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挽禎聽到自己母親這樣說,也便是朝着莫府去了,等她到了莫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莫府里正要傳膳,突然聽得下人稟報說小姐回來了,莫家二老都是很高興,趕緊吩咐人加了碗筷,又是吩咐廚房多做了兩道莫挽禎愛吃的菜。
莫挽禎一進去便是被莫家二老給招到了身邊坐下,老夫人一邊給莫挽禎夾菜一邊道:“瞧這一趟回來,人都瘦了許多,多吃點。”
莫挽禎含笑應着便是夾了菜來吃,她從小生活在秦府,母親苛刻,連個好臉都不肯給她,父親對他要求又高,所以莫挽禎在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之前,一直都沒怎麼感受過真正的親情,所以她纔會更加珍惜現在。
而莫家二老何嘗不是珍惜萬分呢,當時知道莫挽禎和其母親要留在賓陽久住,莫家二老高興得幾天都沒睡着覺。前陣子聽莫挽禎說要跟着她孃親出去一陣兒,莫家二老還一陣擔心,擔心她們這一走就不再回來了呢,莫挽禎她們母女離開的這些日子,莫家二老一直都有些心事重重的。
所以,一旁坐着的莫夫人不由含笑打趣道:“這下可好了,挽禎回來,父親和母親總算是安心吃頓飯了。你說,這挽禎還是嫁出去了,可怎麼是好。”
老夫人一聽立刻笑着道:“挽禎還小呢,再多留在我們身邊一些時日也無妨。要我說,這賓陽的年輕才俊也是不少,挽禎也不必嫁那麼遠。”說着,老夫人想起當年之事,心中不由一沉,便是趕緊繼續道:“當然了,得要我們挽禎自己喜歡才行。”
莫挽禎沒有想到他們會突然提起自己的婚事,一下子想到陳季澤說要來提親的事情,便是不由漲紅了臉。
老爺子見狀亦是笑着道:“好了,不說了,再說下去,挽禎要害羞了,趕緊吃飯吧。”
莫挽禎到底還是沒好意思把她跟陳季澤的事情說出來,吃罷晚飯之後,天都已經黑透了,挽禎便是留在了莫家。
到了第二天,莫挽禎纔回去自己母親那裡。
“爲何不多住幾日?這麼些日子不見你,他們肯定希望你能多住幾日的。”妙毒夫人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夾在中間爲難,而且,到時候挽禎也說了,她會隨陳季澤留在京城,也就是說等到挽禎跟陳季澤成親之後,挽禎就會離開賓陽了。自己孤身一人在哪裡都無所謂,自然可以跟着女兒一起去京城,莫家家大業大,自然不可隨意遷居。趁着挽禎還未離開,也該讓他們多相處一些。
莫挽禎含笑道:“這不是悅汐她們在這裡嗎?過一陣兒她們就走了,我想多陪陪她們。”說着莫挽禎卻只看到溫悅汐,不由問道:“藺玉呢?”
溫悅汐笑着答道:“還能去哪兒了?”
莫挽禎立刻會意,也是笑了笑。
雖然在這賓陽已經事先準備好了溥承蘊的住處,但是他跟藺玉公主兩個人畢竟還沒有成親,不好住在一起,所以藺玉公主昨晚還是跟溫悅汐一起住在了妙毒夫人的家裡,今天一早纔去找了溥承蘊。
而另一廂裡,莫家長孫莫景雲此時已經朝着自己鋪子去。莫家自從遠離朝堂之後,便做起了生意,這麼多年下來,財富也是相當可觀。這間布坊只是莫家衆多鋪子中的其中一間,但是這一大早的就已經來了很多客人。
但見一個穿着不俗的女子帶着自己的侍女上前問鋪子裡的小廝,“沒有更好的料子了嗎?我看了這許多都不太喜歡,有沒有花樣新穎一點的?”
