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香兒就那麼目光呆滯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活像個活死人。若是她哭出來發泄出來倒好,可偏偏卻是將痛苦憋悶在心裡的模樣讓人更爲擔憂。
看着這樣的香兒,季雲殤沒少落淚,香兒的痛就是她的痛。眼瞅着香兒就這麼一天一天下去,她的心也一天一天的心力交瘁。
陌子昊自從回來會就一直顯得極其古怪,他幾乎每日都會上鮑公館探望香兒的情況,然而卻當每每撞見季雲殤的眼眸時,明顯的躲閃,在他深邃的俊眸裡,凝聚着許許多多的無奈,和掙扎......
對於陌子昊的變化,此刻的季雲殤根本無心探究,她的一門心思全在香兒的身上,她想幫香兒振作起來,她想幫香兒重新點燃人生的希望。
然而,香兒這樣的境況,打擊最大的就是她的女兒雪鶯了。在失去父親的同時,又不得不承受母親的一蹶不振,這對她而言,無疑是在她幼小的心靈上雪上加霜。
這樣的雪鶯,讓所有關心愛護她的人都好生不忍,好生難過,好生心疼。她還只是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啊......
清晨,當季雲殤推開房門,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癡呆躺着的香兒。已經好些天了,可是香兒卻始終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點改善也沒有,桌上的飯菜是送了撤,撤了又送,好幾天了,她幾乎是滴水未進。看着她已然乾裂的嘴脣,季雲殤不禁犯愁的深深皺起了眉頭。
哎......繼續這麼下去怎麼行?她這樣,遲早會被她自己給餓死折磨死的。無奈的搖了搖頭,季雲殤不禁打心裡一聲長嘆,隨即走到了牀沿坐了下來。
“香兒,你難道真打算就這麼下去讓自己自生自滅嗎?”良久,季雲殤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無奈,“你想追隨你的痞三哥下黃泉我沒意見,可是......你有想過雪鶯嗎?她還那麼小,她已經失去了父親,難道你真忍心再讓她承受失去母親的痛苦嗎?”
季雲殤猶自說着,可香兒的神情依舊呆滯如此,毫無半點反應,這讓她心裡不禁很是感到無力。
“香兒,就算我求你了行嗎?沒有誰是離了誰就一定活不下去!我不也失去天郡了嗎?我不一樣也活的好好的,知道爲什麼嗎?是因爲玥瑤,因爲我唯一的女兒!如果你真的愛你的痞三哥,你就應該振作起來,好好的撫養你和他的女兒長大成人,只有你們過得好好的,纔會是他最大的欣慰,若是你的痞三哥泉下有知,知道你這般折磨自己,你想想,他該會有多難過,啊?”季雲殤再也受不了香兒這樣頹廢下去,今天非把她叫醒不可,縱使是用打的,也一定要讓他清醒過來!
“姨娘,讓我來和我娘說說吧。”就在季雲殤頻臨抓狂時,雪鶯站在了門口,面色平靜的道,然而自她的眼裡,季雲殤看到的,是與她年齡不符的憂鬱。
聽罷,季雲殤隨即點了點頭,這才站起身,退開到了一邊。
見季雲殤退開,雪鶯這才走到香兒牀邊,淚水卻在看到香兒的那一刻洶涌的流了出來。
“娘,你真不想要香兒了嗎?你真的想餓死自己,好到地下去陪爹爹嗎?娘......”雪鶯握住了香兒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淚水一滴滴打落在她手背上,濺出極小幾乎不易人察覺的水花。“娘......可是你讓雪鶯怎麼辦?讓雪鶯要怎麼活啊娘?嗚嗚嗚......嗚嗚嗚......娘......”
