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聊聊
虞凰手勁很大,琉璃落落被她捏得指骨作痛。
垂眸望着虞凰的手,琉璃落落突然笑了起來,“族長,是在懷疑我與我的師妹們身體有問題?還是在懷疑別的?您心裡想什麼不妨直說,也別這樣故弄玄虛故作高深,我可猜不透你在想什麼。”
虞凰冷笑起來,“那你說說,三年前,軒轅夫人爲什麼突然決定將你們嫁了出去?”
琉璃落落露出了嘲弄的神色,她說:“族長,你不會是忘記了,我師父是怎麼死的了吧?”
三年前,琉璃相思來魚復城參加盛會,在魚復城返回京都的輪船上,與一名叫做周衍之的男修君師一起,詭異地死在了輪船的房間裡。死時模樣悽慘,衣衫不整。
琉璃相思死後,外界出現了許多難聽的傳聞,都在傳琉璃相思風流多情,四處留情,那是死得其所。
“我師父死後,罵名無數,我琉璃族的弟子一時間也成了被人鄙夷討伐的妖女,琉璃族也成了邪門歪道。危急時刻,是我師姨臨危受命,接管了琉璃族。師姨爲改變外界對我琉璃族女弟子的風評,這才決定放棄逍遙道,改修正道,並提倡成年女弟子自行報名參加徵婚活動。”
“嫁人爲婦,相妻教子,恪守本分,是改變女子風評的唯一方法。”琉璃相思目光冰冷地盯着虞凰,笑容裡帶着四分冷誚,“族長,你說我們當初爲什麼要嫁人?”
虞凰聽出了琉璃落落話語間的不滿跟怨氣。
她在怨恨,恨世人心胸狹窄,言語歹毒。琉璃相思分明是被人殘殺,到頭卻還要落得一身罵名。也恨偌大的修真界,竟容不下一個琉璃族,容不下她們這羣女人。
虞凰氣勢稍微收斂了些,她鬆開琉璃落落的手,背靠車椅,微眯着眸子,像是在假寐。
琉璃落落見虞凰不再說話了,便又繼續扭頭望着車窗外。
正當琉璃落落感到放鬆時,突然聽見虞凰說:“軒轅辰死了。”
琉璃落落瞳孔微顫,她扭頭去看虞凰,發現虞凰正用一種充滿了審視跟懷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琉璃落落心裡一凜,後知後覺意識到虞凰是在說謊。“你騙我。”
虞凰笑問:“就算我騙你,但你剛纔還是在擔心他。”
琉璃落落坦然地說道:“剛纔突然聽見你那句話,我的確有些難過。當年,師父的死,以及世人對琉璃族的風評,讓我意識到我這樣的女人是配不上他的。因此,我便狠心跟他分手了。”
“我承認,分手的時候,我的確還對他餘情未了。但三年時間過去,我對他的感情早就淡了。不過,就算我們做不成情人,那也是同窗了十二年的朋友。得知他死了,我會難過,也不奇怪吧。”
說完,琉璃落落表情不悅起來,她問虞凰:“你三番四次地試探我,到底是想知道什麼?”
虞凰說:“就算你不想耽誤了軒轅辰,那也沒必要嫁給我大師兄。琉璃落落,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虞凰突然坐直了身子,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琉璃落落,她說:“落落學姐,如果你有苦衷跟隱情,你可以告訴我。”
琉璃落落聽到這聲‘落落學姐’,表情忽然恍惚起來。
趁此機會,虞凰立馬開啓了聽音技能,想要聽清楚琉璃落落的內心活動。
可她竟什麼都沒有聽到。
而奇怪的是,今晚在宴會現場,她能聽到包括墨無瑕等人在內的心理活動,卻唯獨沒有聽到琉璃族那羣女弟子的內心活動。
這就很奇怪。
琉璃落落並不知道虞凰在暗中做的這一切,她搖頭說:“我沒有苦衷。至於爲什麼要嫁給你大師兄”琉璃落落自嘲一笑,她說:“無法嫁給我喜歡的男人,那嫁給任何男人都是一樣的。而你大師兄,他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修爲人品,亦或是容貌,都是人中龍鳳。”
“老實說,我是配不上臨淵哥哥的。我倆在一起,除了年輕,我毫無優勢。”
虞凰被這聲‘臨淵哥哥’給刺激到了。
她表情奇怪的看着琉璃落落,好奇問了句:“結婚三年,你倆一直沒有同牀。你長得很漂亮,也很年輕,你就沒想過,我大師兄爲什麼一直不碰你?是個男人,就很難拒絕你這樣貌美如花的女人吧。你就沒想過,我大師兄娶你,也是別有居心?”
