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青年閉口不言,周興旁敲側擊問個不停,青年一概不答。周興便留了個心眼,不住地左看右看回頭看,他生怕身前之人莫名其妙就算計自己,必須先把道路記熟,跑時纔好跑。
走了一會兒,二人眼前出現一座漆黑大殿,看起來頗爲陰森恐怖,白衣青年站在殿門口,說道:“這裡就是第二項評測的地點,名爲‘罡風烈’,你只要走入殿門,便會感受到一股罡風,如能從大殿前門走入、後面走出,即爲通過評測。”
周興站在大殿門口向裡面看,什麼都看不見,他總覺得這座大殿也很熟悉。
“如何?還要進去一試嗎?”
“從前門到後面,一共有多遠?”
“五十步而已。”
“行!我試試!”周興道。
青年做了個請的手勢,閃到一旁,提醒道:“不要忘了那兩個字。”
“你這輩子都不會聽見!”
周興大踏步走入漆黑大殿,殿門咣噹一聲在他身後重重關閉。
“只有五十步,不着急,先走一步看看。”他想罷,便試探性地邁出一步,頓時感到一股氣流出來,但力道很弱,最多就算微風拂面。於是他踏出了第二步,風力隨即稍稍加大,吹動了他的衣衫。
“夏天來這兒避暑倒是不錯。”周興胡思亂想着接連邁出三步,仍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直到周興閒庭信步地走出十步,風力終於有了明顯地提升,吹得他身體晃了晃。不光如此,第十步的風開始有了一絲寒意,直往毛孔裡鑽。周興不禁打了個寒顫,搓了搓肩膀。
“有點兒古怪。”周興不想總受這股寒風吹,便加快步伐,一口氣又走出十步,這期間,風中的寒意層層累加,周興連打噴嚏,鼻涕流到嘴裡。
“搞什麼!”他有些生氣了,感覺被人戲弄,便抹掉鼻涕,一鼓作氣又走出十步。這一次,風中有了刺骨之意,他感覺肉皮好似在被幾十上百根針狠狠地扎,疼得他齜牙咧嘴。
三十步後,風力驟然加大,周興想要站穩都難,更別提擡腿邁步,他只能稍稍下蹲,減低風阻,然後腳貼着地面,半步半步地往前挪。
當他走到第三十七步時,已再難寸進,他只好再次矮下身子,一點一點往前蹭。終於,他走出了四十步。這一刻,風力、風寒、風刺骨都又明顯提升了一個等級。此時如有光線和一面鏡子,周興便會看到自己的整張臉已被風吹得變了形。
周興已完全蹲了下來,每時每刻,渾身上下都如千萬只螞蟻噬咬,又如百爪撓心,又痛又麻,苦不堪言。
忽然,青年的聲音鑽入他的腦中:“你能走到這裡,已難能可貴,雖然只剩十步,卻十分兇險,以前曾出現過身體孱弱者被風活活吹死的情況,現在說出那兩個字,我便放你出來。”
“做夢!”周興咬緊牙關,在心中迴應他。
很快,周興便蹲不住了,不得不完全不顧形象地趴在地上,因爲手腳早就凍僵了,只能像只蝸牛似的一點一點地往前蹭。
大殿內漆黑一片,但青年卻能清晰看到周興的一舉一動,眉頭又皺了起來。他之前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第二項評測,只要走出四十步便可算上等,如能以凡人之身走出超過四十步,則會在心志方面被判定爲特等資質。
青年有些騎虎難下,此事萬一被師尊,甚至是宗主知道了,難保不會捱罵挨罰。
大殿內,周興好似着了魔,意識處於半清醒狀態,身體完全靠着潛意識支撐,不知不覺又爬出三步遠。再往前,單單風壓就已如山嶽之重,沒有初窺境修爲絕不可能抵擋,一旦進入便是死亡。要知道,即便是宗主,也只能走出四十七步。
青年滿頭是汗,再顧不得其他,猛一揮袖,周興便被一股大力後拉,這股力量一直把他拉出大殿,拉到青年身前。
周興半夢半醒地睜開眼,好半天才清醒過來,直愣愣地看着青年,問道:“我爬完,不,我走完五十步了?”
青年不置可否,很快又變得嚴肅起來,他第一次正視眼前之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周興。”
“我叫邵銘久,是丹藥堂長老的大弟子。”
邵師兄?
聽到這個名字,周興突然一激靈,大量的記憶衝入腦海。
“我能參加第三關的測試嗎?”周興猶豫了一下,問道。
邵銘久道:“第三關爲最後一關,此關兇險異常,你既然無心加入我天元,不去也罷。”
周興一聽就急了,忙道:“我有心加入!真心實意!”
青年微笑道:“是爲了那位姑娘吧?”
周興立即正色道:“沒有的事,你別想歪了!”
邵銘久輕輕搖頭,轉身道:“那就跟我來吧。”
二人沿着曲折蜿蜒的山路繼續前行,不久便被一道峽谷裂縫攔住去路,山路在十丈開外,山體略低,邊沿放置有層層軟墊。
周興看向青年,後者解釋道:“這是前往第三關之前的小試煉,考察的是向道之誠。你可以選擇……”
邵銘久還未說完,周興便舔着嘴脣往後退了,青年心中釋然,便打算帶他原路返回。然後他就看到一退再退的周興停住腳步,雙膝微微下蹲,跟着雙腳猛然發力,如離弦之箭般向裂縫衝擊。
邵銘久略感驚訝,敢跳險的大有人在,但大多需要經過較長時間的思考和醞釀,才能放手一搏,周興用時之短可名列前茅。
其實,只要敢跳,即便跳不過去,考官也會用障眼法隱藏出手,讓應試者誤以爲是自己跳過去的。邵銘久正要如此做,卻驚訝發現周興在空中做出一個古怪動作,他說不出來這動作的名堂,只能以“舒展”二字評價。然後,周興便以這樣的動作砸進了對面的軟墊。
青年微微點頭,一閃便來到對面。
又走了許久,二人來到一處斷崖,邵銘久指了指下面,說道:“此崖名叫斷魂崖,第三關的考場就在這山崖下面,三個時辰內,不能找到出口,即爲失敗。”青年想了想,又補充道,“斷魂崖下拘押着歷代挑釁我天元宗的高手魂魄,是前代祖師爺的手段,既磨滅了他們的意識,又保留了足夠的兇性,作爲想入我天元者的最後一關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