“香兒,你聽叫了嗎?你最疼愛的女兒此時有多恐懼,多可憐,你就真的忍心再繼續這麼下去嗎?”聽着雪鶯此番懂事的話,季雲殤早已忍不住聲淚俱下。
“娘,你若執意要下陰曹地府找爹爹團聚,那麼......就請你也帶上雪鶯吧?”見自己和姨娘說了這麼多,而而孃親卻仍舊是無動於衷,雪鶯絕望了,說着,她驟然自袖口裡抽出事先藏好的匕首,對準着自己的胸口,“娘,雪鶯就先行一步了,我會和爹爹等着你......”說罷,她隨即隨即就要用力刺下,卻被眼明手快的季雲殤給攔了下來,一把奪去了她手裡的匕首。
“雪鶯!你這是做什麼?你個傻丫頭......”雪鶯這一舉動可把季雲殤嚇得不輕,一把扔掉手中的匕首,便將她緊緊的摟抱在了懷裡,生怕一個鬆懈,她就會再次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雪鶯的這一舉動,終於喚醒了香兒封閉已久的神智,她的眼眸不再是呆滯,眼角還默默的流下淚來。
“香兒?”不經意瞥見香兒細微的變化,季雲殤不禁驚喜的驚呼出聲,和雪鶯高興的,只差沒激動興奮的跳起來。“你,你終於......”
“雪鶯......我的好女兒,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良久,香兒哭着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句話。
“娘!娘你醒了?呵呵......娘你終於醒了?!”一見到香兒終於自自我封閉的世界裡掙脫出來,雪鶯開心的笑了起來,竟是笑的滿臉是淚。嗚嗚嗚......爹爹,謝謝您,謝謝您讓娘活過來了,謝謝你沒有讓娘扔下去不管,嗚嗚嗚......
香兒醒了,是鮑家這些天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卻還要繼續生存不是嗎?
至於陌子昊,香兒清醒後,他仍舊是每日必來,只是卻不是爲了季雲殤,而是爲了探望香兒而來的。他總是在試着和香兒接近,對她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的。在外人眼裡看來,他的異常舉動儼然就是求愛的殷勤。
季雲殤這些日子,將這一切全看在眼裡,卻是欣慰在心底。也不禁替他們感到由衷的高興。不過,是時候找子昊談談他和香兒的事了。
這日,趁香兒去學校接雪鶯不在家,季雲殤特地約來了陌子昊上鮑家。
“雲殤,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正襟危坐在鮑家客廳的沙發上,陌子昊的眼神一直極度不安的躲閃着,始終不敢正眼直視季雲殤一眼。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談談你和香兒之間的事。”說着,季雲殤隨即端起茶几上的茶盅淡淡的淺抿了一口,“你......喜歡香兒是嗎?”擱下茶盅,季雲殤隨即開門見山的問道。
“雲殤,我......”聽到季雲殤這般問,陌子昊的神情隨即慌張起來,卻也有着太多的無奈,“是的,我要娶香兒,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這是我對我兄弟的承諾。”這是痞三兒在臨終前特別叮囑的,雖然他並沒有要求陌子昊娶香兒,而只是要陌子昊幫他照顧妻兒,可是在那時,陌子昊就決定了要這麼做。他會用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來還欠痞三兒的這份情。
回想起當日痞三兒死在他的懷裡,記憶依舊如昨日般令人撕心裂肺。從軍數載,他和痞三兒本來從未碰過面,只因,他們各自身處不同的連部,若不是當時被敵人圍困,部隊存亡告急,以至於總部向痞三兒所在的十四連請求支援,他們也不會碰面,或許沒有那次碰面,死的人就可能是自己而絕不是痞三兒兄弟......是痞三兒爲他擋下的那致命的一槍,他是多麼希望,那個死掉的人是自己......是自己......
