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的態度比起雲哥更加囂張,但對方很清楚,我絕非善類。
或許是美女當前,不想損了面子,那壯漢依舊跋扈的叫囂:“你裝尼瑪個大尾巴狼呢?剛纔我兄弟給你們留面子,還讓你裝起來了是吧?”
他身旁的射手悄悄蹭過去,在壯漢身邊耳語着,壯漢鎮定的表情也開始有些不自然。
這纔是他應該做出的正確反應,剛纔的攻擊是【貫日】的【奔雷箭】,全職業裡數一數二的迅捷性技能,放到老白身上,據對是逢敵必殺的可怕招式,只可惜給了這種下三濫的角色,各項速度跟不住,被副加速度且是【風影師】狀態的我直接捕捉技能,再簡單不過。
壯漢不清楚狀況,但當事人那個【貫日】卻再明白不過,能接下他當前等級的殺傷技能,只有一個可能。
我的速度與力量,對他完全碾壓。
“小宇,你……”
“沒事兒雲哥,你們安心看着就行。”
原本我很不願意出手暴露自己的行蹤,現在的身份,太高調不合適。
但云哥的行爲卻讓我有些觸動,他或許的確沒有真本事可以展露,但他依然在竭力營造着自己所承諾過的形象,我從他身上看到了大海的影子,不管情況多麼坎坷,他們都會將最鬥志昂揚的一面展現給自己的弟兄。
收回我之前草率的看法,他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大哥。
射手明白了勢力差距,但那個不長眼的【破曉】卻有些不知死活,手中法杖與咒語同時呢喃,頓時一陣冰箭從四面八方籠罩,齊刷刷朝着我鋒利直刺。
“-102”“-125”“-134”“-98”……
密密麻麻的數字不疼不癢的從那些碎裂的冰箭處飄起,技能之中屹立不動的我,只損失了不到1000的血量。
“什……什麼情況?這麼肉?”預料之外的低迷傷害,讓這個【破曉】有些傻眼,40級時的【萬冰飛舞】基礎傷害都有將近800,更不要說還有高額的面板和智力加成,同等級的普通【槍俠】如果硬抗一招,最起碼會被打掉將近3000的血量。
【破曉】的傷害就是這麼誇張,唯一的弊端就是容易被躲避,全傷害大足的話,沒有哪個職業敢和他們叫板,可惜的是,這傢伙只是個花架子,我的魔法防禦連2000都沒有,卻規避了他三分之二的傷害,目測他的魔法攻擊也就是兩千左右。
“兄弟,有話好好說,不過一場誤會而已。”那壯漢攔住了身旁二人,獨自慢慢走來,換上從容的笑臉:“看得出來,兄弟等級也不低,應該和我一樣,有50級了,今天不過是個小過節,咱各退一步,沒必要撕破臉,你看咋樣?”
但我只是冷冷的威脅着他,不曾給他半點好臉色:“不咋樣,你們乖乖離開,鹿母留下,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或者,和這個兄弟道歉,我也可以不計較。”
“呵呵……別這麼絕情嘛,都是大老爺們兒,何必搞得這麼尷尬呢?”
壯漢走到我前面五六米的位置,腳步戛然而止,擡起手打了一個響指,四散的森林頓時傳來許多腳步聲。
“啊?這……”身後的幾人看着忽然出現的人,開始有些慌亂,不自主的靠攏成一團。
餘光掃過,出現了起碼二十多人。
壯漢摟着身旁的美女,勝利者的姿態躍在表情:“臭小子,我大雷向來做事痛快,今天已經給了你們夠多的臉,但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別怪我們了。”
這倒是我失算的地方,實在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是集體出來行動的,看來,我們只是偶遇了其中的分支。
“大雷哥,今天的事情我已經明白了,是我雲某有些沒眼色了。”雲哥忽然變口,然後走過我身旁,輕輕將我推回了一步。
只見他半步上前,抱拳侃侃而談:“大雷哥,今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如此說着,雲哥還專門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他身邊,緩聲說着:“雲哥,你這是……”
“閉嘴,別跟我攀關係!”雲哥忽然不知名的憤怒着,轉過臉狠狠瞪着我:“你這臭小子,是要害死我們嗎?趕緊滾,馬上滾!我不要在看到你!”
邊說着,他一邊奮力推嚷着我,力量懸殊,我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沒了招數的他上來踹了我一腳,罵罵咧咧的讓我趕緊滾。
大雷他們一夥就像是在看耍猴的,圍在一旁笑的此起彼伏:“哈哈,他們自己打起來了!內訌了!!哈哈哈!!”
“笑你麻痹笑!”暴怒的咒罵,讓那些大笑的人止住了聲響,雲哥轉頭瞪着他們,表情極度囂張:“一個個給你們臉了是吧?勞資好不容易騙來幾個傻嗨幫我刷BOSS,結果蹦出你們這羣智障!都特麼不是好東西!有本事來新手村砍我啊!”
