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我們約定
聖城的美食街，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廚師，只要被記載在食譜上的美食，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興致不高的祈語在進入美食街十分鐘後，總算是恢復了一點往日的精神。
然後，人羣涌動的中華餃子店門口，出現了祈語嬌小的身影。
競速吃超辣餃子比賽，正如火如荼的展開着，最快速度者可以獲得半年優惠劵一份，儘管祈語對所謂的獎品興趣不大，可是聽說可以隨意吃到飽，去參加了也不會吃虧。
“哦哦哦哦！歡迎各位來到本店五十年慶典現場，今天，我們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十八名挑戰者參加競速吃餃子比賽，今年，店主還特別在裡面增添了超級超級超級，反正是你想象不到的超級辣醬！能在最快時間內吃完的人，就是本次冠軍，當然，如果在三十分鐘內沒人成功吃完一千隻餃子的話，就算作所有人失敗！來吧來吧！享受今年最火辣的夏天，還有最激情的戰鬥！”穿着與現場風格完全不搭調的西裝，跳躍在方形舞臺上的年輕人就是這次活動的主持人，餃子店的老闆是位武孔有力的壯漢，但那羞澀的神情似乎說明了他不適合來進行主持工作。
十八位形形色色的參賽者裡，祈語是最引人注目的，在一堆肌肉發達的壯漢中，白皙可愛的蘿莉成爲了被嘲笑的對象。
“那個小女孩沒問題吧……”“那辣味都飄到我們這來了……”“真受不了那味道，他們都好強，那種光是用看就覺得辣到難以下嚥……”圍觀的觀衆們神情各異的議論着，很快就有兩名選手面色發紅的倒在地上，被判出局，“已經有人撐不住了？”“快看，又有人倒下了。”不斷有選手崩潰的衝向外面，搶奪冷水喝，最興奮的人大概就是那位主持人了，上跳下竄的忙個不停。
祈語有條不絮的將一隻只餃子塞進嘴裡，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幾乎動作沒有一絲停頓，辣似乎對祈語並不是什麼困擾的問題。
“雖然和我原來的打算有點出入……也好，這下子，她應該會忘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白燁作爲一名觀衆，站在人羣裡，忽然間，耳邊吹來一陣香風，有一隻纖白的手悄悄從旁邊伸過來，巧妙的挽住了白燁在晃盪的胳膊，“噓，不要動。”岑菲伊將雙脣湊近到白燁耳畔，低聲呢喃，引得白燁耳朵一陣發癢，“你怎麼……”“真無情呢，那麼久沒見，本來計劃來給你一個驚喜，結果卻發現你在陪另一個女孩子逛街，人家好傷心的說~”酥媚入骨的聲音全部鑽進耳朵裡，白燁多少已經對岑菲伊有幾分免疫力，周圍不少本來在觀賽的男人們都一個個不受控制的悄悄向這邊撇來，岑菲伊不管怎麼低調，也難掩那絕代風采。
“今天晚上十點，來時光漫步者大酒店，1805房間，我在那等你。”
“有事？”
“遇見炮友，還能幹什麼？”岑菲伊捉弄般的伸手捻住了白燁的耳垂，輕輕撥動起來，吃吃的笑聲令白燁身體本能的燥熱起來，“不要胡鬧，這裡可是神州政客的大本營。”“你是在擔心我嗎？有一點小感動哦，嗯嗯，作爲好男人可是很加分的臺詞。”岑菲伊說到這又將嘴脣貼近幾分，幾乎是完全觸碰到了白燁的耳朵上，“我要對趙炎下手了，想參與一腳，就來剛說的地址找我。”這次，白燁沒有反抗的接受了岑菲伊那過分親暱的動作，腦海裡被一個名字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趙炎。
“又一位參賽者倒下了，天吶，在殘酷的挑戰下，十八人裡還剩下五名選手，令人意外的是，那位最不受期待的小女孩也在其中！”主持人扯開嗓門的吼聲令白燁有了瞬間分神，回頭時，哪裡都沒有岑菲伊的蹤影，那個女人是打算將之前的恩怨進行總清算嗎？畢竟趙炎曾經害岑菲伊差點死在永夜森林，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魔女岑菲伊，也許已經成爲歷史。
“那就去看看吧。”打定了主意後，白燁再次將注意力放回到祈語身上。