“雖然知道你並不愛香兒,可是,我也不反對你娶她,因爲我相信,你會給她幸福的。”聽完陌子昊的這一番話,季雲殤卻沒有像以前一樣糾結在那
些無謂的問題上,非但沒有因此責怪陌子昊反而對他心生了感激和敬佩。犧牲自己的幸福也要堅守對自己兄弟的承諾,這是何等的重情重義?香兒嫁給他,季雲殤很放心。至於現在他們沒有愛情,沒關係,她還是那句話,相信時間可以磨合一切。
“雲殤,我陌子昊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說到這裡,陌子昊不禁痛苦自責的皺起了眉頭,“當初......”
“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就讓它成爲我們人生的一道風景吧,以後的我們,將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聽着陌子昊提及往事,季雲殤隨即便急切的打斷了他,“香兒就交給你了。”
“嗯,你就放心吧。”聽罷,陌子昊隨即向季雲殤堅定的點頭保證道。
當香兒接着雪鶯回到家,剛巧碰上的就是一副神秘的像是正在商量國家大事的倆人。看着這般談笑風生的倆人,香兒的心裡竟抑制不住的死死泛酸。
在這些日子和陌子昊的相處下,香兒的心已不知不覺的系在了陌子昊的身上,陌子昊點點滴滴的好都深深感動着她,然而,她的心裡卻因此充滿了深深的罪惡感。她的痞三哥去世不到半年,而自己的心這麼快就守不住了,這讓香兒不禁很是痛恨這樣的自己,恨自己的薄情寡義......
“香兒?你回來啦?”驚見香兒出現在門口,看出她的異樣神情,季雲殤隨即率先給她打着招呼道,“我和子昊正談着你呢。”
“我?”聽到季雲殤這麼說,香兒不禁看向一邊的陌子昊,一臉的茫然,“談我做什麼?”
“子昊正在向我要人呢,說是想找你出去走走。”季雲殤腦子一轉,隨即將問題扔給了陌子昊,反正他們也需要時間去磨合感情,就讓他們好好的去磨合吧。“咯,子昊,這人我就交給你了,你可得替我照顧好了,若有半點閃失,我季雲殤定拿你是問,知道嗎?”說着,她隨即將香兒推到了陌子昊的面前。
“我會的。”牽起香兒的手,陌子昊淺笑着道,然而卻是笑的哀傷。不過,他卻將心裡的苦掩藏的極好,因爲,他不能讓香兒發現。“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去吧去吧。”聳聳肩,季雲殤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雪鶯,走,給姨娘樓上玩兒去。”說罷,她隨即便拉起一邊發愣的雪鶯蹬蹬蹬的跑上了樓。
農曆的十月初八,經不住陌子昊再三求婚的香兒,在陌子昊保證在她爲痞三兒守喪的三年之內絕不碰她的條件下,終於點頭答應了陌子昊的求婚,婚禮,在十月二十舉行。整場婚禮隆重而奢華,羨煞了不少旁人。
香兒與季雲殤素來姐妹相稱,想當而然,鮑公館便是香兒的孃家,自然她就得自鮑公館出嫁到陌家。不過,他們的這場婚禮已然打破了傳統的大紅花轎,敲鑼打鼓俗套形式,而是選在了有着耶穌的教堂裡舉行。香兒的新娘裝也不再是傳統古板的鳳冠霞披,而是白色洋裙的蕾絲婚紗。陌子昊穿了一身與香兒相襯的白色禮服,頎長的身影英姿挺拔。他們攜手站在神父的面前,神色虔誠,莊嚴而肅穆。
然而前來觀禮的均是不少商界達人,顯官貴族,其次就是抗日的戰友,和他們的朋友。
當他們在神父的面前宣誓一生相隨,無論貧窮疾病富貴榮華皆要相互扶持,攜手到老的誓言,在香兒的臉上,季雲殤看到了久違的幸福。這一刻,她不禁很是感激陌子昊爲香兒所做的一切,無論陌子昊是出於愛或是責任都好,季雲殤都很感激他,感激他讓香兒重新找回了幸福,點燃了對生活的希望。
自從香兒嫁給陌子昊以後,偌大的鮑家就只剩下季雲殤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過着日子。她特別討厭一個人呆在家裡的感覺,那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孤獨感是那麼的讓人窒息。所以,只要她一有空閒時間就會上街上遛遛彎兒,解解悶兒。
冬季的風總是帶着幾分鋒利,刮在臉上刺疼刺疼的冰涼。看着街上成雙成對,或是家庭團圓的人們,季雲殤的心不禁很是酸澀。走着走着,她不禁生出即興作詩的興致,便也就猶自做起詩來。有感而發,一首《獨戚》便也就即興做了起來。
......
