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蘭沒接話,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宋採兒問出了今天來這裡的最終目的。
“表姑,小兮最近還和那位靳先生有來往嗎?”
“這我也不太清楚。”陳桂蘭說。
“那小兮平日裡和你說過那位靳先生的喜好是什麼的嗎?”
宋採兒問的委婉,又自誇道,“我雖然有那麼高的學歷,但是我們之前畢竟相處的很少,還是要從一些喜好入手,才能對彼此有更深的瞭解。
要是表姑知道的話,可以告訴我,當然,如果小兮以後遇到了什麼學習上的問題,我記着表姑的恩情也會耐心的爲她解答的。”
陳桂蘭聽到宋採兒這麼說,非常的高興,”那就謝謝採兒了,但是你問的那個靳先生的喜好,我是真的不清楚,我沒和他接觸過,不過採兒,你要是有心,到可以請個中間人過去鎮上和他說說。“
宋採兒怎麼沒有想過,但是中間人根本就進不了靳玖霜的那個家,要不然她也不會過來找陳桂蘭打聽靳玖霜的喜好了。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宋採兒隨後就開始不鹹不淡的和陳桂蘭說了句自己還有事兒,就走了。
從六月到七月這一個月的時間,玖兮忙着翻地,播種,地裡全部是機械化作業。
陳老太太不甘心,天天去找玖兮,還威脅她說,如果玖兮不將地給她,那陳家就沒有她這個人。
但是玖兮完全當她放屁,理也不理。
陳老太太甚至想出了干擾播種機器種地的辦法,王五眼睛也不眨,朝着她站的方向開,還有四米遠的時候,陳老太太就立刻害怕的爬到一邊去了。
韓老那邊的種子送過來了,玖兮僱傭播種機,連人帶機器,工作一天按300算,中午管一頓飯,鎮上的包工頭王五直接包了這個活。
陳老太太抓着他說,“你們跟着她幹活,難道就不擔心她沒錢付給你們?還有,這是我的地,你們怎麼亂種,種了也不給你們錢!”
王五笑着說,“老太太啊,你有所不知,我們這錢可都是一天一付的,你孫女是個爽快人,像這樣一天一結賬,我們乾的也盡心。”
“一天一結?”陳老太太心疼的險些暈了過去,“那一天得送出去多少錢?”
王五說,“也沒多少。”
那丫頭有錢不拿給她,如今卻白白地丟出去,氣死她了,真是氣死她了!陳老太太算了一下,王五手下有50個人,一個人300,一天就出去一萬多,這些錢,她想想就心疼的慌。
她找到玖兮,“你這個死丫頭,藏你能藏到哪去,是陳家的人就避免不了見我。”
玖兮沒打算避着她,“老太太,自從我回來,你上躥下跳的就沒停過,我想,我總是要見你一面的,和你好好的把事情說清楚。”
陳老太太看中了玖兮的地,又看上了玖兮的錢,她原先不知道玖兮那麼有錢,要是早知道早就把錢給她要回來了。
“你在海城生活的這麼多年,也沒有孝敬過我,如今我要你拿點兒東西孝敬過我,你就千推萬推,就不怕別人戳着你的脊樑骨罵?”
陳老太太橫眉怒目,玖兮卻笑了。
“這句話是沒錯,還有句話叫做養兒防老,但是先要養後纔有防,過去的十幾年裡,我沒有在南屏鎮上生活過,但是我媽,因爲你當初的自私自利,讓她在村裡成爲了笑話,所以老太太啊,你有什麼臉來和我要錢?”
