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就在我已經餓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了——
住戶?
我星星眼一亮,救世主哇!
幾個小時來的疲憊在那一刻消失殆盡。
轉身向着馮智蘅一個餓虎撲羊緊緊的抱着他的腰,嘴裡還扯着破鑼嗓子一陣尖叫:“啊啊啊啊……我們可以回家啦!馮智蘅,你看見了麼?我們可以回家啦!”
不知道馮智蘅怎麼想的,看見我這般餓狼上身他居然也沒有推開我,而是很合作的也抱着我:“嗯,我看見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隨之而來,我們很尷尬的互相放手。
咳了一聲,他很不自然的開口:“哦,沒事兒,我們這是高興的。”
我心裡不爽的接口:靠,沒事兒個屁!老孃我本來就是想吃你豆腐。但嘴上還是訕訕的道:“嗯,我知道。你放心,回去後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夏澄洛的!你放心。”
心裡卻像有水痕劃過,說這話時,不由自主的盪漾着,希望他下一句便會說,“夏之意,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有星星點點的關係麼?”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嘴巴輕輕的動了動,話卻被他嚥進了肚子裡。然後輕輕的拉住了我的手往農戶家走去。
在農戶家吃了飯,問了路,借了手機打電話,接下來就是等着車子來的那一刻。
農戶很淳樸,吃飯時一個勁兒的問,夠了不?來,再吃點之類的話。
我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卻高興不起來,總希望車子能慢點,再慢點,再慢點……
我想,我確實病了,像是相思病,確切的說是單相思。
車子到來的那一刻,我回頭看馮智蘅,他像是突然鬆了一口氣一樣的長出了一個愜意的呼吸,臉上隨即掛上了我沒見過的舒適的笑。
真他媽的魅惑衆生。
我的星星眼裡全是他笑起來的那一瞬間,那麼舒適,那麼愜意,很開心。
我腦袋隨即低了下去,馮智蘅和我確實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我在希望車子能遲來的時候,他心裡不知道唸叨了多少句快一點,再快一點。
所以,我確實只是在單相思。
從回到成都開始,我們的生活便再無交集了。是的,馮智蘅不會再記得有一個人曾經和他一起被綁架,不會再記得有一個人在黑暗裡與他捆在一起,不會再記得等車的時候那個人滿眼的失落……
在車上,我藉着司機的電話給我媽打了電話報平安,我媽在那一頭快要哭起來,我心裡感覺歉意的很,我媽這兩天一定擔心死了。
馮智蘅也打電話回去給夏澄洛,要她不用再去送錢,卻打了幾遍都沒能打通。
他臉上的神情瞬間焦躁起來。
我也擔憂的很,只好在心裡祈禱夏澄洛沒那麼好心會來救我們,或者是她的手機也像我們的一樣剛好沒電了……
剛剛到家,鞭炮聲就在我耳邊響起。
我嚇得菊花一緊,待回頭看清了是我媽,這才向着我媽吼道:“誒,菊清,你在幹什麼?想嚇死我啊?”
我媽手裡的鞭炮正好響完。
過來便是一個“爆栗子”打在我腦袋上:“這纔剛剛到家就沒大沒小的直呼你老孃的名字,看來在外面沒有嚇到你啊?”
在外面三個字觸動了我本來不煽情的心,我突然間悶了腦袋就往我的臥室裡走去,也不理我媽。
我媽在我身後嚷嚷,“嘿,你去哪兒啊你,這小季馬上就來了,說今兒晚上請我們吃飯給你壓壓驚吶,誒……”
我進了臥室然後重重的關上了門。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患得患失的,從來便跟我無緣的憂愁會來打擾我。
有沒有一盞燈,很亮。在我一轉頭之際,便能看到馮智蘅魅惑的不像話的臉?
有沒有一把鎖,很緊。在我一想他之時,便只有我能打開他臉上堆着的冰冷?