“我說，你該認輸了吧，小丫頭，這可不是你們女人能夠插足的戰場……老子可是連續八年蟬聯冠軍……”坐在祈語身邊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胖子，氣喘吁吁的吞着餃子，圓潤的臉已經變成了刺眼的紅色，大約也是到極限，對於祈語那從容不迫的樣子產生了危機感，“老子……還能吃的下……一千個……”“騙人，我看你就要嗝屁了。”遠處的白燁咂咂嘴，表示不屑，但祈語卻信以爲然的詫異了一下，“你好厲害啊，大叔。”然後繼續管自己吃餃子，終於，那位八年冠軍也倒在了桌子旁，祈語一個人吞下了一千個餃子，碾壓般的奪取了冠軍，之後很久一段時間裡，這家中華餃子店內都掛着這位一臉淡定的龍族公主照片作爲裝飾品，因爲再也沒人可以打破祈語的記錄。
黃昏來臨，廣場上的人開始陸續減少。
路邊的長椅上，白燁靠坐在那，身旁的祈語則低頭吃着打包的章魚丸子。
“我說，你真的是心情不好嗎？怎麼吃的比平時還要多……”粗粗估計下今天下午祈語全部吃的東西，白燁就覺得渾身發寒，難道大胃是龍族的隱藏天賦？
“心情不好？沒有啊。”頭也不擡的回答，就是怕被白燁看出什麼。
可是，祈語的掩飾並不成功。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怎麼可能騙得了我，像你這種將心事寫在臉上的傢伙，是最好看透的。”白燁伸手戳在了祈語鼓起的臉頰上，嗯，很有彈性？不由的多戳了幾下，“你最近那麼異常，是因爲衛寧還有墨菲嗎？”祈語不做聲，算是默認。
“是因爲衛寧對你說了什麼嗎？”側着臉，凝視着祈語，他希望至少這一刻，眼前的公主殿下可以稍微敞開下心扉，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我們雖然是僱傭關係，但事實上，並不是那麼冰冷的羈絆吧，有些時候，我也可以作爲你的聽衆。”身前跑過一羣小孩，他們拿着水槍，在夕陽下盡情撒潑，戲耍，令人不由感到這是一幅和平的景象，美中不足的是，水槍戰鬥弄溼了白燁的褲腳。
“衛寧揭穿了我，所以，總覺得有點難以面對大家，它說的很多，人類與龍族和平共處，尋找烏托邦，這些都是一個藉口，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其實是一處可以容納我的棲身之所。”祈語微微擡頭，那張從來沒有心事的小臉上，第一次浮現了痛苦神色，“我借用了高尚的理想，只是爲了自己的私慾，反而是祈貉叔叔還有衛寧它們，已另一種形式，完成了人類和龍族的共處，我真是失敗呢……”“所以，你認爲欺騙了我，還有老姐她們？”右手摩擦着下巴，白燁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其實是件小事嘛，期望有一處自己的棲身之所，並沒什麼錯。”“可是……”祈語扭過頭來，迎上白燁的目光後，又不禁垂下雙眸，“可是我……開始漸漸變得自己不知道想要什麼了，雲依，若嫣姐，大家都對我很好，甚至比起族人都要好，我找到了想要的地方……”“沒問題的，老姐她們纔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白燁聳聳肩，畢竟白若嫣除了關心自己這個弟弟，對其他事情一概都沒興趣。
“白燁，我是不是做錯了呢，無論是拿那種藉口來欺騙你們，還是真的想要去實現那個理想，感覺都是錯誤的，祈貉叔叔就做的比我好，利益促使共存，也許，那就是我一直想要尋找的和平相處之道，從一開始，我就註定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對……”祈語彷彿並沒聽見白燁的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眼中蒙上了一層濃重的灰色，“想要繼續待在你們身邊，可是如果因此爲你們招致危險，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離開呢。”“尼婭也好，你也是，怎麼一個個都和多愁善感的少女一般，祈語，走，和我去一個地方。”站起身，拉起了祈語的小手，徑直走向市區方向。
