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鎏光詩魂
種種跡象表明,付家荒宅內的坑洞下,定然隱藏着某些、鮮爲人知的辛秘之事。
對此,剛剛脫離失魂狀態的王寶山,卻是深感後怕。
雖然暫時的安危難定,但他無法輕信,那坑洞深處的陳文龍,不會沒有什麼其他的後手。
畢竟到現在爲止,他一直都處在對方的牽制之下,而身陷於幻象迷魂的境地。
若不是小黑龍的解救,他或許仍然沉迷在幻象之中,無法自拔,從而越陷越深,最終真正地迷失了自我的意識,從而永遠地失魂不醒了。
現在的他,回想起來,依然是一陣陣地膽戰心驚。
方纔,陳文龍的話裡話外,貌似是在邀請,可其中的真意,又會是什麼呢?
王寶山想不到,也猜不到,對於此,他有些猶猶豫豫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去,與那陳文龍見上一面。
思來想去,他決定下去一看究竟,不然心中的疑惑,讓他難以平復。
還有那幻象之中,他在失魂狀態下,所經歷的一切事情,雖說是別人的記憶,但其中的哀傷情愫,已然深深地感染了他情緒。
這讓王寶山的心境,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具體是怎樣的變化,他到現在爲止,還無法理解,只是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和生活的體驗,卻着實讓他是難以忘卻。
爲了化解這種迷惑,他只得去尋找一下答案。
在思定過後,王寶山並收拾了一下,周身的事物,打算在進入那坑洞之前,做好相應的準備。
於是,他拿着那顆用來照明的夜明珠,提着砍柴刀,在小黑龍的幫助之下,開始往坑洞裡,下落而去。
一入坑洞,那股難聞的腐臭氣味,更是越發的濃郁。
王寶山雖然在之前,早就用打溼的沾水面布,矇住了口鼻,但此時的腐臭氣味,仍然讓他無法抑制。
而且,那種來至嗅覺上的噁心之感,似乎還夾雜着、某種莫名的躁動。
正是這種躁動,使得王寶山體內的血液,也爲之加快了流淌的速度,那些原本沉靜在血脈中的氣血,也跟着翻涌了起來。
“不好……”
可當他發覺的時候,一切卻是早已晚了一步。
就在這時,一種狂亂的意志,突然從他的內心深處,爆發而出,只在一念之間,使得他的整人,也發生了聚變。
這種變化,突如其來,讓毫無防備的王寶山,由內而外,開始了詭異的變質。
在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裡,他身上的氣質,卻是一變再變。
瞬息之間,並讓旁人有了一種心悚地錯覺,好像此時此刻的他,突然變成了一位噬血的兇徒。
如若有外人在此,定會發現他的雙眼之中,忽有血芒乍現,詭異難測。
那是一種似血的鮮紅,在黑暗裡映襯之下,更顯瘮人心神的兇狠。
再看王寶山手中的那顆夜明珠,不知何時開始,已經變成了一顆鮮豔欲滴的血色火球。
其上投射而出的赤紅血光,將周圍的一切事物,也染上了一層厚厚的血色。
放眼望去,王寶山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座寬闊的地下洞穴。
透過夜明珠的血色光亮,可以看到其內的空間很大,約莫百丈有餘的縱深,外加錯綜複雜的地勢,無不彰顯着此地的崢嶸,和可怖的氛圍。
面對突發的異變,一直在一旁警戒的小黑龍,似乎察覺到事態的嚴重。
它連忙詢問王寶山,說:“公子,你怎麼了?”
可此刻的王寶山,卻是如若未聞,像是根本就沒聽到一般,依然靜靜地呆立在原地,不爲所動。
而在他體內的血脈之中,正有一股股清涼的靈力,在與那躁動不安的血煞之氣,相互爭奪着奇經八脈的主導地位。
這難道是王寶山體內的風之靈力,在那危機的時刻,突然覺醒了護主的意識,在努力扼制着那些翻涌不息的血脈之氣嗎?
若究其原因,這還得從陰風老人說起。
或許是她老人家,所修行的功法,本就有着超脫身軀,化身爲靈體存在的奇異之處。
從而使得這種功法,在其根本的源頭,並有着修靈的範疇。
所以,王寶山得到陰風老人的功法後,在按照其中的修行之法,修行領悟出的風之靈力,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並出現了他體內的風靈力,產生了自我的護主意識。
這些猜測是否真實,旁人也無從得知,或許在日後的時間裡,會有解惑的答案。
當下,只論身陷血氣狂躁的王寶山,正在一種外人難以想象的情況下,進行着艱難地抗爭。
以他目前的修爲來看,勝算不大,機率很小。
對於那未知的異變,他也沒有充足的準備,或者說他壓根就沒反抗的能力,也不爲言重。
畢竟,他的修爲尚淺,修行的時日也不長,其體內的風之靈力,更是少得可憐。
這或許並是修爲低,能力差,在遇到突發事件後,就會生出茫然若失的無力感吧!
但此時此地的王寶山,卻沒有感到這種感覺,因爲他正處在一種忘我的意境裡,而他的意識形態,卻沉浮在一片血色的混沌裡,欲罷不能。
這片混沌之內,血海漫漫,赤浪奔騰,似乎此處的整個空間,全是由血液所構建而成,顯得是格外的血腥瘮人。
“這是哪裡?”
