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兒冷然回頭,看着被月老牽制在手中的孟千尋,再看看在自己掌控之內的榻上男子。
“月寒生,你他媽的鹹豬手給我從千尋脖子上滾開!”朱兒是真的怒了,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上神,直接爆了粗口,罵的極其難聽。
月寒生聽着如此剽悍的話,麪皮也是抖了一抖。
“哎呀,朱兒,你怎麼能說這是鹹豬手哪……這分明更像巷口老王家賣的滷豬蹄兒!”孟千尋諷刺的笑,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輕輕一扯,她小命就會斷掉的那根線。
“……”
劍拔弩張的氣氛居然一時間沖淡了。
只有孟千尋脖子上的那根線微微緊了緊。
“鳳凰,放過柳絕音!”月寒生自是寒聲道。
“你先放過千尋!”朱兒眼神凌厲,毫不相讓。
孟千尋叫起來:“朱兒,別答應他!”
朱兒的眼中掙扎了一瞬,搖頭道:“老子這條命是你救的,沒你,我不存在如今的上神資格。”
說罷,乾脆決絕地鬆了手。
脖頸上壓力一鬆,孟千尋一個踉蹌,撲到了朱兒懷裡,而另一邊的柳絕音,也是落入了月寒生的掌控中。
卻見本該痛心的朱兒靜靜笑了:“好歹讓我輸個痛快,說吧,這是誰?”
月寒生一邊幫昏迷的柳絕音疏導氣血,一邊輕聲道:“如今,他已然有了仙骨,正是樂神的繼承人。”
“果真是樂神。”朱兒眼中思度。
“所以,這仙緣本就屬於他,而非你鳳凰一族。”月寒生輕笑。
朱兒眉頭輕挑:“大師兄你可他媽的少說兩句吧,要不是那九九血蘭有了靈智,私逃出山,這份仙緣由得到他一個凡人?!”
月寒生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他是樂神最重要的人,他一死,恐怕即使那樂神心血在,也會立即消弭。”
朱兒沉默。
卻見孟千尋擡頭道:“當年你執意要見九九血蘭,然後趁我們不注意,給那上面種了夢境吧?”
朱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孟千尋,她……記起來了?
“所以那血蘭成靈,心中便有夢,才私逃出去,找到了如今這位柳絕音?”
月寒生沉默不語,算是承認了自己當年的陰謀心思。
“高高在上的月老,您知不知道,朱兒已經爲整個鳳族努力了三千年?!”孟千尋的話很慢,很平靜。
“你以爲,鳳凰是如何與你氣勢相較而不落?她成型不過五千年,是如何修煉,才追趕得上你幾萬年的修爲?”
月寒生還是沉默,臉上卻多了一抹動容。
“我不知道您成上神有多容易,我只知道,朱兒出生便在爲這個目標而努力,九九血蘭是她衝擊塵封鳳族神位的唯一動力,而你,卻是毀掉了這唯一的動力!”
朱兒聽着孟千尋爲她辯駁的話語,心中無言。
“千尋,罷了……”朱兒很是有些疲倦。
孟千尋不理她。
卻不料,月寒生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成爲上神有多容易?
他記得,自己也是日日不眠不休,衝擊神位,只是,最終傳說中的九道天雷,他也只受了不過四道,就意識昏迷,不省人事,醒來時,便滿堂都是恭賀月老喜登上神之位的喝彩了。
他隱約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
只不過,從那以後,似乎自己再也沒有在蟠桃盛會上見過冥王,包括很多次他請了曾經指點過他很多次的地藏菩薩,請柬也多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他以爲菩薩一心修佛,也就不再理會。
只是,他這月老之位,終歸還是有很多人不服,也得虧他性情清冷不喜爭辯,不然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岔子。
他隱約記得,自己記憶裡,一個女子、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
孟千尋的眼睛,與他記憶裡那一雙眼,極爲相似。
“我跟你們回去。”月寒生如是道,“得道法門不止這一種,不必爲了一物而鬧出人命。”
這是打算教導自己了,朱兒心道。
朱兒臉色仍是不好,卻沒有制止月寒生的跟隨,只是與孟千尋一同回去了。
…………
往生棧多住了兩人,好在房間多,也不顯擁擠,只是這倆人明顯不怎麼受歡迎。
可能別的地方,月老一光臨,肯定是比什麼都稀罕的寶貝着,但顯然,在往生棧,很明顯大家都不吃這套。
出入往生棧的,就那麼幾個人,孟千尋,朱兒,竹影焰醉,陸之道偶爾也會來喝杯茶,賞善司魏徵偶爾不忙也會來幫忙拓印話本兒。
只是,儘管只有這幾個人,但月寒生感覺,自己每天經受的白眼,比他過去三萬年都多。
心下無奈,但他脾氣溫良,也是不甚在意。
只是冥王聽聞月寒生來此,倒是來見了一回,在經過一系列的小黑屋密談之後,第二天,月寒生腫着嘴角出來了……
看着冥王那蒼老的麪皮上諂媚的笑,月寒生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哎呀,你看我,切磋沒個輕重的……”冥王皮笑肉不笑。
“沒事……”月寒生臉抽了抽,實在丟人,他堂堂一上神,卻被一個特批的僞上神打趴了,這事兒說出去,他千百萬年清高的臉皮還要不要了要不要了啊!!