獨慼慼,眼迷離,心兒飄蕩風裡。
自追尋,天堂歲月光歸故里。
甜膩膩,沉醉月下孤影風景。
晚風起,撫淚滴,芳菲盡時,雨不棄。
幾多微寒浸透了靜寂,攜清茶一杯,
品茗,回憶,這漫漫長路,便已無懼曲折離奇。
淡然間,過往今日與來兮,縱然冬至時刻,
亦有暖陽,普照大地。
......
啪啪啪——
一詩作罷,身後突然便響起一陣啪啪啪的巴掌聲。聞聲,季雲殤不禁驚訝的轉過身去,卻在看清來人時,不禁當即震懾當場。
鮑天郡就站在季雲殤的身後五步之遠,一身灰色素衣長衫的他,顯得清瘦了許多。然而,卻絲毫掩蓋不去他與生俱來的陽剛之美,一身素衣的他依舊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卸去了一身西裝革服的他,一身素衣將他襯托的宛如謫仙般超凡脫俗。
“天......天郡?”良久,季雲殤的喉嚨裡才艱澀的擠出了這兩個字,淚水已然迷濛了眼。
“是我......我回來了。”鮑天郡的眼裡亦是噙着淚水,多年的思念折磨得他幾經瘋狂,然而如今終於一見,卻不禁卻步難前。
下一秒,不待鮑天郡反應,季雲殤隨即奔向了他的懷裡,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他。這一刻的季雲殤,腦子裡什麼顧慮也沒有,在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拼命的嘶吼,他終於回來了!天郡終於回來了!這一刻,她不在乎天郡以前都做過些什麼,她只知道,她是鮑太太,天郡的妻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不重要......
“你......不恨我嗎?”亦是緊緊的回抱着季雲殤,鮑天郡不禁幽幽的問道。
聽到他的話,季雲殤不禁渾身一僵,“我不恨你,可是......我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炸死?又爲什麼做了漢奸?現在又爲什麼......”
“因爲,這是組織派給我的任務,我必須這麼做。”鮑天郡微微一愣,一句話解開了所有的謎團,“至於炸死一事,我也不忍心讓你傷心痛苦,可是爲了更好的掩人耳目,成功的打入敵人內部,我卻不得不那麼做。對不起雲殤......真的對不起......”
季雲殤卻沒有做聲,他們就那麼相擁在街頭,緊緊的,引來不少行人的側目。許久,季雲殤才輕輕推開了鮑天郡。
“走,咱們回家吧。”衝鮑天郡露出溫柔的一笑,季雲殤說着就要拉着鮑天郡往回走,卻被他給突然阻止了下來。
“難得天氣好,咱們還是一起走走逛逛吧?”鮑天郡提議着。以前出門都是車子代步,他們從來沒有這般相攜漫步過街頭,那樣的溫馨,是他們以前從未嘗到過的。
“那好吧。”聽罷,季雲殤沒有反對,反而爽快的應了下來,“那我們就走走吧。”
有了愛人的陪伴,風依舊鋒利的刺骨,然而,季雲殤卻再也不覺得冷了,反而心裡還暖呼呼的。
“對了雲殤,你剛剛唸的那首詩是哪個詩人做的?我怎麼沒聽
過?”走出好遠的一段路程,鮑天郡這才後知後覺的問道。
“那首詩叫《獨戚》,不是什麼詩人做的,也就是由感而發,即興胡謅的罷了。”提及先前自己無意做的一首詩,季雲殤一臉的不以爲意。
“你做的詩?你居然會做詩?”乍聽是季雲殤自己所作,鮑天郡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呵呵......我鮑天郡還真是賺到了!居然娶了個詩人回家!”