琉璃落落說:“這個問題,早在我們登記結婚那天,我就問過臨淵哥哥了。”
“哦?”虞凰有些詫異,她又吻:“那他是怎麼說的?”
“他娶我,只是因爲我跟他的初戀長得很像罷了。說白了,我就是一件替補品。他不愛我,但又不允許長得跟他初戀相似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子。”琉璃落落嘲弄地笑了起來,“這算什麼?男人惡劣的佔有慾?”
虞凰吃了一驚,“我大師兄有初戀?”她可不知道這事。
她懷疑這是姬臨淵編的。
琉璃落落似笑非笑地說:“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他,他隨身戴着的那顆骨珠子吊墜,就是他初戀的骨灰珠。”
吃了個瓜,回到殷族,虞凰真的讓人將姬臨淵叫到了族長府。
姬臨淵剛從聯盟會那邊回來,身上的西裝還沒脫下。一進屋,姬臨淵便問虞凰:“小師妹,聽說你找我?”
虞凰擡頭看着一路進屋的姬臨淵,果真發現姬臨淵的脖子上掛着一根線,不過那線上的吊墜隱藏進了他的襯衫裡面。虞凰敲了敲桌子,說:“師兄,我們聊聊。”
姬臨淵表情奇怪的坐了下來。
他注意到虞凰還穿着禮服裙,便問她:“你這麼急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要商量?”
虞凰瞅着他脖子上的吊墜,說:“大師兄,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麼玩意兒?”
愣了下,姬臨淵篤定地說道:“你跟落落聊過了?”這事他只對琉璃落落說過,虞凰會知道這件事,顯然是琉璃落落告訴她的。
知道瞞不過姬臨淵,虞凰大方地承認了,她告訴姬臨淵:“聊過。落落學姐說,她是你的替補品。大師兄,你真的有過一個初戀?娶落落學姐,也是因爲落落學姐跟你初戀長得像?”
姬臨淵哭笑不得,“那只是當初搪塞她的藉口,初戀替身之類的都是我編出來騙人的。”
虞凰就知道姬臨淵是編的。“那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麼?”她對這個還是很好奇的。
“你想看?”姬臨淵把虞凰當親妹妹寵,虞凰要看,他也不避諱。
姬臨淵伸手將那條項鍊從脖子裡面拉了出來,虞凰便發現,那果然是一顆灰白色的珠子。
捏着骨灰珠,姬臨淵說:“這是一條骨灰珠吊墜,不過,這東西屬於誰,從哪裡來的,我都不記得了。”姬臨淵遇見殷明覺的時候,已是奄奄一息的狀態,醒來後,也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所以,有關這顆骨灰珠的來歷,姬臨淵也記不清了。
虞凰也曉得姬臨淵記憶缺失的事,聽到姬臨淵的解釋,倒也不覺得奇怪。她目光從吊墜上挪開,冷不丁說道:“你娶琉璃落落,到底是什麼居心?三年前我質問你的時候,你只說是凌豐帝師認爲軒轅夫人行爲可疑,便慫恿你去參加徵婚活動。”
虞凰也察覺到軒轅夫人跟以前很不一樣了,但這些年軒轅夫人沒做過一件讓人詬病的事,因此虞凰也就當軒轅夫人只是單純的性情大變了。“大師兄,你們究竟在懷疑軒轅夫人什麼?”
姬臨淵就知道虞凰遲早會跟他挑明這件事。
如今,崑崙秘境歷練也結束了,有些事也是時候可以告訴虞凰了。
“三年前,你與盛少主快要參加崑崙秘境了,而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們擔心將真相告訴你們後,會影響你們的歷練狀態。如今,你們成功完成了歷練,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聽到姬臨淵的回答,虞凰心道:果然有古怪。
虞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臨淵謹慎地在屋外打了一層隔音牆,又花了些時間組織好語言,這纔開口說道:“三年前,軒轅慎死的那天,我與凌豐帝師收到消息後,曾趕去見到了他最後一面。”
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姬臨淵便忍不住皺眉,他表情古怪地說:“那一天,過得十分混亂”
軒轅慎去世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早就被軒轅族對外封鎖了消息。
身爲外人,虞凰他們只知道軒轅慎與天道暗中勾結多年,又因天道魂力嚴重受損,被天道反殺,還吸乾了靈力,毀了獸心。
因此,聽軒轅慎用‘混亂’來形容那天的經歷,虞凰多少就有些好奇,“大師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軒轅族皺眉說道:“那段時間,軒轅夫人正在跟軒轅慎鬧離婚。去世當天,軒轅慎將軒轅夫人叫到他的住處,說是要協商離婚事宜。但過程中鬧了些不愉快,軒轅慎一怒之下就侵犯了軒轅夫人。”
虞凰:“.”
