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家這邊說着親事,徐家窪那裡也有人再說着這門親事。一個滿臉疤痕的年輕人正說的起勁呢:“媽,表弟終於休完了探親假回部隊了,這幾天嬸子那邊也沒啥動靜,我是不是可以過去看看我未來的媳婦了。”
“別沒事找事,媒人都說了那丫頭就是有點呆傻,模樣長的可是沒得說。那邊還不知道你是個疤瘌臉,你可別把親事給看黃了。先忍些日子,等娶進了家門還不是隨你便的看。”徐旺財的媽訓斥到,徐旺財就是彩雲那個沒見過面的對象。
“媽,你們說啥呢,聽話音感情你們欺騙對方啊,還是騙了愛國表弟去相看的對象,你們這事做的可不地道。”院子裡傳來一個少婦的 聲音,是徐旺財的親姐姐來了。
“敗家丫頭,你又回來有啥事,被你婆家那邊知道了又要過來鬧騰。啥叫騙愛國相看的對象,我只不過叫他跑了兩趟裁縫鋪子而已,你要是把話說漏了,你那面瓜嬸子還不過這院跟我算賬啊。”旺財媽衝着院子裡喊到。
“這不是多剜了點野菜給你們送過來,她們都下地幹活了,沒人看得見。旺財的事兒還是跟嬸子那邊說清楚,也省的最後落埋怨。啥人啥命,別想着騙人的事兒。媽,你怎麼跟着犯糊塗。”
“說清楚,愛國那個倔脾氣肯幹嘛,不就是借他個模樣,說到底也不是什麼特別俊俏的。對方可是個呆傻的丫頭,我們不嫌棄她已經夠可以的了。”
“媽,跟你說不清楚的事兒,反正這事你們做的不對。旺財,大林屯你沒去過,別去沒事找事。媒人的話你們也別全信,那都是忽悠人的事兒。”
“去去去,趕緊走,回來就給你媽添堵,跟旺財一般大的都抱孩子了,你弟到現在都娶不到媳婦,好容易找了一個缺心眼的,你還在那潑冷水。”
“懶得管你們的事兒,得空了我跟嬸子說說,被叫人家以爲我們一家子都不懂事。”
“趕緊滾,說黃了你弟的親事,我就不認你這個閨女了。”旺財媽趕走了自己閨女,回頭又警告兒子。
“你也趕快下地幹活去,愛國回部隊了,你嬸子家的地你多幫着忙活忙活。”
“媽,知道了,哪年不是我幫着種的。”徐旺財答應着,心裡可打着小算盤,等擦黑一定去大林屯一趟,看看媒人說的那個貌美如花的媳婦。
滿屯子都是野豬肉的香氣,這叫徐旺財口水直流,自己家也分到了二斤肉,結果被媽給用鹽培上做了鹹肉。過了五一就該辦喜事了,家裡的錢都給了彩禮,這些肉要留着那天做酒席呢。好容易找到了一個出來尿尿的老頭,打聽呆丫頭住在哪個院子。
“呆丫頭,人家現在可不呆了,小心她那幾個哥哥大棍子把你打出來。那邊幾個院子都是老林家的,呆丫頭她爸是老大,別敲錯了大門。” 尿尿的老頭還細心的囑咐了一嘴,徐旺財包着腦袋,倒也沒看出他滿臉的疤瘌。
這功夫林家爺奶和林娟在彩雲家蹭完飯剛回家一會兒。徐旺財就找到了林家那幾個院子,躲到了第一個大門外面正想着怎麼弄出點動靜,最好把呆丫頭吸引出來看看呢。院子裡就有了說話的聲音。
“你這個傻丫頭,吃飯的時候就你話多,你沒看你二嫂三嫂都裝啞巴。得罪人的事兒你就不能躲着點。”林家奶數落着自己閨女。
“最看不得她倆虛頭八腦的樣子,大哥家的便宜她們佔的最多,哪年不跟大哥借錢,哪一次還過。”林娟說着。
外面的徐旺財不禁樂開了,還真是不那麼缺心眼。就是不知道長的啥樣。他心裡想着人就湊到了大門口,扒着門縫往院子裡看去。看門的小黑狗不高興了,啥人啊,躲在院牆那邊沒搭理你,這還過來扒門縫了。汪汪汪,黑狗狂叫了起來。
“誰?小黑子,亂叫什麼啊?”林娟訓斥着看門狗,人就走過來拉開的院子門。猛然間看見了徐旺財滿是疤瘌的臉,嚇的大喊起來。
“鬼!有鬼呀!爸媽,我看見鬼了,救命啊!”林娟叫喊的要破了嗓子,幾個林家院子裡的人都被驚動了。
“閨女,你別走,你大哥回了他自己的院子,你二哥下不了地,小三小四已經進被窩了,媽害怕。”彩雲正跟花瓶媽收拾着竈房,林娟的喊聲剛響起,彩雲就想衝出去,這一天可謂過的有點勁頭,有鬼,抓個鬼玩玩也是刺激的事兒。怎奈花瓶媽像個樹懶熊一樣抱住了她。