終是癡人說夢罷。
—
當我知道夏澄洛出事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
夏澄洛受重傷,現在醫院。當我媽把消息傳進來之時,我正在牀上做夢。
夢裡——
馮智蘅冰冷的臉上有了顏色,紅紅的。
他紅着臉說,夏之意,你知道麼?我不想從哪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裡回來,我想和你呆在那個沒人認識的村子裡一輩子。
他紅着臉說,夏之意,你知道麼?我在上車之前一直希望你說句話,只要你說你不想走,我就會留下來陪着你過一輩子。
他紅着臉說,夏之意,你知道麼?我在路上揹着你的時候,心裡那麼的歡喜,只要你說你不願意下來,我會揹你一輩子……
我媽的話把我心裡幻想的美好夢境“哐啷”一聲打碎。
我一個“鯉魚打挺”起來,用最快的時間把自己收拾好,然後拉着我媽去了醫院。
陳耀景被抓了。
夏澄洛重傷了。
而我和馮智蘅這兩個被綁架的人卻好好地活着!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無聊。
你永遠也猜不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到達醫院之時,馮智蘅早就守在外面,見我來,點頭算是給我招呼。
我媽和大妖精在這個時候表現的空前的和諧。
我媽輕輕的攀着大妖精,大妖精伏在我媽身上哭着,一邊詛咒陳耀景的祖宗八代,全家死絕。
我很尷尬。
剛剛纔從那個意淫的有些不像話的甜美的夢裡醒來,下一刻就在這兒和他面對面的站着。
找不到可以說的話,也確實沒說的。
便是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
急救的燈在我們期待的繃緊了的神經中“啪”的熄滅了。
我們全都着急的上前圍住正出來的醫生。
馮智蘅有些着急到近乎沒理智的聲音響起:“醫生,她怎麼樣了?”
那醫生擡手抹了抹眼睛,似乎這一場大手術下來也很疲累了。
他動了動身子,一邊朝外面走,一邊開了口:“病人的傷勢很重,我們盡全力搶救了,現在一切都要看病人求生的意志力!”然後撇下我們,走了。
他的話剛一說完,馮智蘅一個趔趄跌在椅子上,大妖精雙眼一閉暈了過去,場面再次亂起來。
再次安頓好一切已過午飯時間了。
期間,馮智蘅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他都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掛斷。
他真的很愛夏澄洛,我想。
我和我媽從醫院出去準備回家的時候,我藉着要回醫院上廁所從夏澄洛的病房前經過……
小小的空間裡,馮智蘅拉住夏澄洛的手,嘴裡喃喃的,我隔着玻璃聽不見他在講什麼,但我知道定是那些最貼心的,最溫暖的話語。
我定定的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他們,夏澄洛緊閉雙眼的躺在病牀上,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馮智蘅一直在說着話,嘴角上揚着,綻放着我這一輩子定是不會看見的暖暖笑容。
他們真的很相配啊,我心裡即使不願承認,但是也不得不相信我心知的一切。
我們回家的時候,李強他們正在搬家。
搬家公司擡着那些大的物件把整個樓道震得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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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們回來,李強媽進屋拿出一張紙遞給我媽:“菊清啊,這是我家的新住址,以後有空了可要來找我啊,我們再在麻將桌上切磋切磋。”
說這話時,她滿臉笑容。
我心道:敢情這麼多年來你還嫌輸的少啊?
我媽說:“那敢情好,到時候還要叨擾一頓午飯呢!”
正擺着話題上,李強在下面催着他媽,她便急急的向我們道別了。
這個樓道越來越安靜了。
可是我們以後的家在哪兒呢?
下午我媽出去了,我一個在家,電話就響了。
小季在電話裡說,姐,你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我在上面趴在窗子上往下看,小季青春的臉蛋張揚的在我家樓下咧嘴笑着,與這個四處灰塵的地方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下了樓,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便衝過來,接着是一個大大的熊抱,他說,“姐,我想你了!”
我聽着就有些胃泛酸,總之就是特不自在。
我回頭又是一拳往他小腹上揮去,“季哥,別拿你姐開玩笑了。”這次卻沒能打着,他在我揮手之際已經先抓住了我的手。
抓得緊緊的,我想抽也抽不回來。
然後他定定的看我,眼睛裡一片神聖之光,那麼純那麼真,“姐,我真想你了,別不信我。”
我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之前沒對馮智蘅動心的時候,什麼男人於我來說都是沒有分別的,反正只要我能嫁得出去便要燒高香,更何況是小季這種根紅苗正的娃兒,我更是求之不得的歡喜。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呢?
面對小季我也打退堂鼓了。
可是我還是帶上了我一貫的傻笑,推開他強佔的動作:“季哥,我就一別人挑剩下來的女人,你這麼優秀,我們在一起不合適的!甚至我能把你也帶壞咯!”
小季就沉默了。
他低下了頭:“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小季的問題出來的時候我比他更加不確定,對於他的問題我也嚇了一大跳,甚至比他還着急!
難道我真的決定要單相思一輩子了嗎?
難道我真決定這一輩子就一個人過下去了嗎?
隨之腦海裡便出現了馮智蘅妖孽一般的臉,我使勁的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能想這些,明明馬上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幾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樣去追求愛情嗎?
聽着都酸!
可是他的臉卻一直在我心底出現,就像中了罌粟的毒那般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