那小廝剛招呼完一個客人,聽到這位小姐這樣說,想了想,正要搖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睛一亮,對那女子道:“小姐您先稍等,我去給您拿去。”
待到那女子點頭,小廝便是快步朝着後院跑去。不多時之後又是快步走了回來,手裡抱着兩匹布料,一匹是鮮亮的顏色,而另外一匹則要暗沉一些。
那位小姐上前伸手去摸那布料,只覺輕軟似雲,連忙指着顏色鮮亮的那匹布料道:“這匹我要了。”
這時候剛剛送走一位客人的掌櫃轉身正好看到這情形,連忙道:“這兩匹布是不賣的。”說着,已經朝着那位小姐走了過來,口中道:“真是抱歉,這位小姐,這兩匹布已經被別人訂下了,您再看看別的吧。”
那位小姐臉上很有些不情願,“可是我看了半天了,只看上了這匹布。這布是誰定下的,她什麼時候來取?我可以多出些銀子從她手裡買下來的。”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匹布。
“這個……”掌櫃的臉上很是爲難,正要開口勸說,只聽得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兩匹布是我定下的,我是要送人的,所以這位小姐,真是抱歉了。”
“少爺。”那掌櫃的見莫景雲來了,連忙朝着他拱了拱手。
那位小姐一見着莫景雲瞬間紅了臉,這男子長得好英俊啊。
“沒……沒關係。”
莫景雲朝着那位小姐歉意地點了點頭,禮貌兒周到,便是帶着掌櫃一起去了後面的櫃檯處,那掌櫃的正是給莫景雲翻看賬本,方纔那位小姐便是不動神色地慢慢靠了過來。
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但是那眼睛卻是不住地往莫景雲的身上瞟,莫景雲已經習慣了,只做不理。
雖然並沒有往那位小姐的方向去看,但是莫景雲的耳力卻是極佳,再加上那女子跟她的侍女離得莫景雲很近,所以聽到了那侍女小聲說的話,“小姐,我看這位公子比起陳尚書的公子也不差啊。”
陳尚書的公子?若不是因爲聽到這個,莫景雲纔不會去理會她們主僕在說什麼,但是此時莫景雲雖然一邊在聽着掌櫃的跟他報賬,一邊卻是不由注意着她們主僕的談話。
“陳公子的確是人中龍鳳,他那樣的人物跟方家小姐的確是極般配的。”女子的語氣裡未免帶着些遺憾和絲絲的羨慕。
莫景雲眉頭一皺,邁開步子走到方纔那女子的面前,掌櫃的見着東家少爺突然就走了,不由詫異地擡頭看去。
那女子見着莫景雲突然朝自己走了過來也很是意外,卻也是露出了嬌羞之色,只是莫景雲開口問她的卻是:“這位小姐方纔說陳尚書的公子和方家小姐……是真的嗎?”
“啊?”那女子顯然沒有預料到莫景雲走到她面前來,是爲了問她這個,一時愣住了。
但是莫景雲卻是靜靜等着她的回答,神情之中似乎帶着些不悅,不過這不悅卻並不是衝着面前這位小姐的。
那女子片刻之後回過神來,點頭應道:“是真的啊,之前方老壽宴的時候我跟我母親一起去了,我是親耳聽到方夫人這樣說的,說他們家女兒跟陳公子的好事將近了。”
卻原來這女子是方家的遠親,這次方老壽宴,她跟自己的父母一起特意趕去了京城給方老賀壽,他們這是在回家的路上剛好經過賓陽,所以在這裡歇歇腳。
“多謝小姐告知。”莫景雲說完,便是轉身對身後的掌櫃的,“這位小姐若是選中了什麼布料,儘管拿給她就是,不必收銀子。”
那掌櫃的聞言連忙應了。
那位小姐卻是臉紅了,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怎麼好意思?”
“小姐不必客氣。”
說完之後,莫景雲便是拿上那兩匹布徑直離開了,方纔的那位小姐直癡癡地站在那裡目送着他走遠,這樣一位英俊的男子。又這般有教養……
等到莫景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那女子的視線之中,女子纔不免有些惋惜地收回目光,那掌櫃的已經走到女子的身邊,含笑道:“既然我們少爺已經吩咐了,那小姐您就儘管挑吧。”
“他是你們家少爺啊?”女子想問他娶妻了沒有,但是這話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問出口,便是拐了個彎兒問道:“那兩匹布是你們家少爺要的啊?那布是要送給誰的?”肯定是送給女子的,難道他已經娶妻或者有心上人了?
“哦,那兩匹布啊,是我們少爺特意留下來送給我們小姐和二夫人的。”
“原來是送給你們家小姐的啊。”女子鬆了一口氣,那不是他的妹妹就是他的姐姐了。
這掌櫃的每天迎來送往的,見那麼多人怎麼可能看不出這女子的心思呢,暗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像這位姑娘這樣對自家少爺動心思的女子可是不少,但是沒一個入得自家少爺的眼的。不過他們少爺絕對是好哥哥,這不,鋪子裡剛要進新布的時候,少爺就吩咐了,要留兩匹最好的,給小姐和二夫人送去。
那侍女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思,知道自家小姐問不出口,便是自己開口問那掌櫃道:“你家少爺娶妻了沒有啊?”
掌櫃的搖頭,“還沒有。”
“那未婚妻呢?有嗎?”
