豈不是很危險?他一個人留在那裡爲的什麼?”
戈興道:“尊駕說的不錯,當時我們尊主說要一個人留在那裡的時候,老夫也勸過他,但他執意要留下來,說要暗中查看邪教有什麼動靜。”
花天語道:“這麼說來他定還在那一片領域之中,那一片領域也不是很大,”轉頭看向慕容良玉和東方羽接道:“慕容兄,大哥,我要去找他。至於召集修者,修築城牆之事,就交給你和慕容兄了。”
東方羽道:“好,此事就放在我身上罷,你什麼時候啓程?”
花天語滿臉興奮,目中閃爍着的光芒,神采飛揚,整個人的氣質,已跟在亭中那意興蕭索,傷感憂鬱的模樣大不相同。
此刻他對生命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聽他說道:“我想現在就去。”
東方羽和慕容良玉明白他心中對夏言那種情感,如此急切的要去找他,那也並不奇
怪。
只聽他又說道:“去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東方羽道:“什麼事?”
慕容良玉卻已想到,只微微而笑,並不說話!
夜色降臨。
孤獨的人、寂寞的人、心中有放不下的人。
將又要迎接一個不眠之夜!
這是一個小院子,滿院春花,滿院花香,令此刻的夜色變得更爲冷清蕭索。
房裡的一個窗戶是開着的,裡面燈火通明,窗前卻坐着一個人,一個嬌美的麗人。
淡淡的月光、冷冷清清的月光,加上屋中柔和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容貌姣麗,美豔照人。
但她緊鎖的眉頭卻籠罩着濃濃的傷感和愁悶。
令她看起來更嬌弱可美,人人見了不免心生憐惜。
春花在美,無心意之人一齊欣賞,又有何意味呢?
花香在香,除不去麗人心頭的憂愁,那也是索然無味。
夜色在迷人,掩不住麗人眉梢間的傷感和惆悵,那迷人與不迷人有何區別呢?
她坐在窗前,目光瑩然,呆呆的望着夜空中一輪殘月。
人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在夜裡,獨自望着銀月,暗自發愁、暗自心傷。
殘忍的是,望不盡的思念之苦,發不完的憂愁,斷不了的傷心難過,在日日夜夜折磨着你。
這是一個多麼痛苦的過程啊?
也只有體會過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期間的那種無可奈何的痛苦。
突然,進院子來的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但是她仍是呆呆望着銀月,絲毫不爲之所動,好像不管來的是誰,都與她無關。
腳步漸漸走近了,漸漸走進了院子,然後在院子中央停住,嘆了口氣。
他爲什麼嘆氣?
他也不走進屋,也不走到她的窗前,只呆呆的望着她。
她呆呆望着銀月,心中念着別人,而他卻呆呆望着她,心中只有她。
這也是一種悲哀!
清風拂來,院子中鮮豔的花朵微微顫抖,花瓣一片一片抖落下來。
就好像此刻一個人心碎,碎片一片一片散落。
不知過了多久,花天語纔開口說道:“他還活着,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以後不用整天如此悲傷愁苦,夜裡也不用獨自望着銀月發愁,暗自掩泣垂淚。”
他還活着!
這四個字終於令這窗前麗人憂傷的俏臉爲之一動,她終於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她語氣平淡,問道:“他是誰?誰還活着?”
目光中充滿了一種生無可戀的神情,彷彿這世間不管什麼事,都已不能令她心動。
花天語說:“他就是他,他還活着,他並沒有死。”
他並沒有死!
這五個字宛如轟雷,在麗人腦海中炸開,一切回憶又涌上來,她表情變得十分複雜,有驚喜,有錯愕,也有不相信的神情。
她說:“他還活着?真的嗎?他人呢?在哪?
”
她站了起來,轉身開了房門,走到花天語面前,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種十分懇切的神情,說道:“告訴我,他人在哪。”
花天語看着她那因多愁傷感、因思念不忘而變得蒼白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酸,竟也忍不住要流下淚來。
他說:“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我知道他還活着,但我現在就要去找他,等我找到他後,就讓他立刻來見你。”
“你要去哪找他?”
“五龍山脈臨西之地。”
“他在那裡嗎?”
“想必是的。”
“我也跟你一起去。”
她目光盈盈,淚花在眼眶之中不停滾動,她在懇求花天語帶他去。
花天語凝視着她,簡短而直接的說:“你不能去。”
“爲什麼?”
“因爲那邊太危險。”
“我不怕危險。”
花天語不語。
她接着說:“只要能見到他,就算絕崖深淵,我也要去。”
花天語心中說不出的酸楚,他還能說什麼呢?他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本就是一個錯誤,就算收到傷害,那也是他自找的。
但他還是說:“你不能去。”
她說:“好,你不讓我去,那我就一個人去。”
說着便要轉身進屋。
花天語道:“你何必如此?等我找到他,讓他來見你不是一樣麼?”
她轉過身來,臉上突然又流露出一種無限悲愁,她說:“我瞭解他,他若是想見我,早就來了,就算你找到他,他仍是會忙於其他事物,絕沒有時間來見我。”
花天語沉默不語,等她轉身準備進屋的時候,他纔開口說道:“好,我帶你一起去。”
她頓住腳步,欲轉身卻又沒有轉過來,只見她的側臉在銀月下蒼白如紙,眼角處流露出無限悲傷和憂愁,淚眼盈盈,又好似有一絲感激,她說:“謝謝你。”
花天語說:“你不用謝我,我也很想見到他,既然我們都想,何不一起去找呢。”
說着,微微垂下了頭,心中卻在說:我只是想不管去哪都能帶着你而已,可是你見到他之後,恐怕就會把我忘了。暗自嘆了口氣。
良久之後,她的聲音又響起,她說:“我們什麼時候去?”
花天語目中隱隱含着淚水,頓了片刻才說道:“今晚。”
她說:“好。”上前關上門,走到花天語身前道:“走吧。”
她什麼都不帶,花天語也什麼都不帶,兩個人就這樣各人一騎,向五龍山脈進發。
這個麗人,自然便是王小花!
五年!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以改變很多事,但有些事,確實不是時間能改變得了的。
這五年的相思,讓她變得成熟了些,變得更冷豔,但只有她心中的情沒有變,仍是深入骨髓,沒有變淡反而愈加深情。
這也是人類的悲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