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小鎮上的路人已經陸續歸家,留下滿街安靜。
唯獨少數夜貓子或者無家可歸的人還在街道上瞎逛逗留。龍綾音顯然是屬於那種無家可歸的人,她的家遠在龍港,更何況她根本記不起自己來自哪裡,只能獨自流浪在這陌生的小鎮上,找不到歸宿。
龍綾音此時餓得有些發暈,當她緩緩走過一間路邊便利店的時候,再也無力走下去,感覺隨時會暈去,只好緩緩就地坐下來休息。
此時,便利店正好關門,店老闆從店裡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坐在門邊石階上的龍綾音,忍不住好奇便走過去問道:“小姑娘,這麼晚了不回家,一個人坐在這裡做什麼?”由於附近沒有路燈,而且月色慘淡,所以看不太清龍綾音的邋遢的模樣,否則他也不會主動去和一個看似是個叫花子的外地人搭訕。
龍綾音聞言也不敢擡頭,只是稍稍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店老闆一眼,用手遮住半邊臉,輕輕的說:“我……沒有家。”
“沒有家?那你是從哪裡來的?”男子又好奇的問,同時緩緩地蹲下身去,想好好打量一下龍綾音。
龍綾音微微別過頭去,極力掩飾她那十分醜陋的左臉,輕聲道:“我不知道,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忘記了。”
男子聞言似乎明白了什麼,想了想才又說:“聽你的口音,一定是外地來的,是不是遇到了強盜?”
龍綾音輕輕搖頭,道:“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真可伶呢……”男子同情地點點頭,緊接着又問:“你現在一定很餓吧?”
龍綾音聞言立即用力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男子想了想才又說:“你跟我回去吧,我可以給你吃的。”
龍綾音一聽到有食物可以吃,登時精神隨之一振,忙昂起頭來,滿心歡喜的問:“真的?”
她這麼一擡頭,卻忘記了一件事,忘記了掩飾她醜陋可怖的左臉。
男子一看到龍綾音那半張駭人的臉,不禁驚呼一聲,差點向後跌倒。
龍綾音也立即意識到自己的過失,連忙重新垂下頭去,用手遮住左臉,一語不發。
男子過了一會才緩過神來,忒忒的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龍綾音輕輕搖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有意要
嚇你的,我……”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開始我沒心理準備,確實被嚇了一跳。”男子打斷了龍綾音的話,接着說:“我不會介意你的容貌,不過如果你想要吃的,就必須付出一點代價。”
“什麼……代價?”龍綾音狐疑的問。
“你會不會做家務?”男子這樣問。
“會,洗衣煮飯,我什麼都會做的!”龍綾音本來還以爲對方會開出一些讓人難堪的條件,沒想到竟然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對自小就和姐姐相依爲命,自力更生的她來說,做家務活再簡單不過了,當即用力點頭,應的爽脆。
“那便成了,你只要肯替我做家務,我不但可以給你提供食宿,還可以給你一定的工錢。”男子顯得十分高興。
龍綾音用力點頭,道:“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在我帶你回去之前,必須再跟你確認一下,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男子謹慎的問。
龍綾音緩緩點頭恩了一聲,沒有說話。
“連你的名字都不記得?”男子又問道。
龍綾音本來想說出自己的姓,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仍舊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看在你失憶又無親無故的份上,我就幫幫你吧。”男子說着便拉龍綾音起來,接着說:“走,這就跟我回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龍綾音一直垂着頭,途中忍不住問道:“我這副模樣不會嚇到你家人嗎?”
男子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道:“不會不會,老婆已經走路了,家中只有兩個孩子,他們都長得像我,也都是醜八怪,我還怕你會被他們嚇到。”
龍綾音聞言暗暗吃驚,忍不住擡頭看了男子一眼,接着朦朧的月色,霍然發現原來這個大叔居然醜得出奇,她印象中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醜陋的男人,如果有人看到此男子,再聽聞有人比他還醜的,只怕斷然不會相信了。
原來這其醜無比的男子叫石大,年近四十,是個出了名的懶漢,還嗜賭成性,其妻子也因此而離開了他,留給他兩個兒子,大兒子叫石發,十二歲,小兒子叫石財,剛滿五歲。由於石大年輕時發了一筆橫財,所以有些積蓄,在妻子離開他之後便自己開了一家便利店,勉強能養家餬口,生活並不算寬裕。但是他的惰性一直沒有改變,不願做家務活,經常是強
迫大兒子去做,一直想請一個保姆卻又沒有這方面閒錢,這種頹廢的生活便一直維持到現在。
然而,就在今天,石大突發奇想,覺得可以利用龍綾音來當廉價勞動力,只要提供她吃住就可以讓她免費給自己幹家務活,那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事情!所以,他便毫不猶豫地把龍綾音帶回了家。從此,龍綾音便成了石大家中的一個廉價保姆。
在石家做保姆的這段日子裡,龍綾音的溫飽問題算是解決了,但也經常遭到各種辱罵和奚落,石大隻壓根兒就不把她當成人來看待,而更像是一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機器。
龍綾音每當覺得難過的時候,只能偷偷的躲在被子裡啜泣,沒有人會同情她,更別說有人會愛憐和呵護她了。
龍綾音也曾經暗暗問過自己很多次相同的問題,諸如: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的名字叫什麼……等等,這些問題始終得不到答案,她記憶中的那份空缺始終填補不回來,她感覺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這種感覺莫提有多痛苦。
一晃一個月過去,龍綾音忽然有種想要離開石家的念頭,她感覺自己再也幹不下去了。當她打算偷偷的離開黃石鎮的時候,卻機緣巧合地遇到一個人,那是一個身穿黃袍的道士。
龍綾音漫不經心的走來街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道士。
“對不起……”她輕輕道歉一聲,正要離去,忽然被那道士一口叫住。
“姑娘且慢。”道士說着用手按在龍綾音的肩膀上,示意她停下。
龍綾音聞言轉身,打量了道士一眼,只覺此人目光精銳,氣度不凡,忍不住肅然起敬,恭恭敬敬的問:“道長找我有事嗎?”
“看得出你遇到了困難,可以跟我說一下嗎?”道長問。
“只怕你幫不了我。”龍綾音道。
“我雲遊四方,就是爲了解救那些落難之人,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道長這樣說。
龍綾音思索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只想找回我的記憶,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道長聞言沉吟少許,屈指一算,道:“你如果想找回記憶,就必須留在這個鎮上,直到你遇到一個把你接走的人,然後還會遇到一個叫衛斯玄的人,他便是讓你恢復記憶的關鍵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