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何去何從

什麼時候睡着的小米不知道,賈小六的睡相很好,但是他今個悲催了,身邊睡了這麼一個在樹杈上睡習慣的,可想而知會遭遇什麼事兒。

大半宿啊,賈小六不知道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搬開過幾次。雖說,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身材不壯實,就算是兩條腿加在一起也沒有幾斤,可是壓在身上,沒有被壓習慣的人哪裡吃得消啊。

賈小六剛把壓在自己身上的腿搬開,剛要睡着,那條腿就又準確無誤的騎了過來。他想躲也不行,帳篷裡的位置,因爲多了一個人,就顯得有點擠,他沒地方退啊。

有幾次,賈小六惱火的想給這小不點一巴掌,打醒他,可是揚起巴掌,卻怎麼都打不下手。小傢伙的身世跟自己差不多,都是親孃早沒,攤上個心黑的後孃,親爹又沒了。

只不過,自己的後孃更心黑,睡前跟小不點說的關於賣進宮當公公的事,就差點發生在他身上。

不是他吃了後孃給的餿飯菜,拉肚子跑茅房,也就不會聽到後孃跟她姘頭說的話。趕緊回屋收拾了幾件衣物,拖着發軟的身體逃離了家鄉。

半路上身體不支,昏倒在路邊,就是現在的主子二爺路過看見,出手救了他,恐怕早就被野狗拖到哪裡啃了呢。

二爺收留了他,沒有讓他籤賣身契,就只是跟着做事,說好什麼時候不相干了。可以隨時離開。

無處可去的他,已經下定決心,一輩子跟着救命恩人了。知道了小不點的身世。他就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忍不住的想照顧這個小不點,當然就不忍心打了。

反反覆覆的折騰到快天亮,賈小六實在是乏了,任憑那條頑劣的腿壓在自己身上,沒有再去動了。

這一切,腿的主人並不知道。天矇矇亮的時候。伸個懶腰,那條不安分的腿也收了回來。好眠的她哪裡知道,自己的腿溜達了大半宿呢。

“小六哥?你怎麼好像沒睡好呢?不是經常出遠門麼?怎麼還沒習慣?”小米起身披上外袍時,很是關心的問。

賈小六看着面前這雙天真的真誠的,很關心的眼睛。心情很是複雜,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好另一個車伕在外面招呼他,乾脆的就回應了小米一個擠出來的笑容,拖拉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小不點,帳篷睡得可還習慣?”小米剛穿好走出帳篷,就看見早就洗漱整齊的耿正邊把劍插回劍鞘,邊問她。

“習慣的,我以前夜宿野外,天亮後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溼了呢。”小米很是隨意的回答着。就好像早就跟耿正熟識了,很習慣的打招呼一樣。

她沒有看見此時背對着她的小六哥,聽見她說習慣倆字時。他的表情很囧啊!

“習慣就好,有什麼不習慣的就跟哥哥們說,趕緊去洗漱吧,吃了東西要趕路了。”聽着面前的小不點說夜宿時,身上的衣衫被打溼了,耿正的心裡一抽。這麼小的年紀,卻要過的這麼艱難。真是難爲他了。

小米歡快的應着,拎着自己洗臉的棉巾,就往昨晚洗漱的小溪跑去。溪水清清涼涼的,溪邊開着一些野花還頂着晶瑩的露珠。

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像是唱歌,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煩躁。

洗了臉後,更加神清氣明的。看見前面的水好像深一些,小米過去張望了一下,竟然看到裡面有鯽魚。

回身折了根灌木,用匕首把一面削尖,又用刀切了一段青藤別在腰間,脫下鞋襪,挽了褲腿兒輕巧的往小溪中間走去。水下的魚兒受到驚嚇,呼的遊走。

小米卻並不氣妥,找好位置,舉着削好的木棍盯着水中。

魚兒見沒有危險,很快又遊了回來,小米看準眼疾手快的紮了下去,水中撲騰騰的。拎起木棍,上面掙扎的鯽魚把水都甩到了小米的身上和臉上。

她開心的用青藤穿了有半斤重的魚,用嘴叼着青藤,又繼續等待。很快的,小米紮了五條魚,早就叼不住了,反正越來越順手,乾脆一隻手拎魚,另一隻手扎魚。

扎的正上癮,耳邊傳來賈小六的招呼聲,喊他吃早飯呢。小米這纔想起,現在不是孤家寡人了,不能無所顧忌的爲所欲爲了,得考慮到別人,不能耽誤人家的行程。

嘴上歡快的應着,拎着一串魚兒,到了岸邊放下魚,隨便的擦拭了一下腳丫,穿上鞋襪,拎着魚就往露營的地方跑。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帳篷已經收好裝到了馬車上。

“二哥哥,看,我抓到魚了。”她對着離自己最近的耿正喊着。

已經在吃乾糧的耿正他們,看見小米手上拎着的東西都是一怔。隨即,譚老三哈哈大笑起來;“行啊,小不點,這以後又多了道下酒菜了。可是,你是怎麼抓上來的的?沒看見你有釣魚竿啊?”