掌櫃的還是搖頭,“沒有。”
就在這時候,一旁一直聽着的一位婦人笑着對那位小姐道:“這位莫家少爺身份地位放在那裡,一般姑娘家可不敢肖想。”
莫家少爺?莫家?那位小姐猛然一怔,賓陽莫家,原來他是莫家的少爺,那這位公子的身份可比陳尚書的公子還要高一些,那陳公子自己已是高攀不上,這位莫少爺就更加無望了。
滿心失落之下,只得暗歎一口氣,對自己的侍女道:“我們走吧。”
“小姐,布料不要了嗎?”那掌櫃的詢問道。
“不要了。”要了做什麼,這樣出色的男子,見了一面之後肯定是很難忘掉的。自己要是拿了他鋪子裡的布回去,日後見了肯定時時想着的,倒不如索性不要。
眼看着那位小姐快步離開了鋪子,那掌櫃的不由搖了搖頭,看來又多了一位失意人啊。隨即便是轉身去教訓方纔那個小廝了,“那是少爺特意要留下的布,你還敢拿給客人,要是我當時沒有及時看見,讓你給賣出去了,要如何跟少爺交代?”
“我這不是……不知道嗎?”小廝委屈地道。他是真不知道那兩匹布是少爺指定要留下的,只是昨天偶然看見了那麼一眼,方纔那位小姐那樣一問,自己就想起來了,趕緊去拿過來,自己哪裡知道那是少爺特意留下給小姐和二夫人的啊。
卻說莫景雲離開了自家鋪子之後,拿着那兩匹布徑直去了妙毒夫人那裡,妙毒夫人正在院子裡曬藥,而溫悅汐和莫挽禎坐在一處閒聊着,聽到叩門聲,莫挽禎趕緊起身去開門。
見是莫景雲,莫挽禎笑了笑,喚了聲,“哥哥。”
莫景雲也是衝着她笑了笑,只是目光裡多了幾分審視打量。
莫挽禎將莫景雲讓入門內,妙毒夫人見着莫景雲來了,也是站起身來,“景雲來了?”
“我來給您和景雲送兩匹布來,是鋪子裡剛進的新布。”說着,又是看到溫悅汐也在這裡,便也是跟她打了招呼。
莫景雲陪着她們說了會兒話,便是找機會把莫挽禎拉到一旁,謹慎地開口問她,“挽禎,你……沒事吧?”
莫挽禎被他這麼一問,有些摸不着頭腦,“我怎麼了?”
“你跟……陳季澤……”莫景雲開口之時顯然有些猶豫。
莫挽禎聽他這樣說,不由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我跟他……?”
“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妹妹,我當然不可能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了,你認爲我會任由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傢伙經常給我妹妹寫信嗎?所以我特意去查了,那些信都是從京城送過來的,而你的回信也是送往京城的陳府。”說着這話,莫景雲卻有些緊張地看着莫挽禎,“我並不是故意要刺探你的隱私,我只是不想讓未知的事情傷害到你。”莫景雲苦笑道:“請諒解一個還不知道怎麼去做好一個哥哥,又膽戰心驚想要事無鉅細保護自己妹妹的人。”
莫景雲正是因爲知道莫挽禎之前在京城裡的那些恩恩怨怨,所以纔會對經常從京城而來的信感到戒備,這才特意讓人去查了這些信的來歷,然後得知了寫信的人是陳尚書的公子,便也隨之猜測出了莫挽禎和陳季澤的關係。
所以他方纔在聽到陳季澤和那什麼方小姐的事情纔會這般着急。挽禎這次隨着她母親一起離開賓陽,說是跟自己的母親一起去給醫治一個病人,其實他知道,她們母女兩個去了京城。既然她們去了京城,那挽禎對於陳季澤和那位方小姐的事情難道就真的一無所知嗎?還是說挽禎不過是強顏歡笑而已?他得弄清楚這一點。
如果那個陳季澤膽敢傷害自己的妹妹,那就別怪自己出手對付他了。
莫挽禎此時卻是滿心的驚訝,“這件事除了你之外,祖父和祖母他們知道嗎?”
莫景雲聞言搖頭,“我想既然你不想讓他們知道,肯定是有你的顧慮,所以我誰都沒說。但是挽禎,有些事情你不必自己一個人扛着。”
莫挽禎不解,“什麼意思?”
看莫挽禎這般反應,莫景雲知道她大概是還不知道陳季澤和方家小姐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越瞞下去,對挽禎的傷害就越大,天下之間比陳季澤出色的男人多了去了,挽禎是莫家嫡出的小姐,難道還怕找不到一個比陳季澤更好的嗎?
所以莫景雲並沒有打算瞞着莫挽禎,便是把自己之前在自家鋪子裡聽到的話跟莫挽禎轉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