陳老太太自認爲她沒有對不起陳桂蘭。
“玖兮,你也別埋怨我不公平,你看看這南屏鎮上,但凡是有個兒子的,哪家女兒不是發賣了,就是讓她賺錢貼補家裡,我讓桂蘭打過工嗎?我就只靠過她一次,那也是爲了她的婚事着想。”
玖兮冷笑,“但你一次就毀了她一輩子,讓她在村裡淪爲笑柄,老太太,我媽她原諒你,不代表我能見到你。
我們之所以能相安無事,已經算是我看在我媽的面子上了,你要知道,就憑你當年做過的事情,要是我報警,你和你兒子都跑不了。”
陳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你難道還能送我去坐牢不成,我是你奶奶,在家裡我最大,你將我送進去,陳家都祖宗是不會原諒你。”
玖兮不在乎,“我不是三媒六聘走禮出生的孩子,按理來說,祖宗管不到我。”
她慢慢走近陳老太太,目光冷的嚇人,陳老太太甚至從中看到了恨不得自己死的寒意,她嚇得後退一步。
玖兮微笑着說,“我以前總想着息事寧人,但是我發現,有些人是不長記性的,在她們看來,我的忍讓就是在退後,所以老太太,你要想從我這分錢也可以,就先把這些年欠我媽的還給她。”
陳老太太掐着腰,“我什麼也不欠她,我把她養這麼大,她就該報答我。”
“她報答了你這麼些年還不夠嗎?”玖兮大喝,“陳家現在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曾經我媽受苦換來的,你們不僅不感恩戴德,反而落井下石,讓她無家可歸,如今又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陳二前段時間是想把我賣了是嗎?”
陳老太太臉色一變。
“那我可得好好送他一份大禮。”
陳老太太總覺得玖兮的笑不懷好意,她惡毒的看着玖兮,“你這個死丫頭又在想什麼幺蛾子?”
“我沒做什麼,就是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陳二收了光棍的錢,結果婚事不成,陳二卻沒錢還給光棍,我只是給那個光棍出了一點主意而已,回去好好看看吧,說不定這會兒,人已經在牀上躺着。”
“玖兮!”陳老太太恨不得掐死她,“你還想造反了不成,到底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陳老太太擡手要扇玖兮,但玖兮輕輕一躲,陳老太太了就閃了腰,臉色痛苦的扶着腰。
玖兮出門,到外面和工頭王五打聲招呼,“屋裡有個老太太,走動不便,你幫我將她送回去吧。”
……
陳老太太回到家,她以爲玖兮只是騙她的,但是在家裡,她竟然真的見到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陳二,陳老太太扶着腰,“這誰打得你?”
“還不是那個老光棍!”陳二咬牙切齒,“那個突然出現的姓靳的幫了玖兮,婚事沒成,但是錢我已經花了,我就想着那老光棍平時就是那個窩囊樣,難不成還真敢來找我要錢不成,但他就直接把警察叫來了。”
陳老太太在心中把玖兮罵死了,“那你怎麼還的錢?”
陳二小心翼翼的說,“我把那塊玉給賣了。”
“什麼!”
陳老太太臉色劇變,擡手捶打陳二,陳二叫哭,“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我手頭沒有錢,之前還買那麼多種子,賒的都是賬,我還不上我就得蹲局子,到時候誰伺候你啊?”
“賣給誰了,給我拿回來!”
陳老太太找人看過那塊玉,說是個好東西,能賣幾十萬,陳老太太一直小心地放着,誰也不給,她兒子陳二也不給,那玉她給自己留着。
至於那玉的來歷,是從陳桂蘭身上找到的,陳桂蘭不是陳家的親閨女,那塊玉就是撿到她的時候從她身上發現的。
陳二捂着頭,低着說,“賣給鎮上的老張家了。”
鎮上的老張家裡有人,沒錢肯定是要不過來的,陳老太太一聽,頓時坐那了,鎮上的老張家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佔他們老張家的便宜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陳老太太還指望着那塊兒給她自己養老呢,她自己也得三天一燕窩,兩天一頓肉,就指望着那塊玉呢。
現在這塊玉卻被陳二花賣了,直接要回來是不可能了,陳老太太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知道老張家有一個兒子,要是陳家的人能給老張家的那個兒子當媳婦,老張家下聘禮,就讓老張家將玉下回來。
“這個辦法好,媽,我這就去問問。”
但是陳二一動,臉色就青紫了,疼的跟殺豬的叫聲似的,陳老太太心裡怨恨不已,毛沒撈着一個,她和陳二一個腰閃了,一個全身都傷了。
……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何嬸看着分到自己手裡的錢那麼厚一砸,她甚至覺得自己是眼花了,“玖兮,這……真的有這麼多嗎?”