“什麼詩人不詩人的?真是丟臉死了。”一見這鮑天郡激動至此,季雲殤當即便不禁羞赫的紅了臉,嬌嗔的低着頭,很是難爲情的緊。
“呵呵呵......”見得季雲殤這麼小女人的可愛模樣,鮑天郡不禁呵呵笑的寵溺,眼底更是溢滿了柔情萬千。忽然,他拉着季雲殤停了下來,隨即話鋒一轉的道,心裡卻已然敲起了歪算盤,“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好了。”
“回去?你不是說......”
“我忽然不想逛了,走,咱們回家吧。”鮑天郡的突然轉變讓季雲殤很是跟不上節奏,正要問,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急切的打斷,牽着轉身便朝回家的方向疾步而去。
呃......他這是怎麼了?幹嘛這麼突然急着要回家?眨巴着眼望着鮑天郡一臉風急火燎的樣子,季雲殤很是一頭霧水,全然沒搞清楚狀況。
然而,就在他們一回到家,鮑天郡腦子裡衍生的一切歪算盤都在見到客廳裡的人時戛然而止。季雲殤,更是當即便被震懵當場。
“玥......玥瑤?”良久,季雲殤才艱難的喊出了這個讓她幾度午夜夢囈的名字。女兒回來了......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怎麼可能......在這一天裡,所有的好事都聚齊了?天郡回來了......玥瑤,玥瑤也回來了......
“玥......瑤?玥瑤都長這麼大了?”鮑天郡離開的時候,玥瑤僅只有幾個月大,所以他纔會這般驚詫,不過,他卻不知道,季雲殤曾將玥瑤送走一事。
坐在沙發上的玥瑤聞聲愣愣的轉頭凝望着倆人,對鮑天郡這個父親,她根本毫無印象,而對季雲殤這個母親,在她眼裡的,卻只有當日被拋棄的恨。若不是吳媽得知解放後執意要將她送回家,她情願一輩子都不再踏進這個家門半步,情願只做吳媽的孫女。
“玥瑤......”看着玥瑤望着自己的眼神,季雲殤的心不禁滴血。玥瑤恨她,是那麼深刻的恨着她......
“太太,先生。”聽見動靜,原本正在忙着活的吳媽隨即跑了出來,在季雲殤和鮑天郡的面前恭敬的道,“太太,請原諒我沒有事先知會一聲,便擅自做主帶回了小姐,因爲我只是覺得如今舉國解放,你們也是時候一家團聚的了。小姐有些不理解,不過,太太不用太在意,過些時日她就會了解了。”
“謝謝你吳媽,因爲有你纔會有我們鮑家的今天,若不是你冒險帶走了玥瑤,我們可能已經死在了中村太郎的手裡。”衝吳媽微微一笑,季雲殤由衷的對她充滿了感激。面對玥瑤對自己的恨意,季雲殤並不在意,她相信,玥瑤總有一天會長大,總有一天會了解的。
“這有什麼好謝的,這都是我該做的。”季雲殤這麼的客氣感謝,到讓吳媽不好意思靦腆了起來,“這是太太當初給我的銀票,如今還剩下二十幾萬,現在小姐已經回家,這錢我理當要還給太太。”說着,吳媽隨即掏出兜裡早就準備奉還的銀票,遞給季雲殤道。
“吳媽,你這幾年撫養小姐也辛苦了,這些銀票你就自己留着......”