“臥槽!你特麼罵誰呢!”“想死了是不!?”雲哥激烈的措辭頓時帶起那幫人的憤怒,周圍一時間罵罵咧咧,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雲哥……”我緊緊注視着表揚極其誇張的他,心裡不是滋味。
黔驢技窮的他轉過頭繼續撲上來加大力度推我,但我的耳邊卻傳來他幾乎無法察覺的話。
“帶他們走!”
說罷,他再次退後幾步,助跑着上來推我:“滾啊!!說話你聽不懂是嗎??你們這羣飯桶,都給勞資滾!沒用的東西,勞資不稀罕!”
我緊閉着嘴不說話,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那幾個弟兄不知所措,左右看着,不知是去還是留。
我瞪着他們,只覺得自己眼睛都快要張裂:“都走吧,沒聽見雲哥的話麼,是咱們拖累的他,哼!爲了一個鹿母,非要惹大雷哥他們,咱們走!”
剛纔還義薄雲天的雲哥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難以接受的情況讓他們都有些愣神,滿臉寫着難過,我直接拽着他們,往包圍外而去。
包圍的幾人拿着長劍攔住了去路,大雷遠遠的喊了一聲:“讓他們走,留下這個王八蛋就行了”,那幾人這纔給我們放行。
在那夥人嘲弄的視線中,我帶着他們頭也不回的鑽進森林深處,直到聽不見了他們的狂笑,也看不見了他們的身影。
“小宇,你不是個東西!真就把雲哥給丟在那裡了!”其中一人停下腳步,轉過頭打掉了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罵着,眼圈都有些泛紅。
“是啊!你不是牛逼麼!爲什麼不上去和他們打!50級的人還跟着我們這些新手過家家,好玩是吧?雲哥很明顯是把所有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啊!你是傻子嗎?看不懂???”
憤怒的情緒終於爆發,衆人紛紛指責着我的不是,但話裡意思很明白,他們並不是怪我出頭,而是捨不得雲哥如此捨己爲人。
“雲哥他是我大哥!他就是讓殺回10級,也是我大哥!”率先打鬧的那弟兄蹲下來哭着,只恨自己有心無力。
雲哥的確是個漢子,做事敢作敢當,絕不拖累別人。
“你們都是好樣的,認識你們是雲哥的榮幸,也是我的榮幸。”我走過去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慰着情緒有些激動的他,隨後提起武器,轉身往回走着。
“小宇!你幹嘛去!”
身後傳來大喊的質問,我不曾停下腳步,將【星空】抗在肩膀上:“救人。”
……
重新回到事發地點,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煙,我有些慌亂的左右望着,除了滿地腳印外,沒有任何其他人影。
身後的衆人也耐不住性子,一齊跟着跑來,看着眼前空蕩蕩的森林,亦是不知所措。
慌亂中的我,忽然預料到某些事情,剛纔雲哥的話語在我腦海清晰。
“……有本事來新手村砍我啊!”
我急忙轉頭問道:“你們誰和雲哥是一個新手村出來的!?”
衆人只是搖搖頭,“我們都是在城鎮臨時認識的,雲哥等級高,就讓他當了頭。”
不過,有個弟兄仔細的思索,還是有些眉頭:“對了!我聽雲哥說,他出生的村子可是降服過大妖魔的村子,叫什麼……,什麼賢……,什麼來着?”
“隱賢村。”
“對,沒錯!就是隱賢村!”他欣喜的確定着我的猜測。
轉過頭,我卻已經慢慢消失在了回城的光暈中。
火速趕回傳送點,我踏上了熟悉的傳送陣。
“請選擇傳送地點。”
“隱賢村。”
“刷……”
回到那充滿記憶的街道時,無數曾經奮鬥過的場景在腦海翻現,想不到,我真正踏上歸途時,卻是這種方式。
身旁跑過幾人,興奮的像是準備去看戲。
“那邊圍點殺人了!一夥人連衛兵都給砍了!圍着一個劍客要往死整!快去看啊!”
“臥槽?連衛兵都攔不住?多大仇啊!”
“雲哥!”嘴裡念着那個稱呼,我急忙飛奔朝着復活點而去。
……
“去尼瑪的,不知死活的東西!連我們大雷哥都敢惹,黑天會三堂主的威名都不知道,還敢出來狂??”
一個高大的獸族玩家手裡緊緊掐着雲哥的脖子,將他舉在半空,憤恨的罵着,雲哥只是用無力的雙手扣着對方的手掌,卻被一把摔在地上,可怕的力量頓時在地面摔開一攤血跡,白光閃過,雲哥便又出現在了復活點。
但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便被一旁的人飛腳踹倒在地,有些狼狽,他努力想要爬起來,卻被衝上來的另一人再次一腳掀翻。
大雷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他媽的,今天就給我往死整他!等級全給我殺掉!10級新手保護,就給我往死揍!戰鬥狀態他沒法下線!今天就打的他再不敢上這個遊戲!”