“媽,我去叫三哥和小哥起來,小老姑一定是看見了啥,我們不過去看看不好。”彩雲拉着花瓶媽,給送到了二哥的屋子,然後轉身就去了緊挨着自家院子的爺奶家。
“小妹真的什麼都不怕了。”林巖疑惑着。
“放心吧,大哥剛纔不是說了嗎,小妹一個人打跑了三個臭流氓。這件事你們都不許往外說,我們小妹變了,不管是因爲什麼,都是我們最可愛的妹妹。”林海低聲的說到。
“知道的,那天我們不是說過了,誰敢懷疑小妹,我們都饒不了他。媽,你別哆嗦了,兒子保護你呢。”
彩雲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二叔和三叔已經先到了,正追着一個疤瘌臉的年輕人。心裡頓覺好沒勁,原來是個人啊。爺奶的院子裡小老姑還在大聲的叫喚着,爺蹲在奶的身邊也在叫魂兒。
”她媽,你醒醒啊,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這麼不經嚇。“
”爸,那是鬼,鬼怎麼到我們家裡來了啊。“
”爺,你趕緊把小老姑帶到屋子裡去,奶這裡我來叫醒她。”彩雲看着爺徒勞的拍打着奶的臉頰,知道這樣拍下去是沒用的。最好的法子是給她扎兩針。林娟那裡吵吵叫叫只會加劇她的恐慌,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是最好的辦法。
”彩雲丫頭,你不怕外面那個疤拉臉男人。”爺走過去拉起林娟往屋子裡帶,一面問到。
”爺,疤瘌臉也是人,就算是鬼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彩雲說着拿出銀針紮在了奶的人中穴上。奶果然就哼哼出來了。
”鬼,鬼在哪裡?我管你是人還是鬼?嚇到了我家林娟我都找你拼命。”奶是清醒過來了,可還是懵懵懂懂的。
”奶,沒有什麼鬼,就是一個疤瘌臉的男人。奶,你也進屋去吧。我過去幫二叔,三叔打跑他。”
”哎,誤會了,別再追着打了。我就是過來看看我未來的傻媳婦兒。”那邊被二叔三叔追着跳腳的徐旺財這個時候也大聲的喊道。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哪個是你媳婦兒?”林家奶也跳起來衝着徐旺財質問到。
”就是被我嚇的一個屁墩兒的姑娘。是叫林娟對不,媒人說的都是騙人鬼話,林娟妹子一點都不呆傻。媳婦,你別害怕,我就是小的時候淘氣點着了柴禾剁燒的。“徐旺財看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林娟大聲的說到。
”誰是你媳婦,你是鬼,鬼來了。“林娟又惶恐的喊叫起來。徐旺財的表白也叫林家二叔三叔來了脾氣,自己老妹妹啥時候說了這樣疤瘌臉的對象,本來沒想鬧出事兒只是追着嚇唬嚇唬他,這會兒動了真脾氣,隨手操起了掃把木棍真的往他身上招呼過去了。只打的徐旺財哇哇大叫,包住腦袋的毛巾也掉下來了。看着滿是疤痕的臉在夜色裡更恐怖了幾分,頭上也沒有幾根毛髮,遠遠看過去像個鋥亮的冬瓜。
”爸媽,真是鬼呀!“林娟被林家爺拉進了屋子裡,驚恐的聲音裡夾着哭腔,顯然又被嚇的不輕。
這邊林家爺奶忙着安撫林娟,外邊的徐旺財已經被二叔和三叔打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叫嚷着:”你們還真打啊,再過些日子,我們就是親戚了。媳婦,你別害怕啊。“
這麼大的動靜也驚動了離着林家近的人家,出來幾個看熱鬧的,也都被林海和林根給瞪回去了。林家爺奶的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了,林家二叔三叔都進了屋去看林娟,彩雲反倒被忽略了。她猶豫了一會兒,轉身走回了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