她做什麼能一個月便三四千塊錢。何嬸覺得她像是做夢,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賺錢,她都已經做好了賠錢的準備了。
這一個月她與何周見天的吵架。回孃家,孃家的人也都看她笑話,在孃家,她忙着做飯,做這做那,但都討不了好,就是因爲她租了這三畝地。
玖兮說,“這只是第一筆,後邊還有。”
一個月的時間,加上雨水良好,種下地的種子已經開始漸漸發芽,藥水還沒有起作用之前,韓老那邊就已經過來了一趟查看苗的質量,發芽率。
看過之後,韓老十分滿意的,所以這第一筆錢就立刻到賬了。
何嬸真的沒想到能有錢,還有這麼多,玖兮說這只是第一筆的時候,她更是驚訝。
晚上的時候,何周見家裡添了許多新的東西,問何嬸,“你哪來的錢?”
何嬸慢悠悠的從身上把錢拿出來,甩到何周的跟前,“我掙的!”
“你哪賺的錢,你不就跟着玖兮嗎,不賠就不錯了……”說着說着何周就覺得不對勁。
何嬸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何周猛的起來,忍着激動,不敢相信,“這真是玖兮帶你賺的錢?”
“錢都在這,那還有假。”
“我這才三畝,還是第一個月,你說說這一個月,我出去上地裡才幹活多長時間,人家是靠腦子賺錢,咱們是靠賣力氣賺錢,能一樣嗎?”
有的人天生就有股聰明勁兒,何嬸這會總算出了一口氣,是她識人,早早地跟着玖兮。
何周急忙說,“你問問她,她那還缺人不?”
“你不是說丟人現眼嗎?”
何周直接說,“丟什麼人,現什麼眼,能賺到錢纔是王道。”
“不需要了,人家僱的都是工人,那活兒你也幹不來,你明兒個就扛上鋤頭跟我去地裡除草吧,等我發了錢,還能給你發的工資。”
何嬸提議。
何週一點頭。
……
陳老太太找來宋採兒,和她說和老張家的兒子訂婚的事情,宋採兒當然不同意。
她要嫁的人是靳玖霜那樣的,南屏鎮上的老張家她知道,不就是有點閒錢嗎?她看不上那個老張家,纔不會嫁出去。
“我知道,姑奶奶當然知道誰纔是最能配得上你的人,但是現在這事是我想請你幫幫忙,老張家有手裡有塊玉,值錢的很,我找人看過,至少值個幾十萬。
趁老張家那邊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尋思着是先讓你和老張家的兒子訂了婚,那塊玉按聘禮下過來,我拿到這塊玉,到時候,你再和老張家隨便說說,不成就不成了,什麼也不礙着你什麼。”
宋採兒好奇,“姑奶奶,你說的是什麼玉啊?你怎麼知道那塊玉值這麼多錢?”
陳老太太怕她問得太細,又惦記着她的這塊玉,就趕緊說,“你就別問了,這事兒要是成了,我再給你拿幾百塊錢。”
宋採兒撇撇嘴,一塊玉幾十萬,她幫她騙過來。纔給她幾百塊,打發要飯呢。
不過,既然是下聘禮給她的,那她就自己拿在手裡,換了錢自己花不好嗎,爲什麼還要把玉給陳老太太呢。
“好的,姑奶奶,我知道了,那你趕快讓人跟老張家那邊說吧,我同意訂婚。”
宋採兒跟開大恩似的,也確實如此,她這樣的人,那南屏鎮上的老張家就算再等個幾年也娶不到她這樣的。
如今宋採兒答應嫁給老張家的兒子,對他們家來說已經是大恩大德了。
南屏鎮普遍崇尚知識分子,所以陳家這邊一提出這個,老張家那邊兒就立刻同意了,聽說陳家不要別的,但是一定要有一塊玉。
老張拿出來自己剛收的這塊玉,這塊玉他還沒看出門道來,但以他的經驗來看,卻識不出來這是個什麼玉。
老張對宋採兒這個兒媳婦又覺滿意,所以毫不猶豫的就把這塊玉當做聘禮下了出去。
陳老太太拿到玉,當晚就高興得喜不自勝,宋採兒把玉拿在手裡,對陳老太太說,“姑奶奶,做戲要做全套,我現在和老張家的兒子訂了婚,以後出去吃飯都要把這塊玉帶上的。”
陳老太太不想給,但是宋採兒說的這些沒錯,“那你好好帶着,可別磕着碰着,趁早和張家那邊結束。”
“我知道了,姑奶奶。”
……
南屏鎮某街道上。
“葉先生,你確定當年救你的人就是住在這南屏鎮上?”
俊雅的中年人點點頭,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