孟千尋哼着小曲兒,天天不要臉地大清早去敲月寒生的門,去討神仙醉做房費,然後和朱兒均分。
冥王又嘮嘮叨叨扯着孟千尋拉了一堆家常裡短,孟千尋乖乖聽着,隨即又乖巧地向冥王討(坑)了一罈神仙醉。
朱兒看着孟千尋這每天一罈又一罈的神仙醉進賬,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女人。
乖乖,這真的是賣得了萌還當得了包租婆,反正這種厚臉皮的手段,她是打死也學不來的,只有饞的份兒。
孟千尋知道她心裡鬱悶,也從來不藏私,兩個厚臉皮的女人天天躲在二樓小雅間喝得爛醉如泥。
賞善司魏徵老實,飯桌上樂顛顛地問這倆姑娘每天躲在樓上幹嘛。
宿醉剛醒的兩個女人恬不知恥地答:修煉。
正在扒飯的焰醉一口飯噴了出來,捂着鼻子跑了。
太無恥了!真真兒無恥之尤!
他和竹影每天趴着窗子流哈喇子,最後好哥倆卻只能喝顧蓮蕪釀的竹葉青,雖說竹葉青也很好喝,但神仙醉這種極品仙酒,一口都能讓人提升不少功力。
這倆人到現在還是酒氣沖天,居然修煉?!
魏徵腦袋混沌,眼睛裡永遠都是信任美好,只聽魏徵狀似明白地點點頭:“原來女娃子和女娃子也可以雙修啊……”
孟千尋和朱兒對視一眼,衆人集體,卒。
往生棧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歡樂。
那株差點便要枯死的蘭草,被孟千尋日復一日的悉心照料,居然開始長出了新芽,有些迎風招展的意思。
只是,卻再也不是衆人爭搶的那株血蘭了,而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蘭草。
朱兒回了一趟鳳棲山,被金烏長老罵的狗血淋頭,朱兒硬着頭皮認了,卻半點沒提月寒生當年所做的陰謀事。
畢竟她很清楚,雖然月寒生給了她這唯一的鳳凰面子,卻不見得給金烏長老面子。
孟千尋知道這廝雖然大大咧咧,心裡其實跟明鏡兒似的。
反正不痛快,她陪她喝就是了。
如此宿醉十幾天,當一天夜裡,一陣氤氳寶光自朱兒身上散發開來之後,孟千尋睡得迷糊,一巴掌拍到朱兒臉上,卻只覺得毛絨絨地,隨即手掌蹭了蹭,感覺這羽毛挺軟,還不咯手,順勢摟過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當孟千尋衣衫不整地伸了個懶腰,瞥見自己懷中一俱瑩白的身體之後,腦袋空了半秒。
哼,胸還是很小嘛……跟小倉鼠一樣的……比起她的差遠了……
孟千尋腦袋沒醒過來,一時間還沒能反應,卻見懷中沒穿衣服的女人蹭了蹭自己的胸。
下一秒,似是感覺不對,女人一睜眼,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又轉移了視線,看了看孟千尋衣衫不整的樣子。
“啊啊啊啊啊啊——”
“砰——咚——”
前一個是朱兒尖叫的聲音,後一個是孟千尋被甩到牆上,又摔到地上的聲音。
“怎麼了怎麼了?”焰醉聞聲準備推門而入,剛開開半個門,卻被門裡的一股大力猛然襲擊,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住了。
“臥槽!”焰醉捂着鼻子,感受着溫熱的**自鼻孔蔓延。
門內的朱兒抓起櫃子裡一牀被子就裹到身上。
“一大清早奔喪啊!”陸之道睡眼惺忪地起來,看了看門外流鼻血的焰醉,然後推開門……
孟千尋衣衫不整地捂着腰哀嚎,眼睛上還沾着顆眼屎,朱兒裹着一牀被子,一臉驚悚抓狂,門外焰醉捂着鼻子。
“臥槽!你們……”察查司的三觀顛覆了。
衣衫不整的孟千尋,似羞還怒的朱兒,以及鼻血長流的焰醉……
這情景……
“你們……繼續……”察查司邊往小幅度往外挪,嘴裡邊唸叨着:“原來真的可以雙修啊……”
“滾!”在座的哪一個不是耳力驚人,衆人一同把這個胡說八道的傢伙揍了一頓。
孟千尋看着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朱兒,一臉無辜。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這可是我的清白!”
朱兒瞪她一眼,半晌纔不確定道:“內個……我好像……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