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寶出門沒幾步,便以沒喝好爲由重回酒吧,將林澤張馨藍兩人丟在馬路邊。也不知他是想回去繼續膜拜紫金路頭號混子刀疤哥,還是識趣給林澤留下跟美女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不管如何,馬路邊的林蔭小道上,只剩踱着八字步的林澤和微微低頭,踩着小碎步的張馨藍。
在林澤看來,張馨藍不管是哪方面,都不是當刑警的料。可她偏偏就是,而且意志還很堅定——當然,這個印象是在以前的兩次接觸中觀察出來的。至於現在,林澤多少理解張馨藍的心情。
這一點從張馨藍頗有些落寞的臉色不難看出。
“你喜歡吃什麼?”林澤轉過頭,笑着問道。
“隨便。”張馨藍蚊蚋般迴應,又道。“稍微清淡一點就好。”
林澤點頭,挑了一家粥店,他點了一碗粥,張馨藍則是要了一碗皮蛋粥,也許是太晚了,店內只有零星幾個客人,環境安靜優雅,加上初秋的天氣,空氣十分舒爽滋潤。
兩人面對面而坐,林澤叼着香菸撕開碗筷,張馨藍則有些悶悶不樂地撐着下顎發呆。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這個空檔,林澤也有足夠時間去研究張馨藍的容顏。
也許是職業關係,雖說她本身的性子比較柔弱,眉宇間卻蘊含一抹英氣,眼眸靈動,充滿精神氣。那張嬌嫩的臉蛋白裡透紅,應該是工作原因,纔能有如此健康的膚色。身材跟夏書竹的修長柔潤不同,張馨藍的身形十分健康,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馬尾辮懸在後腦,給人純淨和青春的印象。
林澤見她不言語,也不吱聲。知道還在爲酒吧內的事兒耿耿於懷,不由安撫着笑道:“別想太多,作爲一名執法人員,你已經盡職盡力了。”
“可我並沒有將法律的力量發揮出來。”張馨藍咬着柔脣,有些難過道。“如果不是你認識程局長,於光肯定會找你麻煩。甚至帶你回局裡。”
“那你不如反過來想一想,假如你碰上的只是幾個簡單的小混混,以你的能力,肯定能依法辦事,對吧?”林澤見她點頭,又說道。“於光沒能對付我,是因爲我認識程自強。而你沒能懲治沈飛,是因爲於光給他面子。這個世界,凡事都不能盡善盡美。只要問心無愧就夠了。”
張馨藍聽着林澤這番有些禪意和繞腦的話,沉思起來。
坦白說,以往張馨藍在執法過程中,基本上都能將那些做壞事的人依法處理。那自然是因爲她父親的關係,只要那些做壞事的人背景沒她父親強,那就沒人可以幫他們說話。像沈飛這種後臺強大的傢伙,他父親也罩不住。所以纔會出現於光不支持她的狀況。
這些門道張馨藍經過今晚之後,慢慢領略到,卻還是無法釋懷。
她只是想做一個懲惡除奸的好警察,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門門道道阻止呢?
但經過這件事兒,她的心境和思想都略微成熟了些。也明白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強者,錯的也是對的。弱者,對的也是錯的。
輕嘆一聲,她美眸直勾勾凝視着林澤,輕聲道:“我不想當警察了。”
“嗯?”林澤聞言,想是撩撥到他內心的某些痛處,黯然道。“因爲今晚的事兒把你打擊到了?”
“是。”張馨藍坦白點頭,旋即又搖頭道。“也不是。我當警察,是想維護治安,懲惡除奸。今晚的事兒的確讓我有些心寒,也知道了這個社會有許多事兒不是秉公執法就能成功。既然我用正義的手段不能達成心願。我當警察也就失去意義了。”
林澤抽着煙,聽着張馨藍的述說,眉頭緊鎖起來,過了半晌,褪去臉上的凝重,笑問道:“想喝酒嗎?”
張馨藍聞言微微一愣,重重點頭:“好,喝二鍋頭。”
白粥送來便擱在桌上,這對男女直接拼上了白酒。衆所周知,許多女人在喝白酒和啤酒上選擇,她們往往會選擇前者。也不知道女人天生酒量大還是怕喝出啤酒肚——總之這社會上許多女人的白酒酒量都不錯。
一瓶二鍋頭林澤幹掉三分之二,張馨藍也乾掉一杯。臉蛋兒悄悄爬上誘人紅暈,眼眸略顯迷離,甚至有些迷糊,東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口齒含糊道:“我從小立志當一個優秀的警察,爲社會服務,爲人民服務。這是我一輩子的理想,可現在我卻發現這條路那麼困難,佈滿了荊棘。”
林澤一口捫了半杯,摸出香菸點燃,幽幽吐出一口濃煙,語態輕柔道:“你所碰到的事兒只是這個大環境的小縮影,在任何圈子,任何行業,這種事兒都是屢見不鮮的。要是你連這一道坎都過不去。其他工作你也不會喜歡。”
張馨藍又抓起酒瓶往杯裡倒滿二鍋頭,一口乾了一半,幽幽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連我的直系上司都不支持我,我還有什麼動力?”