“太太,你還是收回去吧。我不求別的,只求先生太太繼續留我在鮑家伺候就好。”季雲殤原本想讓吳媽留下銀票,可話還沒說完,吳媽就急切的打斷了他,態度堅決。突地,她猛然意識到什麼,不禁陡然驚恐的瞪向一旁的鮑天郡,“先,先,先生不是已經......”
“我還活着。”看着吳媽的反應,鮑天郡不覺好笑,隨即忍不住出聲解釋道。
吳媽正顫微微的想伸手戳戳鮑天郡,一探究竟,李嫂卻突然跑了進來。
“太太,這是柳先生和顧小姐差人送來的喜帖,說是讓你後天參加他們的婚禮。”李嫂跑到季雲殤的跟前,恭敬的遞出手中的喜帖道。
“婚禮?雲澈和蔓如要結婚了?”呵呵......終於要結婚了?太好了,雲澈終於走出了曾經回憶的羈絆,勇於面對自己的幸福了。拿着大紅的喜帖,季雲殤不禁會心的笑了。
“對了太太,不久默雅夫人來過了,她說想請你幫她未出生的寶寶做幾件小衣裳來着,她說她不會女工。”說罷,李嫂隨即就要轉身離開,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隨即轉回身道,“還說,他先生現在已經辭去營長職務,一心從商,現在都忙得沒多少時間陪她,她很無聊,讓你有空的時候就多上她那兒串門兒去。”
“呵呵......這串門兒倒是不難,可這做衣裳......她還真不會挑人,她應該找香兒纔對吧?”聽罷李嫂的一番轉達,直叫季雲殤哭笑不得,經過這些年的磨礪,默雅這女人儼然就是轉了性,全然,沒了以前的影子。
“我......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眼睜睜的看着這一來一往的對話交談,鮑天郡聽出了這些年似乎發生了許多精彩的故事。
“以後,有機會我一件件的講給你聽。”聽罷,季雲殤隨即大方的道。
“那好,等參加完柳雲澈那小子的婚禮,咱們就搬家去廣州。”鮑天郡隨即俊朗一笑,說罷走到了仍舊生氣着的玥瑤跟前蹲下身來,“玥瑤,過幾天就和媽媽一起跟着爸爸去廣州,以後咱們一家人就可以在廣州生活了,開不開心啊?”
“去廣州幹嘛?”季雲殤也不禁走了過去,卻是禁不住滿腹疑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
“當然開始咱們一家人全新的生活啊。”鮑天郡回答的理所當然,亦如他當初帶着季雲殤到上海,就是這般一句下定論,不過管他究竟怎樣,自己只管夫唱婦隨就對了。
“我纔不跟你們去廣州!”然而,玥瑤卻突然賭氣的別過了臉,“我討厭媽媽!”她對季雲殤的恨依舊不見減少。
“傻孩子,怎麼能恨媽媽呢?媽媽那會兒把你送走都是因爲不想壞人傷害到你啊?她是在保護你,不是不要你呢,你這樣媽媽會很傷心的,爸爸也會很難過。”輕輕的颳了一下玥瑤的鼻尖兒,鮑天郡的言語裡滿是對女兒的寵溺。
“真的嗎?”經鮑天郡這麼一解釋,玥瑤似乎有些明白了。卻仍舊不確定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鮑天郡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道。
“你......真的是我爸爸嗎?”忽然,玥瑤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鮑天郡身上,懷疑起了他的身份真實性。
“嗯!”鮑天郡再次認真的點點頭。
“哇哦!太好了!我終於有爸爸媽媽了!”得到鮑天郡的保證,玥瑤心底積壓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興奮的歡呼着起身直蹦躂。
靜靜的望着一臉慈愛的鮑天郡和歡呼蹦躂的玥瑤,季雲殤不禁感動的熱淚盈眶,幸福其實有時候真的很簡單,僅是一家人團聚的歡笑,就足以填滿整個心間......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