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付，你知道咱們老大結婚還有孩子的事兒嗎？”張姐在回去的車上問。
付友成搖頭：“這我真不知道。”
“咱們公司沒人知道樑老大結過婚，還有孩子的事吧？”
“不清楚，我那會兒出去接老大，看到小杰那孩子，我也很吃驚。老大一直也沒說會帶孩子……”
“何止你吃驚，我們大家都大吃一驚。”另一同事打斷小付。
張姐說：“不過我看兮姐沒有什麼反應，鎮定得很，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這……不清楚。”
車裡一時間安靜下來，良久，又有人問：“你們說，兮姐和樑老大是不是那個關係啊？”
“我看不太像，而且，兮姐難道願意給那麼大個孩子當後媽？”
車裡又是一陣沉默，好大會兒有人小小聲說了句：“後媽虐童案纔剛收尾呢，兮姐的新聞，她應該對這個身份挺排斥的……”
“都別議論了吧，要是真的，我們大家都挺開心，要不是真的，也沒什麼遺憾。”小付當即大聲出聲。
他是江兮的助理，他當然是心向江兮的。
江兮那邊出了地鐵站，盛嘉年電話就過來了。
江兮一看屏幕上出現的名字，當即後悔的拍腦袋，忘記給盛嘉年打電話了。
“盛嘉年，我已經到學校了。”
接通就直接說，隨後就是心跳加速的等待。
盛嘉年被她一句話堵了好大會兒，低沉冰冷的聲音才傳來：“讓你結束了給我打電話，爲什麼不聽？”
“可我說過了，不用你來接我，我自己回宿舍嘛。”
她小聲說着，本來想騎個小黃車回學校，但在接他電話，這事兒也下意識忘記了。
她說完，盛嘉年一時間也沒說話，江兮不喜歡沉默，隨後又解釋情況。
“結束後我們老大一定要送我，我就說我自己打車走，然後就立馬叫了車先走。樑老大今晚喝了不少酒，不嫌麻煩他，所以就先走了，也沒有來得及給你打電話。對不起，以後一定在離開之前給你信息。”江兮一口氣說完，在等他的反應。
盛嘉年又是長時間的沉默，等得江兮幾次以爲他已經掛斷了的時候，他聲音才又傳過來。
“江兮，你是不是忘記我們是什麼關係了？你領導要送你，你就不會說有人會來接你？”
“不是，我是沒時間給你電話，而且我只能快速上車啊……”
“兮兮，你拒絕我的態度，跟你拒絕你同事是一樣的。你心裡想的就是不嫌麻煩我。可我是你的丈夫，你不麻煩我，你去麻煩誰？”盛嘉年沉聲質問。
江兮微微歪了頭想，難道是她以前的概念和認知出了偏差？現在人還有喜歡被別人麻煩？
“對不起。”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我們是夫妻，兮兮，你懂不懂什麼是夫妻？”盛嘉年語氣帶怒，低怒的質問聲問得江兮啞口無言。
江兮咬脣，“可……盛嘉年，那你想怎麼辦？”
“以後不要做什麼都一把將我推開，好嗎？”盛嘉年怒聲而出。
“嗯。”
她想都沒多想就答應，反倒令盛嘉年覺得自己自討沒趣。
好大會兒，大抵是自我調節好了，他才問：“到學校了？”
“還沒呢，還在學校外面走，在小吃街這裡。”她沒到學生一條街，只是已經看到了，還得走個好幾分鐘才能到。
盛嘉年憋着一口氣，隨後淡淡應了聲：“嗯，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儘管每次都提醒她，有事給他打電話，卻沒有接到一次她給他打的電話。
通話已經斷了，江兮深吸氣，站在路邊的路燈下，擡眼望着刺眼的橘黃色路燈。
有小蚊子圍着亮光歡樂飛舞，燈罩內外密密麻麻都是小蚊子。
江兮皺吧着一張臉，最後把自己給看得發麻，立馬埋頭快步朝小吃街跑去。
盛嘉年問她知不知道什麼是夫妻，她想大聲說不知道，但那是衝動的行爲，她沒必要惹怒盛嘉年，本來自己也有錯。
以前沒結過婚，但或多或少也知道夫妻意味着什麼。
可能她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她以爲盛嘉年說得毫不在意，描繪得那麼輕鬆，也不是對婚姻要求多嚴格的。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把自己繞進去了。
不再是遊戲的輕鬆態度，他似乎也開始提醒她不要任性，不要玩，他們是夫妻，他們要認真嚴肅的過日子，就像萬千家庭一樣。
江兮一口氣到了小吃街，看着即便是晚上，依然沒多少人的小吃街，長長吐了一口氣。
沒幾個人在街上晃悠，但有亮眼燈光，她依然安全感暴增。
拿出手機，陳菲妍發了信息過來，問她晚上回不回來。
江兮趕緊給回了通電話，問陳菲妍吃東西沒有，她現在在小吃街。