那是一座樓房的天台，年久失修的圍欄已經鏽跡斑斑，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嘩啦一聲的掉落下去，祈語奇怪的環視着周圍，不知道白燁帶自己來爲了什麼。
“其實，我也不太擅長開導別人，畢竟你們的煩惱在我看來，完全不值一提，墨菲在死之前和我說過，你母親死後，你親手拔掉了從小種植的小樹，離開了家園，我想，那一刻，你是有所覺悟的，不僅希望尋找到棲身之所，同時，也認真的考慮過尋找烏托邦，實現人類與龍族的和平共處。”白燁走到圍欄前，仍由喧囂的晚風吹起自己的劉海，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太陽慢慢下沉的景象，“不要因爲衛寧的胡言亂語就輕易動搖了，而且凌修也說過吧，烏托邦並非我們想象中的樂土，可能只是一羣膽小狂妄的人類所建立的小城市罷了，那種地方不去尋找也罷。”擺擺手，白燁對於烏托邦的存在已經非常確信，凌修對烏托邦的判斷就算不是一模一樣，但估計也不會差太多，理想鄉早就因爲人類的私慾而變質。
“你說你可能做錯了，那麼我問你，錯在哪裡？”
“我……沒有成功……”
“你和我，還有老姐她們不是和平共處了嗎？誰能說，你的理想只是空談呢。”
“這個……”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對錯，決定對錯的，是人類自己，根據利益的受損和得益，來決定對，還是錯，就比如，趙炎涉及到了流雲鎮的慘案，沾染了無數無辜女人的鮮血，但他作爲總統，可以說是優秀，就連我這個想要幹掉他的人，都發自內心的覺得，如果一直由他來當總統，這個國家肯定會變得更好。”白燁轉過身來，背對着落日，身影幾乎與那金色的夕陽重合在一起。
事實上，矛盾和迷茫的人，又何止是祈語還有尼婭呢？
就算是白燁自己，偶爾也會有各種的困惑。
“那麼，準備殺了他的我，就是錯嗎？害死無辜人的趙炎，他活着，就是對嗎？角度不同，立場不同，還有利益不同，最終形成了人類的對錯價值觀，我們根本不能保證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所以我決定，不管別人的想法，自己來決定，我堅信所做的事情，在我看來是對的，那就夠了……你也一樣，既然認爲讓人類和龍族共處是正確的，那麼就堅持下去，因爲那就是你所認爲的正確。”
祈語沉默的凝視着白燁，不知道在思索什麼，白燁的那番話可能對她而言，沒有那麼快能夠接受。
但陰霾的心情，似乎正被慢慢被撕開一道口子。
“其實，我不太明白你剛纔的那番話，可是，本質還是理解了，我啊，想要繼續待在大家身邊，所以，人類與龍族和平相處的理想好像也有了繼續下去的意義，我相信，在人類和龍族裡，有着和我們一樣想法的，他們都在渴望着沒有戰爭的日子……我會試着堅持下去，因爲也曾經和母親約定過，不能違背。”祈語想起母親最後的笑容，或許那位睿智的龍族女戰士也早明白，祈語的理想是一種寄託，但那又如何？只要可以讓她能勇敢的活下去，就算是虛幻的寄託也有存在的價值。
“那……還要去烏托邦嗎？”
“唔……”
“哼，那麼煩惱的樣子，我知道了，這是和你的約定，就要完成，等我完成了復仇後，還活着的話，一定會來幫你完成理想。”說着，白燁轉身跳起，站到了那搖搖欲墜的圍欄上，“從片面的文獻裡聽說過，你們的祖先祈禮發動叛亂的當天，也是在一座大樓的天台上，站在圍欄上俯瞰世界。”低下頭，是人羣涌動的大街，當時祈禮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似乎是這樣。”祈語不解的看着白燁。
“這感覺還不錯哦。”一種高高在上的掌握感，白燁咧嘴笑道，“丫頭，等到一切結束後，就出發前往烏托邦吧，我向你承諾。”
沒有拒絕，祈語也跟着跳到了圍欄上，與白燁並肩而立。
“那麼，我也會一直保護你，不讓你死在復仇中。”祈語隱約浮起了笑容，是錯覺，還是什麼，白燁沒去計較。
“啊，約定好了。”兩人分別伸出了左手和右手，握拳輕輕碰在一起，在那黃昏之下，做下約定。
我們約定好了。
PS：還欠一更，抱歉，週末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