“你當警察只是因爲有上司支持,才覺得可以完成你的心願嗎?”林澤反問。
“我——”張馨藍啞口無言,抿嘴苦笑,心灰意冷道。“只是我覺得本該支持我的人,都會因爲對方勢力大而退縮。那我以後根本就寸步難行了。”
“這個社會許多遊戲規則都是既定的。既然無法改變這些規則,你就去適應它。你知道它會演變成這樣,那你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完成你的心願。”林澤輕嘆一聲,頗爲晦澀道。“這年頭有理想的人不多了,別讓自己被大環境染成灰色。人一輩子幾十年眨眼就過去了,不求有大作爲,但求無悔。”
張馨藍的這個狀態讓林澤有些觸動。她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挫折,見識了系統內的黑暗,承受不住打擊林澤很能理解。他當年何嘗不是這樣?前些年爲完成任務連命都不要。可最後換來什麼?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客死異鄉,連骨灰都帶不回故鄉。生命中第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也被一把大火燒成灰燼。現如今,連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編外特工。
這是一種流過血,落過淚,卻得不到本該屬於他的尊嚴、榮耀的悲哀。只不過,當初林澤沒人安撫,沒人消除他內心的魔障,他只能靠自己慢慢平復那些怨念與憤怒。而現在,他卻可以用過來人的身份開導張馨藍,這個柔軟卻極富正義感的漂亮警花。
張馨藍細細品味着林澤這番話,末了她又舉起酒杯,跟林澤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頗有幹警英姿地抹了抹嘴角,壯志躊躇道:“你說的對,我不應該被一次受挫而打倒。至少,就算我適應不了遊戲規則,我也可以在底層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剷除那些我力所能及的社會渣滓。”
“這不就對了。”林澤笑道。“來,爲我們極富正義感的女警花乾杯。”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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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粥店林澤見張馨藍喝酒這麼猛,還以爲她酒量應該不錯。可是當他看着張馨藍連胃酸也快吐出來,才發現自己錯了。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第一次喝酒完全不怕醉後的痛苦。張馨藍就屬於這一類,心情鬱悶使勁兒喝,現在胃開始找她麻煩了。
蹲在路邊吐啊吐,那張本來因爲喝酒而無比紅潤嫵媚的臉蛋也變得蒼白無色,林澤遞給她溼巾,礦泉水,坐在路邊的石梯上抽着煙,苦笑道:“原來你是第一次喝酒。”
“怎麼樣,我酒量還不錯吧。”也許是喝多了,她說話不像往常那麼輕聲細語,變得直爽起來。
“不錯不錯。”林澤含笑點頭,見她起身後東倒西歪,忙不迭上前扶住她,無奈道。“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家。”張馨藍堅決地搖了搖頭。
“那你想去哪兒?”林澤很臭屁地掏出蘋果手機瞄了一眼時間,認真道。“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你要是再不休息,明天上班會遲到的。”
“我明天請假,準備好好休息。”張馨藍嘟囔着說道。“不如我們找個地方繼續喝。”
喝高的人就是這樣,只要還沒真正躺下,她就會無止境的索要酒水。直到徹底趴下才肯罷休。尤其她鬱悶着,憋屈着,不喝酒發泄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還要喝?”林澤眉頭一挑,無奈道。“你胃裡是空的,再喝沒東西吐,會很難受。”
“沒事兒!”張馨藍擺了擺手,半趴在林澤肩上,混雜着美女警花特有的味道與酒氣道。“你不陪我喝我自己找地兒去。”
說着她就要掙脫林澤的攙扶向路邊的夜店行去。林澤哪兒放心她一個醉醺醺的大美女孤身進環境複雜的夜店,別說她穿着制服,哪怕衣服上寫上‘幹部子弟兇猛’的字樣,那幫荷爾蒙飆升的牲口也敢冒着殺頭大罪撲上來。
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柔荑,張馨藍一個踉蹌,跌入林澤懷中。輕微驚呼了一聲。耳畔卻是傳來林澤磁性低沉的話語:“你真的喝多了,我也喝的有點興起。現在送你回去,我能把持住。再喝一輪,我怕你今晚沒機會回家。”
耳垂吹來一陣溫潤的熱氣,張馨藍的嬌軀微微一顫,容顏上迅即蒙上一層宛若胭脂般誘人的羞紅,也不知是經過酒吧一事,心理防線脆弱不堪,還是酒喝多了,膽子賊大。她竟是微微擡頭,用那雙水汪汪的迷離眼眸咬住林澤的臉龐,聲線銷魂而撩人地嬌吟:“等你喝到把持不住了,我陪你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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