所以軒轅慎死的那天,還強佔了軒轅夫人。
“軒轅夫人性子很烈,自然不會服軟,想必是做了什麼刺激的事,將天道逼了出來,這纔有了天道反殺軒轅慎的慘禍。”
聞言,虞凰皮笑肉不笑地罵道:“死得活該。”
“軒轅慎的確是死有餘辜。不過,讓我們在意的是軒轅慎臨終前對軒轅夫人說過的一句話,他說不要傷害我孩兒。”
聽到這裡,虞凰下意識說:“他是擔心自己死後,軒轅夫人會傷害軒轅耀跟軒轅璟這兩個私生子?”
姬臨淵淡淡地搖了下頭,“當時聽到那句話,我們跟你一樣,也都認爲軒轅慎是在擔心自己另外兩個孩子的處境。但後來發生的事,證明我們的想法是錯的。”
虞凰追問:“後來發生了什麼?”
姬臨淵突然問虞凰:“小師妹,我們來做個假設,如果你是軒轅夫人,你與軒轅慎互相折磨多年,在軒轅慎臨死前,再次被他殘忍侵佔。軒轅慎死後,你是會迅速離婚擺脫掉軒轅夫人這個身份。還是會留在軒轅族,幫軒轅慎掌管軒轅族?”
虞凰下意識說:“當然是離婚。”
姬臨淵一拍手掌,道:“正常人都會選擇離婚,但軒轅夫人偏偏卻留了下來,這是不是可疑?”
但,這還不是最讓姬臨淵他們感到可疑的。
真正讓他們對軒轅夫人產生懷疑,還是因爲琉璃相思的死。
“三年前,琉璃相思慘死在盛族的輪船上,房門沒有被撬開的痕跡,窗戶完全封死根本無法打開,可兇手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因此,我們判斷那個兇手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超級強者。”
“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活動的痕跡,而能做到沒有絲毫痕跡的,就只有一種可能.”
虞凰突然說了句:“亡魂體!”
“沒錯!”姬臨淵看虞凰的眼神充滿了讚賞之意,他說:“能殺死身爲宗師強者的亡魂體,這世界上,也就只有那麼一個。而當時船上強者衆多,那個人也不可能強大到能夠完全隱匿自己的氣息,因此,我們更傾向於另一種可能。”
姬臨淵朝虞凰擡了擡下巴,又考她:“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虞凰神神秘秘的說:“那個亡魂體,它一直都在輪船上,就藏在某個人的身體內。”
“小師妹果然冰雪聰明。”見虞凰玲瓏剔透,一點就通,姬臨淵不禁感到驕傲。
姬臨淵忍不住摸了摸虞凰的腦袋,這才繼續說道:“琉璃相思死後,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們的懷疑對象。而琉璃相思宗師隕落後,軒轅夫人竟能力排衆議,坐上了琉璃族族長的位置,還主張廢棄逍遙道,倡導族中年輕的女弟子嫁人。這一系列騷操作,終於讓我們將目光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聽你這麼一分析,這軒轅夫人的確嫌疑最大。”但虞凰只要想到天道竟然躲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裡,就感到荒唐可笑。
姬臨淵又問虞凰:“你再仔細品味軒轅慎臨終前對軒轅夫人說的那句遺言,你覺得他到底是在擔心誰?”
虞凰指尖敲擊着桌面,她眸子睜大了一些,沉聲說:“他是在擔心軒轅明。”
當軒轅慎死後,無論是軒轅耀還是軒轅璟,他們都會夾起尾巴來老實做人,能不觸碰軒轅夫人的逆鱗,就不會去觸碰她的逆鱗。就算他倆沒這個覺悟,他們的母親也不會看着他倆犯錯。
因此,軒轅慎反倒不擔心自己另外兩個兒子。
但軒轅明的情況比較特殊,他是軒轅慎跟琉璃諾諾的獨子,父親死後,孩子自然會更加親近孝順母親。
可他並不知道,自己愛戴孝順的母親,早就被換了內芯。
“是啊,他最擔心的,其實就是軒轅明那個孩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