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俊北緩緩搖頭,溫聲哄慰:“不會,一時的仁善也是一種縱容,喬珺雅那樣的女孩子,誰也負責不起,只有遠離纔是最好的選擇。別想太多,先休息吧,熬壞了身子,自責的還是諾諾。”
安佳人心下安定了些,卻仍是擔心安諾和蘇慕許未必能處理好喬珺雅的糾纏。
安安靜靜的躺着,她想了很久,決定還是先不想了,等明天見到了人再詳談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一夜,安諾睡的很香,出奇的安穩。
也許是因爲手機開了免打擾的緣故,他一覺睡到了九點,打開手機只看到了姑姑發來的微信,並沒有其他人找他。
醒來時,看到喬珺雅在沙發坐着,正玩着手機。
四目相對,喬珺雅溫柔且甜美的衝安諾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將懷裡抱的娃娃放到一邊,起身去了廚房。
安諾慢慢坐起來,簡單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喬珺雅的身影,恍惚間有種錯覺。
彷彿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不愉快,更沒有過算計和彼此嫌惡,而是經歷過甜蜜的戀愛,走入了婚姻。
她穿着一身淺橘色的針織套裙,長髮挽起,盡顯慵懶溫柔。
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行走顯得格外小心,進出了三次,將早餐擺在了餐桌上。
她喊他:“去洗漱一下吃飯吧,洗手間有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消過毒。”
安諾呆了兩秒,嗯了一聲,朝着喬珺雅指的方向,去洗手間洗漱。
她說的沒錯,有洗漱用品,不但是新的,還是不便宜的。
若他記得沒錯,和她用的是同款。
“姐,我好餓,你訂外賣了嗎?”喬珺卓揉着眼睛起來,還穿着睡衣。
喬珺雅坐在餐桌前,面色冷淡:“你去外面吃,再幫我買點東西,十一點再回來。”
喬珺卓看着滿桌的早餐,很是精緻豐盛,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心裡很是不爽。
“姐,你是不是傻?”喬珺卓的話沒說完,被手機上的到賬提示音給堵了回去。
一萬塊,肯定有剩餘!
轉身回房換衣服,喬珺卓高高興興的出了門去,看着喬珺雅發來的購物清單,心情很是複雜。
全是些生活用品和食材,搞得要跟安諾同居過日子一樣。
喬珺卓氣呼呼的吃早餐時,安諾洗漱完畢,到餐廳坐下。
“你吃吧,我去晾衣服。”喬珺雅看出安諾不太自在,自覺起身,溫柔大方。
安諾沒出聲,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多好。
她的溫柔美麗,優雅大方,善良可人,聰明成熟,全都是真的該多好。
如果是,她或許真的可以幫他,可以拯救他。
可是,都是假的。
真正的她小肚雞腸,嫉妒心極強,虛榮且好勝,陰險又狡詐。
她裝的再溫婉,他也不會信了。
一如他再安靜溫和,她對他還是有所防備。
“一起吃吧。”安諾看着明顯三個人都未必吃的完的早餐,輕輕出了聲。
喬珺雅腳步微頓,靜了一會兒,折返回來,“好。”
相顧無言,各自安靜吃飯,安諾連頭也沒擡。
叫她一起吃飯,不過是怕她在飯菜裡下藥。
她懷了孩子,想要這個孩子,只要她敢吃,就能說明飯菜沒問題。
吃過早餐,喬珺雅去晾衣服,安諾回到客廳坐下,並沒有想過去幫忙。
如果是許許,他的臉上一定始終都帶着笑的。
偏偏不是,他連演都很難演的出來。
“能幫我把地拖一下嗎?”喬珺雅拿出拖把時,手扶着腰,面色痛苦。
安諾靜靜的看着喬珺雅,安靜的接受,開始拖地。
家務活對他來說是小事,小時候經常做,即使後來到了蘇家,蘇家有很多傭人,根本用不着他,他還是習慣自己收拾。
只是,慢慢的還是養成了被人照顧的習慣,驗證了那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喬珺雅一定也是這樣,纔會瘋了似的想要抓住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可是她忘了,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費盡心機騙取來的。
明明是她自己討好許許,哄騙許許,各種迎合許許,才能沾了許許的光,過着名媛一樣的生活,到頭來,她卻最怨恨許許,認爲是許許奪走了她的一切。
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只想快些擺脫她的糾纏,和她毫無瓜葛。
如果努力了,也很難各自安好,大不了他遠走他鄉,誰也別想好過。
拖完地,接過喬珺雅遞來的水,安諾沒敢喝。
喬珺雅看出了他的擔憂,笑道:“喝吧,我沒道理害我孩子的爸爸。”
安諾依舊沒喝,將水杯放下,去廚房的冰箱裡拿了一瓶飲料。
喬珺雅自嘲的笑了笑,沒跟安諾理論,只安靜的將那杯水端起來,慢慢的喝,直到喝完。
安諾嘆了口氣,很疲憊的對喬珺雅說:“我很累,你不累嗎?”
“還好啊,”喬珺雅笑的輕鬆,“人活着,想要活的好,總要付出的,辛苦一點沒什麼。”
“這一年多,我感覺自己老了十歲。”安諾感慨,癱坐在沙發上,渾身都是痠痛的。
他知道那種疼痛並非身體緣故,而是來自於內心的疲憊慌亂,了無生趣。
喬珺雅笑了笑,輕撫着手中的玻璃杯,緩緩道:“安諾,你是男孩,雖然你和我一樣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但你體會不了身爲一個女孩,明明很努力,很優秀,卻永遠得不到誇獎和疼愛是什麼心情。你姑姑所經歷的,你會很心疼的,那你還記不記得,我經歷的跟你姑姑經歷的,也差不了多少?”
安諾靜靜的看着喬珺雅,沒有說話。
以前,他同情喬珺雅,甚至是心疼,還有敬佩。
和姑姑遭遇相同的她,更加的自信堅強,聰明獨立,懂得怎樣維護自己的權益,早早的遠離冷漠的家人。
可她變了。
她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迷失了自己。
曾經她說很討厭那些嫌貧愛富瞧不起她的人。
如今,她拼了命的想要站到高處,成爲了她討厭的那種人。
她表現的不明顯,卻再難騙過他。
就像他自己,僞裝的再好,也騙不過自己。
內心裡的卑微和嫉妒心,早已刻在了骨子裡,怎麼努力,都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