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夜色闌珊,一點點蟲鳴鳥聲從窗外徐徐而入,月華如練,靜靜地灑落在室內,爲燈火暗淡的室內更添了三分幽靜。
靜靜凝視着窗外的景象,葉斐沉默許久,纔是伸出手,啪得一聲輕響後,乳白色的柔和燈光從頂上灑落下來。等時間,一堂清亮,滿室生輝。
起身,從柔軟的被褥上翻身站起來,葉斐赤腳踏在地板上,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將那開啓的玻璃門閉合在一起,拉上窗簾後,纔是想要轉身離開這個房間,倏然間另一邊的房門打開,露出凌穹的身影來。
“斐。”輕輕喚了一聲,凌穹依舊是眸光柔和,脣角含笑,靜靜走到葉斐的身邊,伸出手摸了摸正擡眼看向他的葉斐的臉頰,眉頭微微皺了皺,道:“漸漸有些涼了,不要吹太久的風。”
“嗯。”葉斐應了一聲,有心將敷小山的話說出來,卻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半晌後,只是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看得葉斐如此,凌穹將他的.手握住,先帶到外面的客廳裡,又是取出些熱乎的細點飲品,隨意擺在鋪着米色軟褥的茶几上,笑着讓葉斐吃了些東西后,纔是輕聲問道:“怎麼了?今天和那位敷小姐說得不怎麼融洽?”
“沒什麼,她……”葉斐搖了搖頭,纔是說.了半句話,又是頓了頓,半晌後纔是慢慢着將這一次約會裡說了的話都是描述了一番。
聽得葉斐將前後的事情都是.詳細說了一通後,凌穹脣角微微翹起,一絲凌厲而讓人凜然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閃而過。不同與沒有插手在這件事裡的葉斐,凌穹從聽到這件事後,對敷小山就有了扼殺的念頭。
在他看來,敷家的事雖然難以處置,但絕非不可能.處置,畢竟大部分的長老都是決定韜光養晦,大局上已經確定了,剩下的不過是局部的小利益。但對於敷家的繼承人來說,這種小利益纔是真正能體現自身價值的地方。
敷小山這麼做,不過是想冒險行事,以博取自己支.持的敷云溪得以掌握大權,在從整體上將敷家融爲一個團體,好在最後的時候得到最大的一塊蛋糕。而從這一方面來說,蒼穹的早插手與晚插手對她有着很重要的影響。
從利益角度來說,凌穹對她的所作所爲只不過.是冷眼而已,但從自身情感角度來說,對於她擅自將原是身處局外的葉斐拖入局勢中,這讓他非常的厭惡。
看來,對於敷家的打壓,反倒是有些負面作用了。
凌穹心裡這麼.想着,但神色上卻是絲毫沒有變化,只是在看向葉斐的時候,目光柔和了許多:“你也是覺得,我應該早些竟局面控制住?”
“不。”葉斐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吐出一個字,頓了頓,纔是又帶着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輕聲道:“我相信你,你認爲應該是什麼時候就應該是什麼時候。況且,這些事,除了你的影響外,如果不是貪婪以及各種體制的不完善,也不會如此。”
凌穹聽完這話後,卻只是笑笑。葉斐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事還是看得太過淺了些。也難怪,畢竟葉斐更是注意卻是科技方面以及武器設計方面的,別的地方,便是多有些不在意。想到如此,凌穹不由得微微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溫然輕聲道:“小傻瓜,自然不僅僅是如此的,但你心裡這麼想,也便罷了。相信我,這件事現在還是引而未發,真到了一定的階段,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點了點頭,葉斐仍舊是道:“我相信你。”
聽得這麼一番話後,凌穹脣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又是輕聲勸慰了幾句,看着葉斐神色安然下來,當下間又是與他說了些話,細細講了些修煉的事,兩人便是盥洗梳理一番後,都是躺下來,進入遊戲中。
此時,遊戲世界裡一片晴朗。細細碎碎的日光從一側的窗紗裡靜靜渲染出一片淺金色的光暈。鳥鳴聲外,無數喧譁嘈雜的聲響都是化爲細細微微的浮沉聲響,在耳側靜靜徘徊。
葉斐與凌穹兩人都是微微眯了眯眼,半晌後纔是睜開雙眼,往四周輕輕掃了一眼。看着還是老樣子的客房,兩人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相互點了點頭,就是預備着離開這裡,往那蘇寧城與千葉城走一趟。
畢竟,此時這裡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而安瀾的話,卻也讓葉斐與凌穹兩人心裡略有一份瞭解。
“走吧。”看着葉斐那微微露出的笑容,凌穹伸出手輕輕摩挲着葉斐的髮梢,頓了頓後,纔是溫聲道。
點了點頭,葉斐也沒有再理會邊上別的事情,只是看了周圍幾眼後,兩人就是一徑打開房門,徑直向那前堂的掌櫃處走去。
結算了銀錢,凌穹與葉斐又是喚了一輛車馬,說定價錢後,往那柏氏綢緞莊走了一趟後,從那裡去了一些東西,纔是又到城東的一處車馬行,尋了一輛車馬,就是徑直往那蘇寧城而去了。
這蘇寧城與千葉城,前者是瀏勻國的國都,其中最爲繁雜微妙的事情都是能從中探查到幾分,後者卻是現下宿曳國最爲重要的基地,若是要探尋到宿曳國的事,怕也是要往那邊走一趟方是好的。
只是,蘇寧城離着近些,先前那安瀾曾是說過的那位定南王聽聞也是到了那裡,葉斐與凌穹的調查中最爲重要的還是瀏勻國的這部分,當下自然先將行程放到蘇寧城上。
對於此事,葉斐自然是沒有什麼反對的地方,只是他坐在車馬上,略微散淡一會後,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準備怎麼做?”