當王寶山的意識,以自身的形態,甦醒過來後,發現自己凌空而立,站在一片血液海洋的半空之中。
“呵呵……不錯……你小子修行的領悟之道,居然還帶有一絲的修靈之意,真讓老夫意外啊!”
這時,茫茫地血液海洋之內,忽然出現了一位、長髮垂地的身影。
看那身影,形如柳絮,如若無骨,其滿頭烏黑的長髮,濃密而繁多,多得讓見者髮指的地步。
從而使得它們,遮蓋包裹住了那身影的整個身體。
粗細一看,好像其隱沒在烏黑長髮裡的身軀,本就如此,沒有任何的骨骼一般,顯得是分外的邪乎詭異。
而在這片血液的海洋之上,本是就風浪滔天,血潮奔涌。
但這些,對那長髮身影,似乎構不成任何的影響。
只見其飄忽之際,並以來到了王寶山的眼前,在約莫十步開外的虛空裡,定住了身形。
“前……前輩……”
見此情景,王寶山是大驚失色,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不知對方是誰。
可接下來,那長髮身影的話,卻是更加讓他心驚肉跳。
只聽其說:“你小子不錯啊!竟然殺了監察使,那可是不可抹殺的存在啊!呵呵……”
這話一出,讓王寶山有些摸不清頭腦,不知這話的意思,指明瞭什麼。
雖不明所以,但他還是向着那長髮身影,行了一禮,開口問道:“前輩,可否是陳文龍前輩?”
“老夫正是鎏光詩魂陳文龍,也是你在幻象之中,被附身的陳文龍本尊……不過,這鎏光詩魂的稱號,可不是憑空捏造的……小子,你可否願意聽上一二?”
“這……”
哪知那自稱陳文龍本尊的長髮身影,突然轉了話頭,問起了王寶山,想不想聽他講古。
這讓本就鬱悶的王寶山,是愈發地無語了!
但那陳文龍接下來的話,卻改變了王寶山對他的看法,而變得敬佩了起來。
原來,這陳文龍在妻離子亡的悲慘遭遇後,一直閉門不出,獨自嚐盡着生活的苦楚。
在痛苦之中,他的情緒低落,消沉頹廢,每日都活得是昏天暗地。
由於悲傷的日子,太過悠久,其中所沉澱的負面情緒,並會越積越多,越來越深刻,以至於到了最後,成了一種煎熬地折磨。
眼看着自己的身體狀況,即將因爲悲傷過度,而日漸地下落,陳文龍終於是幡然醒悟。
當時,他的妻子,還沒有任何的音訊,他還不能就此離世,不然心中的遺憾,將會永遠無法得到解釋。
再加上,他在家閒居日久,家中的境況,也是日落西山,就快到了無米下鍋的境地。
之前他的妻子,留給他的銀錢財資,早已被他用度花盡,現如今的生活開支,全賴他府上的老僕和丫鬟們,在裡外的打點,不完就他一個人,早就餓死了。
爲此,清醒過來的陳文龍,不能再自私地活着,他必須做點什麼,來挽救自己窮困潦倒的生活。
不爲別的,就爲讓他自己,和他府上的家僕們,能有口飯吃。
但他能做什麼呢?
除卻手無縛雞之力,又是名被罷免的文官,他還能做些什麼?
對此,他是心知肚明,過了幾年的頹廢生活,已到了而立之年的他,除了平時寫幾首小詩,用來抒發感情外,他陡然發現自己,竟然是百無一用。
但爲了吃口飽飯,他也就豁出去了,並讓他府上的那名老僕,拿着他寫的詩篇,前去平水城裡,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出銀子買回去珍藏。
因爲陳文龍在當官的時候,知道平水城裡文人墨客,也不在少數,那些人裡面,多有收藏詩文的高雅之流。
可不曾想,他本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卻萬萬沒想到,他的那首《孽緣情深》,居然被城裡的一位先生,以五十兩的高價,買了回去。
這還不在話下,那位先生居然大有來頭,居然是平水城裡,有名的文雅之輩。
據說其曾是城主的好友,經常出於城主府,與當時的城主大人,常常以文會友,暢談詩文。
能花五十兩銀子,確實是大手筆,這一下子,就解了陳文龍生活上的窘迫。
不僅如此,那位先生,還對陳文龍的文采,是相當的讚許。
其給予《孽緣情深》的風評,更是到達了極高的認可。
他說:“此詩之中,所蘊含的情感意境,可謂是飽滿豐富。能讓旁觀者,在悲傷的感染之下,還能感受一種:追求美好事物的意境。在這一點上,寫它的人,實乃不易,當有詩中之魂的美譽……”
正因如此,陳文龍的這首詩,很快並在平水城裡,傳得是滿城皆知。
一時之間,風聞者無數,很多人,爲了欣賞那首《孽緣情深》的文采,還特意前去那位先生的府上,花費重金,只爲一睹爲快。
這相比之下,寫它的原詩人陳文龍,所得到的惠利,卻是相去甚少了。
好在那名先生的人品不差,他並沒有沽名釣譽,說是他寫的詩。而是以《孽緣情深》落款的鎏光居士,爲依據,向大傢伙介紹了一下陳文龍。
至此,城裡的文人墨客之中,並多出了一個“鎏光詩魂”的雅稱。
這是似乎他們,想用此來表示,對陳文龍的敬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