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兩旁房屋屋檐後飛出來好幾十個矇頭蒙面的黑衣人,半空中這些黑衣人雙手齊發,瞬間漫天強光亂閃,至少有上百件暗器同時出手。
整支車隊前前後後紅傷數值割草般的涌了出來,二十個弓箭好手就在一瞬間全部倒地了。
這時對方三列車隊猶如三頭猛虎一般衝了過來,儼然衝入了手無寸鐵的人羣中,跟着周莊的十字路口就變成了戰場。
刀光劍影吶喊嘶叫連成一片,夜空中的閃電撕裂,地上的玩家也有人被撕裂;雲層中的悶雷炸響,車隊裡的玩家也有人因痛苦倒下而發出慘叫。
周莊的確變成了一個“死”莊,遍地屍首、血染長街。
古岑也陷入了苦戰,他雖然是4轉底蘊極爲深厚的高手,可是雙拳也難敵四手,刀劍、暗器、拳腳、掌風、斧戟全往他身上招呼而來,就算是狂吞猛藥也頂不住。
眼看着弟兄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但古岑並沒有退縮,他還在苦苦抗爭。
鏢在人在,鏢失人亡,任何鏢師都應該有這個覺悟。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他也看出來了,單憑這股冒牌隊伍是難以拿下自己方的,但是有了這幾十個黑衣人的衝殺,百里鏢局的覆滅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古岑並沒有絕望,多少次他也是這樣倒下的,但作爲一個合格的鏢師應該清楚,丟失紅貨不要緊,沒有丟過紅貨的鏢局簡直就不是一個真正的鏢局。
他要爲自己多爭取存活的時間,以觀察對方的來路,爲以後找回紅貨儘可能的提供線索。
果然,在百里鏢局死傷得差不多的時候,對方號子鏢師大喊道:“不能讓生死判把點子搶走,兄弟們上!”
這個時候古岑已經倒下了,他是百里鏢局最後一個倒下的人。
幽靈模式的15分鐘時間在這一刻也變得格外短暫,古岑最後化光飛走的時候弄清楚了三件事。
第一,這羣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生死判陳州分舵的人,也是衝着紅貨來的。
第二,這羣冒牌軍也不知是哪路人馬,個個身手也是異常了得。
第三,冒牌軍和生死判打在了一起,雙方圍繞着百里鏢局的鏢車展開了對攻。
如果說這些都是線索的話,那麼最讓古岑感到奇怪的一件事就是他倒下後,系統提示他,找回紅貨的時間是三天時間。
對於這批紅貨的價值來說,三天時間無疑太短了些。
這是古岑想不通的問題,一種未知的疑惑填滿了他的思緒,可惜的是他無法再參與這件事了,因爲他們這批人的復活點不在風陵渡,而是在揚州城,從揚州城趕到這裡,三天時間是絕對來不及的。
一切後繼的希望只能依靠的另外四支小隊和兩個老大了。
***
暴雨終於還是落了下來,豆大般的雨點拍在亂石上濺裂,這樣的暴雨讓人的眼睛幾乎都睜不開。
但是睜不開也得睜開,張赫和林若離已經下馬,渾身被淋得精溼,可他們的眼睛還是睜得老大,現場的任何一條線索他們都不能放過。
此刻的周莊,已經不再是那個位於窮鄉僻野的小村子了,而是化爲了一片熊熊的火光,火勢之大簡直難以描述,就連這麼大的暴雨都沒能徹底澆熄它。
幾十戶人家的房子都化爲了廢墟,十字路上的血跡全被雨水沖淡,留下來的屍體不是百里鏢局的,而是周莊上下老老小小npc的。
“我們來晚了,玩家的屍體都飛走了,而npc看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林若離此刻站在村長家的門口。
但張赫並沒有回答她,因爲她發現張赫淋在雨中怔怔的望着籬笆圍欄下的一具屍體。
林若離走了過去,她只看了一眼幾乎忍不住就想嘔吐。
屍體不是別人的,正是那夜舞動竹竿扮演關雲長的那個孩子王。
孩子是被攔腰砍成兩截的,五臟六腑都被切了出來,腸子掉在地上,伴隨腸子拖拉在地上的污穢物別的人也許看不出來,但張赫卻認得。
那是還沒消化的黃米飯和芽菜,村長那天招待他的就是這樣的飯菜。
這孩子也許還在慶幸今晚美美的吃上了一頓,誰知這卻是最後的晚餐。
孩子死得很慘,他死後眼睛都是張開的,裡面帶着說不出的驚恐,張赫看得出來孩子是想逃跑,可還是被人追上一刀砍成兩截,以至於上身和下身的肢體都相隔十來米遠。
這樣的屍首周莊遍地都是,npc的屍體消失時間比玩家要長,但就算是npc,任何人看到這樣的慘狀,都難免噁心、想吐、甚至是難過、憤怒,因爲這樣的手法太可惡、太兇殘。
“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林若離問道。
“這些現場的屍體會告訴我們的。”張赫淡淡的回答着,現在是個人都看得出他在剋制情緒,那倒不僅僅是他爲這孩子的慘死而感到憤怒。
而是因爲他是在村長這兒接的周莊任務,村長現在死了,任務就算完成該向誰交?這纔是最讓他感到惱火的地方。
雨仍然很大,但聽到張赫的回答,林若離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死人會說話?”