或許是不會調整人物疼痛度,那些人每一腳揣在雲哥的肚子上,都讓他痛苦的哀嚎着,但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這些四十多級,夾雜一些50級的玩家,直接將村子裡的低等級衛兵全部砍死,衛兵刷新需要幾十分鐘,短時間內,這片地方已經是玩家們圍觀的鬥獸場。
單方面虐殺。
“刷!”又一陣白光閃過,雲哥身上最後的裝備也掉了出去,剛纔還一身鎧甲神采奕奕的他,此時只是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灰頭土臉的可憐人。
高大的獸族玩家用那魁梧的腳板一腳踩在雲哥胸膛上,踩得他口中鮮血四溢,但這次他卻控制了力道,只剩下血皮的雲哥只是用力掰着壓在自己身上的腳,雙腿胡亂掙扎着,疼的幾乎要流下眼淚,撲騰着想要逃脫:“呃啊啊啊啊——!!”
大雷鬆開身旁的美女,走過來蹲在雲哥面前,伸出手輕輕拍打着他的臉:“記住了,我!黑天會三堂主,大雷!識相的,還想安心玩這個遊戲的,就低調些,見了我們就躲着點,明白了麼?不然的話,見你一次砍你一次,咱可以試試。”
劇烈的痛苦讓雲哥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大雷起身走開,那獸人將腳高高舉起,重重的踏了下去。
“嗵!”
地面也在微微顫動,腳下只剩下一攤血泥。
……
儘管村中如此紛亂,在某個僻靜的院子裡,兩位老者卻在與世無爭的下棋對弈。
忽然間,白鬚老者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對面的老者嗤笑着:“你個老東西,連棋都抓不穩了,還不趕緊認輸?”
但白鬚老者只是輕輕笑着。
“他回來了。”
……
白光流過,雲哥再次出現,準備許久的人帶着猙獰的笑衝上去又是一個飛踢,踹的他直接撲倒在地。
“大雷哥!只剩下10級了!”他像是邀功一般,一個大跳直接跳到雲哥身上,用腳踩着他的臉來回磨蹭。
“再殺十次,把這個記性給他刻到骨頭上!”
“是!”
狡詐的人提起腳,狠狠的踩踏着下面的人,彷彿他所踩的不是人,而是一個畜生,雲哥只覺得頭暈目眩,臉上的肌肉都要被撕扯開。
玩夠了的人踹了口氣跳開,地上的人已經奄奄一息,沒了持續施加的毆打,軟軟的癱倒,爬在一旁,痛苦的腦袋栽在地上,嘴角都咧着,但他依舊用手掌賣力的支撐着地面,想要爬起身來。
“還有氣呢?”那人笑的邪惡,自腰間抽出一柄匕首,在手裡掂量着,然後他直接騎在雲哥背上,一手大把揪住雲哥的頭髮,另一隻手將匕首直接放在他的脖子間。
他擡起頭,看着周圍的幾個【聖光】,產生了一個美妙的主意。
“你們給他加血!一直加!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哈哈!就你壞主意多!!”那些人如此說着,手裡的【化清術】卻已經準備就緒。
“走你!!!”那人獰笑着,宛如一個惡魔,手中匕首在雲哥的脖子間瘋狂切割,血流如注,淌了滿地,雲哥大張着嘴悲鳴哀嚎着,雙手胡亂抽搐揮舞,卻無濟於事,劇烈的痛苦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也無法掙脫,同時周圍不斷閃爍的綠光卻將他的血量一直保持在健康狀態,此刻的他,甚至都不能求到一個痛快。
而他越痛苦,那動手的人卻愈發的快樂,高興的手舞足蹈,就像是在歡慶節日的教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他媽是個天才!哈哈哈!!……”
同夥的幾十人,笑着,歡呼着,吹着口哨,慶祝着。
人一旦擁有了掌控他人生死的權利,便不再是人。
他們可能成爲上帝,但更多的人,卻只會墮落成滅了人性的魔鬼。
圍觀的人開始紛紛離去,這樣慘烈的場面,讓他們看得有些反胃,有些害怕。
“嗡!!!”
一聲暴怒的轟鳴震撼了半個村莊!!!
圍觀的玩家,施暴的黑天會,甚至是躲藏在牆角的NPC,所有人都帶着詫異的表情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遠處,耀眼的兵刃閃耀着極寒的光。
持刃之人,渾身殺意冷的癲狂,那鋒芒的凌冽眼神,宛如黑洞,吞噬着所有人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