“笨的你,自己看。”耿正在譚老三問的時候,已經上前接過小米手上的魚,仔細的看了,魚身上的創口,不難知道怎麼回事,就把魚串遞給了一臉疑惑的譚老三。

“小不點,難不成是用棍子插的?”譚老三不確定的問。

小米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哇,小不點,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麼一手啊?”譚老三很是驚異的贊着。

可是,耿正和楊吉安幾個人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什麼一手啊,這定然是窮人家的孩子爲了生存,逼不得已練出來的。

“燉鍋魚湯定然很鮮美,可是早上已經來不及了,中午吃吧。小不點,那邊有乾糧,去吃吧。”耿正笑着對小米說到,又叫人把譚老三手上的魚拿去收拾好放鹽巴醃下,省得壞掉,等中午做來吃。

看着小米愉悅的跑開去拿饅頭,耿正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有這麼個性格開朗的小鬼頭同行,真是有趣很多呢。

“大哥見到,也定然是喜歡的。”鄭偉博很有把握的說着。

這點,其他幾個人沒有異議,這樣一個性格開朗有趣身世可憐的小不點,很難讓人討厭的起來,他那個後孃該是有多壞啊,竟然容不下他,逼得他小小年紀不得已獨身上路遠走他鄉。

耿正他們想象不出來,小米的後孃對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但是他們都沒有打聽的意思。就連說話一向欠思考,就冒出來的譚老三都知道。

什麼不該問小不點,那些對於他來說,都是結痂的疤,問了就等於讓那個疤再受傷一次。

頭晚,小米跟賈小六去休息後,譚老三哥幾個聊過。猜測,小不點的家世,說不是大戶吧,偏偏感覺他爲人處世,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娃。

可是,說他是窮苦人家的娃,又感覺哪裡不對勁兒。想着,他的家,恐怕就是屬於那種,不是很富裕,卻也不是太過於貧窮的人家。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小米就着醬肉吃着饅頭,很是滿足的看着賈小六他們套馬車。這一次,小米是真的走運。

之後一個月的行程中,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跟商隊裡每個人的關係都相處的很好。賈小六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夜晚睡覺身上被一條腿壓着,不然的話,他會睡不踏實。

耿正他們會買一些小零嘴,給小米吃。

很多人看見過這樣一個場景,一架馬車前,有個小子嘴不閒着,不是吃糕餅,就是嗑瓜子,剝花生。

這個場景,曹家爺孫倆也看見了,但是他們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小米也只好當沒看見。

一個多月的路程下來,小米的包袱也漸漸變大起來。因爲,耿正他們給他添置了新的衣物,從裡到外的添置了兩身。

雖然不是綾羅綢緞的,卻是上好的棉布料。衣食住行穩定下來,小米的也開始注重起儀表,每天都精精神神的。

譚三不止一次的說,要幫小米在京城說一門好親,最好是當上門女婿。可是,耿正他們卻反對,說倒插門是不得已呢,進了女方家,不但要看老婆的臉色過日子,更要看丈母孃的臉色。

那樣的日子,怎麼能過得下去。還是攢點銀子,好好的娶個媳婦是正經事。

小米每次聽到他們談論這個話題,都會無語的望天。她不能想象,若是有一天,給他們發現自己這個小不點,其實是個小丫頭片子,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要不,等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們坦白算了。就說,自己不是故意矇騙他們,實在是爲了路上行走方便,不得已啊。

他們爲人都很不錯,相信會原諒自己的。

路上,偶爾有誰的衣物開線什麼的,小米都會自告奮勇的幫着縫補好,於是就有人開玩笑說小米手這麼巧,跟女孩子似的。

當時,小米以爲自己露餡了呢,嚇得臉都紅了。結果,老五鄭偉博就幫她開口解圍了,說她從小沒了親孃,後孃又不好,那縫縫補補的事兒,就只能自己來了,這樣的話,會點針線活有什麼可稀奇的呢?

在小米一頭冷汗時,大家都點頭,表示是那麼一回事兒。

當樹上的知了開始知啦知啦的鳴叫時,商隊就快到絢城了,也就是小米要去的目的地。耿正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派個人跟小不點去找那個親戚。

找不到,或者找到,調查過人不靠譜的話,就要勸小米去京城了。路上撿來的小兄弟,他們捨不得丟下呢。

小米,也開始頻頻走神,琢磨着自己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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