張赫靜靜的回答:“會!”
林若離望着地上已被雨水衝得凌亂的痕跡:“可以肯定的是,百里鏢局和生死判在這裡發生了戰鬥。”
張赫道:“不但發生了戰鬥,而且打得還很慘烈,這一戰無論誰勝出,付出的代價都是巨大的。”
林若離道:“可是現在鏢車不見了。”
張赫道:“你們的情報難道沒有消息?”
“有!”林若離回答道,“情報上說,半個小時前,百里鏢局在這裡遭遇了埋伏,伏擊他們的除了回舵主率領的生死判中人外,還有另外一路人馬。”
“哦?”張赫驚訝道,“哪路人馬?”
“不知道。”林若離搖頭道,“情報上說,對方似乎也是百里鏢局的人,也押着三對鏢車,衣着打扮和百里鏢局一模一樣,甚至連寶箱和鏢旗都是完全一樣的,也就是說,百里鏢局出了內訌。”
“不可能!”張赫斷然否決。
林若離不解道:“爲什麼?”
張赫振聲道:“百里鏢局如果有內鬼,而且是這麼一股內鬼的話,他們不可能橫行北九省。”
林若離點點頭,顯然對張赫的看法贊同。
張赫繼續道:“這一戰結果如何?”
林若離道:“百里鏢局的人全部掛完,生死判和那一路人馬殺得激烈難分,後面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張赫道:“你剛纔有沒有給回長老飛鴿傳書?”
林若離道:“有過,飛鴿傳書無法聯繫上。”
張赫沉吟着,道:“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就是回長老已經掛了,復活在不是本區域的地方。”
林若離沉着臉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關掉了控制面板。”
張赫望着地上的屍體道:“他這個計劃本來很高明,但這場戲卻演得並不高明。”
林若離道:“爲什麼?”
張赫道:“他們生死判扮成兩股人自導自演,滅了百里鏢局後再自相殘殺,目的就是混淆視聽,可惜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殺了周莊的這些npc。”
林若離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他們殺人滅口?”
張赫點點頭:“他算準了長天帆和兩位護法他們不可能在鐵馬山同歸於盡,總有人會追查到這裡來,然後查出他們朝哪個方向把鏢車運走的。”
林若離道:“所以他們就殺了這些npc滅口,讓後面的人查無可查?”
張赫冷笑道:“他們不殺的話,其實我還懷疑不到回長老的身上,但是隻要一殺,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林若離道:“哦?”
張赫道:“他們殺光這些人,是怕這些人知道他們是從哪個方向把鏢車運走的?他們怕,就證明他們所走的這條路線很容易被人猜出來,如果別人猜不出來,他們又何必殺?”
雨還在下,林若離身上已經一片冰冷。
江湖中人心難測,着實是讓人防不勝防。
回光鏡在大帳的時候總是問廢話,顯得他這個人好象很白癡,實際上他纔是老殲巨滑的陰險貨,生死判顯然早就想獨吞這批紅貨了,他們很可能老早就準備了這樣一套精妙的計劃,目的就是要在周莊下手,把紅貨運出去。
就算花護法不分散四大家的力量,生死判肯定也有辦法巧妙的分散大家,然後再在這裡下手,這一點林若離完全不會懷疑。
所以張赫之前纔有那麼一說:“因爲你們不是名門正派,你們是黑道,你們是見不得光的……”
是呀,她林若離自己也是黑道上的人,她也一向很瞭解,黑道上的爾虞我詐、相互算計,有時候比名門正派的波譎雲詭還要複雜一萬倍,因爲他們是黑道,行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
其實這道理也挺簡單的,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擡水喝,三個和尚什麼也沒得喝,蛋糕總是分的人越少越好,一個人獨吞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林若離呆呆的望着夜空中不斷傾瀉的雨,口中喃喃道:“不過,這場暴雨真的幫了他們不少忙。”
張赫笑了笑:“不錯,地上的痕跡已經全部被衝散,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猜一猜,他們應該用怎樣的方法、選擇怎樣的路線把這批紅貨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