“我出來吧。”陳菲妍低低說了聲，然後掛了電話。
江兮在燒烤攤邊坐着，已經給陳菲妍點了條秋刀魚一串雞翅、一塊豆乾、一個玉米及一個茄子。
陳菲妍裹着外套坐在江兮身邊時，東西剛好卡點兒上桌。
“你都點好了啊。”陳菲妍坐下時看見有東西吃，臉上笑容加大。
江兮笑道：“是啊，反正每次也都吃這些，就給你點上了。”
“你不吃？”陳菲妍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單份。
江兮搖頭：“不吃，今晚上我們部門聚餐，我都快吃吐了，現在哪裡還吃得下？”
“真好，咱們宿舍你最好了，還沒畢業就進了朝華社，並且以無敵爆好的運氣做出了亮眼的成績。老師說，只要讓更多人關注的新聞，纔是好新聞，顯然你已經成功了。”
陳菲妍冷靜的說這些話，一點沒有波瀾，就像很平常的敘述一般。
江兮看着陳菲妍不太對勁，外頭看着她。
“菲菲，你怎麼……”
看不太清楚陳菲妍的臉，因爲她背光坐着。
江兮話語一頓，又改口問：“菲妍，你不熱嗎？穿這麼大件衣服出來，你這防曬衣是春秋天穿的吧？”
陳菲妍拉了下衣服，“有點感冒，想焐一下，出身汗就好了。”
“……你有點感冒還吃燒烤？”江兮驚訝的問，“你敢還要了瓶啤酒！”
“沒事兒，別大驚小怪的。小感冒，不要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就好了。越在乎身體就越嬌氣，不當回事兒病好得快很多。”陳菲妍滿不在乎道。
江兮伸手輕輕捏着陳菲妍的下巴，往上一擡：“你臉怎麼了？”
陳菲妍下意識擋開江兮的手，“沒事，沒怎麼，只是……”
江兮擰眉，“誰打的你？”
“我都說沒事兒了，你怎麼還問呢？”陳菲妍皺眉，不想多說。
“你怎麼受傷的？”
“吃東西，多吃點兒，化悲傷爲食慾。”陳菲妍笑着說，拿起烤翅就啃，邊啃眼淚就滾了下來。
“菲菲……”
江兮下意識抓住她手腕，“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啊，不要讓身邊人這麼擔心好嗎？”
陳菲妍擡眼，口裡還喊着食物，盯着江兮的臉淚眼朦朧。
她深吸一口氣，擋開江兮的手，放下雞翅，雙手捂着臉，抹了一把眼淚說：“我身邊的人，也就你會心疼我，別人，誰會管我啊？”
“是不是你爸爸家的事？你爸爸肯定不會對你動手，是不是你爸爸的老婆，和你那兩個姐姐？”
陳菲妍沉默好一會兒，終於點頭，深吸一口氣。
“她們把我的東西全都扔了出來，她們撕爛了我的衣服，我被她三個人拳打腳踢……陳玲玲還給我拍了照，光着身子，然後用照片威脅我，不準再去陳家……”
陳菲妍深吸氣，她很努力的讓語氣平靜，卻關不住眼淚。
江兮趕緊抽了紙巾遞給陳菲妍，“別哭，別哭，都過去了，沒事。以後大不了就不去了，那個家，那樣的情況，有什麼好稀罕的？咱們不稀罕，不稀罕，啊？”
陳菲妍拿着紙巾捂着臉，好一會兒後擦了眼淚。
“我跟你不一樣，你是有的選，就算你不回許家，不稀罕許家，你還有江家。我沒有了，我只有我爸爸一個親人。那個家，是我爸爸的，我憑什麼不能去？”
“你不要鑽牛角尖，你這樣只會傷害你自己啊。”江兮小小聲說。
陳菲妍笑了聲：“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來求我。”
江兮點點頭，“有志氣，那現在就……暫時不去想這些事，你該好好學習就好好學，我們的未來還很長。未來一切都有可能，但現在，我們得要慢慢豐富我們自己，你以前努力學習的勁兒不要丟了，以後一定會幫到你自己的。”
陳菲妍目光落在江兮臉上：“你……能幫我進朝華社嗎？”
江兮看着陳菲妍，一時間沒有說話。
“你現在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你現在已經有話語權，你做得這麼好，你們老大一定會幫你，是不是？”陳菲妍希冀的看着江兮，滿臉希望看着江兮。
江兮沉默，心裡在考慮要不要試試幫陳菲妍。
“那你已經想明白了嗎？進了朝華社，可能你就得像我這樣，基本上除了工作就是學校，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做別的事情。也就是說，你爸爸那邊，可能……”
江兮看着她，陳菲妍笑了下：“我會努力的，你知道我是個做事認真的人，我會對我自己做的事負責。”
“嗯。”江兮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