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青看她很是不自在的樣子,便打趣道:“這旻親王莫非是專程來看他的新娘子的?也就不到十天了,這就等不及了嗎?”聲音故意拔高了些,好叫東陵應弦也能聽見。
沐蘭在一旁也忍不住摻和着笑道:“太后此言差矣,這叫偶遇。”
孟依青連連點頭讚許,“對對對,偶遇更好,偶遇更能彰顯緣份,果然還是你們年輕人更懂浪漫。”
“太后。”清舞嗔了一聲,被她倆這一番調侃,更覺得窘迫了,索性站起身來道:“不是說婚前不宜見面嘛,我看我還是先回避好了。”說着,一扭身,便匆匆的走了。
習俗如此,沐蘭和孟依青便也不留她。這邊剛一走,那邊東陵應弦便也趕到了。
“應弦給太后請安。”東陵應弦神態倒甚是自然,依禮給孟依青請了個安,這才轉而向沐蘭道:“德妃娘娘安好。”
沐蘭也回了個禮,道:“大婚在即,先恭喜旻親王了。”
孟依青擡手示意他坐,道:“適才清舞公主還在這呢,見你來了,不好意思便先躲開了。”
東陵應弦笑了笑,道:“今日奉旨進宮來與君上議事,想着御花園的花該是開了,便順道過來走走。想不到太后如此雅興,美景當前,美人相伴,真是叫人羨煞。”
“你這張嘴就是會說話,也不知要哄走多少女人的心。”孟依青一見美男便心花怒放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又瞥了眼沐蘭,道:“果然是叫你給猜中了,是偶遇。”
之前的對話應弦顯然是聽到了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脣,道:“太后自病好之後,倒真是越活越年輕了,想來,這其中也有德妃的功勞。”
沐蘭自知道莊親王的事後,對應弦便也多了分好感,笑着應道:“你也別淨誇我們了,你特意跑這一趟,可是對婚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亦或是,有什麼話要讓我們替你傳達?”
“應弦自幼喪母,能有太后親自爲我抄持婚事,我哪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說到這兒,東陵應弦微微有些訕笑,道:“本以爲會是皇后娘娘替我安排,卻想不到,她竟出了這種事。”
“皇后會做出這樣的事,的確也很令哀家震驚和失望,讓她在太華殿靜一靜心性也好。”提到榮紫璇,孟依青仍是有些不悅。
沐蘭雖不願提起她,但看東陵應弦的神色,便不由得想到榮紫璇曾爲應弦的事警告過她,看來,榮紫璇對莊親王的確是有情的,所以,連帶對他的弟弟也這般緊張。
想到此,便道:“前面過去不遠便是太華殿,旻親王既然來了,何不順道過去看看?”
東陵應弦臉上閃過些讓人不解的複雜,但只頃刻,又恢復了一貫的隨性不羈,道:“看來,德妃娘娘是還有許多貼心的私己話要與太后說,我這大男人來得倒不是時候。如此,我便先去太華殿看看皇后娘娘。太后,應弦遲些再來看您。”
看他說着話已經站起身來,孟依青也不便挽留,揮了揮手,道:“你們是自幼一同長大的情份,情同姐弟一般,是該去看看。”
“應弦失陪了。”東陵應弦告了個禮,便轉身往太華殿方向走去。
待他走遠了,孟依青立刻垂下了笑容,嗔道:“你唆使他去太華殿幹嘛?就不怕皇后找他跟東陵無絕說情?東陵無絕對應弦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沐蘭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難道你真的覺得,他入這後宮來是專程來看你的嗎?他和榮紫璇的交情擺在那裡,我就是不說,他也會去看她的。”
孟依青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回事,遂假意的嘆了嘆,道:“好吧,是本宮自作多情了。不過,榮紫璇這女人心機太深,手段又毒,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她放出來。否則,這後宮又要不得安寧了。”
可是,東陵無絕真的會關她一輩子嗎?榮家又真的會就此善罷甘休嗎?沐蘭沉了沉眉,如今後宮的這種寧靜和協,卻讓她隱隱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太華殿是宮中祭祀祈福的地方,四周高牆圍立,殿宇輝煌,卻也格外的冷清。榮紫璇一身淡青素衣坐在偏殿的內室裡,氣色倒是比以往在鳳傾宮時還要好些。
“信送出去了?”掃了一眼剛纔外面回來的綿儀,榮紫璇不緊不慢的道:“沒被什麼人瞧見吧?”
“奴婢辦事您還不放心嗎?”綿儀篤定的應着,又讚道:“多虧娘娘有遠見,這宮裡到處都有咱自己的人,就算是身在這太華殿,也能掌控整個後宮的動向。”
榮紫璇滿意的點了點頭,卻還是謹慎的道:“雖是如此,咱們行事還是要多加小心,君上現在盯得緊,事情未成之前,若露出了什麼破綻,可就功虧一潰了。”
綿儀自幼跟隨她,甚是穩重的道:“娘娘放心,此事關係着娘娘一生的成敗,奴婢絕不敢掉以輕心。娘娘只需靜靜等待,那德妃的好日子過不了幾天了。”
榮紫璇挑脣一笑,眉眼間流露出一抹狠毒。片刻後,又想了什麼,道:“旻親王昨日收到口信後,不是答應今日便進宮來見本宮嗎?算着時間,也該快到了吧?”
綿儀應道:“旻親王是借君上召他議事之便進宮的,現在這個時辰,想來也差不多該來了,娘娘是否現在便去佛堂準備?”
“嗯。”榮紫璇站起身來,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本宮今日這妝容如何?”
綿儀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點了點頭,道:“娘娘還是一點沒變,這番打扮,與未出閣時簡直是一模一樣。”
榮紫璇得意的抿嘴一笑,繼而感嘆道:“可是本宮的心卻早已蒼老了,這些年的辛勞,費盡心機的爭鬥,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人生在世,誰又不是身不由己。”綿儀安慰的道:“娘娘只要像現在這般多爲自己打算,自有一日會苦盡甘來的。”
“但願吧。”榮紫璇微微閉上雙目,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東陵無絕的身影。
“娘娘,旻親王來了。”綿芳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榮紫璇頓時收起臉上的動容,淡淡道:“請他到佛堂吧。”說着,出了偏殿,朝着佛堂的方向而去。
皇家的佛堂自是修得氣派,朱牆碧瓦,寶相莊嚴。空氣裡淨浮着淡淡的檀香,佛堂內的圃團上,榮紫璇一身素淨跪在那裡,長髮未梳成髻,只別了支白玉簪子,髮尾用緞帶束了起來,柔柔的垂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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