凌穹聽得微微一笑,對於葉斐的話,倒也沒有太過在意。這遊戲中的車馬,若是平素的時節,玩家總是能快三倍以上的,因着如此,到這蘇寧城倒也不算得太耗費時間,總共也就只要兩三日的時間。
趁着這機會,葉斐常日裡總是會向凌穹問一些問題,或是精神力異能的鍛鍊,或是現實中自己的發現,再或者遊戲中的一些事情,不一而足。
而凌穹,自然也是一一回答的。
“到了蘇寧城,先探聽局勢,再到那位定南王那裡看看,或許,那裡還有什麼好的東西也說不定。”凌穹微微一笑,雖然對從定南王那裡取得信息並不抱特別大的希望,但是細細推敲起來,倒是這一條線索最爲重要。
先前安瀾就是說過,這雍朝的文官總是比武官好打通關節一些的。其中的內情,想想也是清楚的,畢竟,武官總是靠軍功起家的,不論上下高低,通敵的那是少之又少。一來,這高層的武官多半是從底下一點點升上來的,期間的艱險且不說,只這一路走來,袍澤親戚什麼的多多少少都是有被那外敵給殺了傷了的,到底是物傷其類,只有越發得不喜外敵的份。況且,雍朝周圍的國家,哪個能拿出真正能讓人不顧一起的東西和底氣來?
而底層的武官,平日裡這些外敵就是他們的軍功,只有盼着多殺幾個的份,哪裡有別的心思出來?
因着如此,雍朝的武官通敵的少之又少。
而這一次,他們卻是能拿住一條少見的大魚。想必這大魚的手中必定還有旁的線索,纔是能讓他這麼容易的就是上了鉤,也不怕被掐死。
想到這裡,凌穹脣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又是與葉斐細細說了一通後,纔是與他道:“好了,今日也足夠勞累了,精神也是不大好的樣子,橫豎這一會也沒什麼事,就是好好休息一會,進入深度睡眠吧。”
葉斐聽得微微一愣,看着凌穹的神色似乎有些微的不同,但也沒有太過細想,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就是微微閉上眼,從遊戲中半脫離出來,轉入深度睡眠這個程序裡。
看着葉斐沉沉睡去,凌穹柔和溫存的目光靜靜凝視許久,正是想要伸出手摩挲一會,倏然間一點淡淡的光芒從他的手臂處緩緩亮了起來。
眉梢微微挑起,凌穹只是輕輕點了點那一點光芒,就是看到了一條簡訊:穹少爺,敷家已經開始入局。
凌穹脣角微微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眸光流轉間,深沉如海晦暗不定,半晌後他纔是輕輕回了一句:知道了。
眼前的簡訊倏然消失,凌穹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頗有些不疼不癢地想到那位敷小山:此時的她,大約連哭都還是哭不出了吧。
若說是之前,他對於敷家的打壓與限制,刻意將敷家攪亂,使得敷小山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原是一種戰略。但到了現在,他刻意使用自己的勢力,將敷家提早拖入局中,卻是出自感情上的一種報復。
他從開始就是不願意葉斐沾染上各種政治上的事情,但這種精心卻是因爲敷小山的緣故,被生生破了一個口子。雖然葉斐仍舊是堅持他的想法,並不願意因爲他的緣故而限制自己,但多多少少總是會讓葉斐受到一些不良的影響。
在這,敷家的提前入局倒也對眼下的局勢不算得有多少影響,那位敷小山穩坐釣魚臺的戲唱不全,在當真入了局中後,大約也是得耗費大量的精神力在各種事務上,大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沒有精力再動別的心思了吧。
心裡盤算了一番,凌穹脣角的笑意越發得深濃,連着眉梢眼角都是浸染出一片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