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立鬆,青陽都暖了。”曹平生望着車窗外的夕陽,突然笑道。
王立鬆隨着曹平生的話看向窗外,不少建築一改往日的雄壯,被陽光染成了橘紅色,好似這座城瞬間有了溫情,不再只是一個拼殺的戰場。
曹平生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菸,又從包裡翻出了打火機。
王立鬆見曹平生撥弄了幾次打火機都沒點着,趕忙掏出自己的打火機給他點火,怎料曹平生直接擋回了他的手,並有些生氣地將自己的打火機和煙扔在地上,道:“立鬆你說,特麼的吸老子二手菸會造成肺部感染麼?”
王立鬆愣了一下,道:“您說蔣一帆?”
曹平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心煩氣躁地瞟了一眼窗外,用手指背磨了磨嘴脣,而後轉頭道:“拿過來!”
王立鬆見曹平生的眼神盯着自己手裡的打火機,於是迅速遞了過去,誰知曹平生奪到後,思考了兩秒,就又扔在了地上,“你小子不抽菸你帶這玩意兒幹嘛?!跟了我十年都沒有王暮雪那丫頭片子對我好!”
王立鬆聽後笑得十分尷尬,眼神裡滿是無奈,因爲他清楚地記得九年前,曹平生因爲點不着一支菸,而朝沒有打火機的自己大發雷霆,還揚言道如果自己身上再沒打火機,就把自己掃地出門。
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永遠無法要求領導在兩件事情上比我們好:一是記憶,二是英語。
“特麼二手菸跟肺壓根沒關係,你看你小子吸了我十年二手菸,肺有問題麼?!”
王立鬆搖了搖頭,“從上一次的體檢結果來看,沒有。”
“特麼的我就說!”曹平生一邊罵咧,一邊把褲兜裡的一盒香菸索性全部抽了出來,但他並沒急於翻開盒蓋,而是手有些僵硬地來回轉着,好似又在猶豫。
蔣一帆之前進醫院的事情王立鬆也有所耳聞,據王立鬆推測,曹平生的改變應該不是蔣一帆本人的訴求,而是他那個視子如命的母親何葦平的訴求。
“沒事兒曹總,您在他面前不抽就行,我們沒事兒!是吧小陽?”王立鬆說着看了一眼司機。
司機小陽自然通過後視鏡給了王立鬆一個正面的迴應,曹平生就算缺點再多,小陽都是尊敬的,跟父親一樣尊敬,因爲如果沒有曹平生,他這個只有7根手指的殘疾人,是無論如何沒法入職明和證券並擁有一份穩定了十年的工作的。
曹平生將手裡的煙盒轉了好幾圈後,終於還是跟打火機一樣扔在了地上,很不爽地道:“算了,不跟他計較了,反正都要走了,我特麼的以前還真是養了一個‘好徒弟’,翅膀硬了就公然來跟師傅搶人。”
王立鬆笑了,“不能算搶吧,畢竟人家已經介紹進來五個IPO,算是買。”
“再特麼的幫他說話!”曹平生說着就想去擰王立鬆的耳朵,但見王立鬆一如既往地躲都不躲,曹平生瞬間失去了興趣,收回了手。
“曹總您看要不是他,您今年過年哪有時間陪家人超過五天?”
曹平生斜眼看向王立鬆,“好像你小子沒回家似的……”
“回了回了!”王立鬆眼角彎了起來,“所以我也要謝謝他,時隔五年,一把年紀,終於有時間相親了。”
“老子告訴你!以後跟誰都不許提‘買’這個字!”曹平生警告道。
“當然當然。”王立鬆連道。
關於蔣一帆離職這事兒,王立鬆還是十分感激王潮的,畢竟過去兩三個月對王潮介紹進來的項目,他王立鬆也大致都跑了一遍,確實比較靠譜,這可大大減輕了他王立鬆作爲部門副總的業績壓力。
“立鬆你說,我就奇了怪了,就算老子這邊答應,那也得蔣一帆那小子願意跟他走才行啊!”曹平生說着眯起了眼睛,“王潮那兔崽子一向鬼靈鬼靈的,而且特別會投其所好,我看他這次給蔣一帆的好處不會少。”
“可是蔣一帆根本不缺錢……”王立鬆十分疑惑。
“對,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曹平生悠悠一句,“我看,也只能從他家目前的困境下手。”
王立鬆有些吃驚,“您是說新城集團?”
“嗯。”曹平生應了一句,“鋼鐵行業現在日子不好過,他們新城集團體量上有優勢,但是體制上的優勢不大,不夠靈活。”
王立鬆開了口,“我覺得造成這個局面也不完全是這些鋼企的問題,整個國民經濟投資都有問題,以前制定的目標不太合理,現在要調整,肯定得陣痛。”
“陣痛?!呵呵,只怕不是陣痛。”曹平生輕哼一句,“對了立鬆,你記不記得鋼企是從哪年開始減產的?”
王立鬆低眉回憶了一下,“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從那年開始減的,然後國家不是砸了4萬億下來麼,想大規模刺激經濟,市場有了錢,就又掀起了鋼鐵投資熱,我之前還看報道,說2014年我國鋼鐵產量都已經達到全球一半了。”
曹平生點了點頭,“我之前在往上還看到很多鋼生產出來,是提供給鋼企自己新建或者改建鋼廠用的,這不就是內循環麼?如果說找不到市場的新需求,時間一長,消費量和產能必然不會成正比。”
王立鬆搖了搖頭,“在中低端市場競爭其實誰都不好受,但新城集團這麼大的盤子,想抽身,基本不可能。”
曹平生聞言沒接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拳頭一錘車門,憤恨一句,“算了不說他了,由他去吧,又特麼的不是非他不可,我看那個柴胡就挺有意思!”
“哦?!”王立鬆一聽是柴胡的名字,立刻提起了精神,“他最近表現還行麼?”
曹平生冷笑一聲,“糟透了,要他做一件事,大半年都做不出來。”
“您是說公衆號?”王立鬆趁勢規勸道,“曹總,那是附加的,不要強求了,咱們幹投行的又不是作家!”
曹平生瞪了王立鬆一眼,而後收回了目光道:“你玩手遊麼?”
“什麼?!”王立松明顯沒跟上節奏。
“因爲我兒子,老子今年過年也開始玩手遊,還研究了一翻,特麼的柴胡特別像那種前弱後強的英雄,別人剛開始都是光芒四射,他卻一聲不吭地低調發育,最後炸出來時很驚豔!老子發現他做一個項目,就能徹底吃透一個項目,這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