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肩膀一滑,把皮囊拎在手上走了過去,到了老爸跟前從皮囊裡掏出那些文件和筆記本遞了過去,阿希格接過東西也不忙着查看,擡起頭望着徐青臉龐,他能聞到兒子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這種氣味只有在經歷過幾番搏殺的人身上纔會出現,也就是說就在剛纔兒子曾經歷過一場甚至幾場搏殺,血腥氣息短時間內是不會退去的。
大病初癒的阿希格臉色仍有些蒼白,或許是畏寒的關係他膝蓋即腰處搭着一條厚厚的羊絨毛毯,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膝蓋上,凝視了兒子良久,悠悠一嘆道:“唉!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也是個不稱職的汗王,這些年我沒有一天開心過,活着對我來說就是除了回憶就是自責……”說到最後,他一臉苦澀的閉上了雙眼,他像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擔心兒子,真要表達出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徐青淡然一笑道:“過去了就算了,當是做過一場夢,我現在活得很好。”父子兩已經相認了,不知道爲什麼他可以在旁人面前大方叫着汗王老爸,可獨處時又好像喉嚨裡堵了驢毛,總是沒辦法叫出口。
阿希格睜開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道:“坐吧,跟我說說你這些年來的生活,可以嗎?”
父子兩在一起彷彿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即便是言語間沒有任何表露,但它依然是存在的。
徐青勉強一笑,坐到了老爸身旁的椅子上,還是用的很不自然的點坐式,就是隻上去了小半個八月十五,身爲天境武者的他拘謹得像個大孩子。
“你還是看看這東西吧,哦!對了,這裡還有君末歸老爺子刻的一塊金磚,說是讓我拿給你。”徐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從皮囊裡掏出了那塊沉甸甸的金磚,上面的文字讓他頗有些好奇。
阿希格眉頭微蹙,拿過金磚看了一眼,目光立刻挪不開了,反覆看過幾次,面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徐青吧嗒了一下嘴脣,感覺有些乾澀,左右瞟一眼,看到自己臥室牆旮旯裡那個裝酒的皮囊還在,一個貓兒跳竄進房間拿着皮囊走了出來,裡面還有幾斤白的,剛好能潤潤嗓子。
揭開塞子仰脖子海灌了幾口,耳邊傳來老爸低沉的聲音:“你認識聖薩滿嘎噠梅林?”
咕隆!徐青一口酒堵在嗓子眼裡,梗了幾秒才吞落肚去,他抹了一把嘴上的殘酒,詫異道:“您說君老爺子是什麼嘎噠梅林?”
阿希格點頭道:“我不認識你所說的君老爺子,但金磚上的古金文的確是聖薩滿嘎噠梅林寫的。”
徐青這纔回想起跟君老見面時的情景,剛纔見到的君老的確有些古怪,按理說在京城時才見過面沒多久應該不會這麼健忘纔對,弄了半天原來是個李鬼,不過這個聖薩滿一定和君老有關係,否則不可能知道王天罡的名字,難不成是兄弟?想到這裡他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師父的電話,這事兒非得弄個清楚不行。
電話響了兩遍都是無人接聽,就在徐青撇嘴準備發幾句牢騷的時候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個懶洋洋的女聲:“青子,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事麼?”
接電話的是師孃君不語,話筒那頭還不時傳來幾聲斷續的呼嚕聲,看樣子師父睡得正香,徐青嘿嘿笑着問了聲好,低聲問道:“師孃,您認識一個叫嘎噠梅林的薩滿嗎?”
君不語沉吟了兩秒道:“你見到他了麼?嘎噠梅林是我大伯,跟我父親是雙胞胎兄弟。”
徐青證實了心中所想,釋然道:“原來是這樣,我記得上次君老爺子去什麼大雪山訪友就是去見這位大哥吧?”
君不語嗯了一聲,低聲告誡道:“大伯是蒙古國聖薩滿,聽說很久以前就突破了天境巔峰,他脾氣不太好,你可別得罪他。”
“突破天境巔峰?難道是聖境?”徐青心頭一凜,沒想到這位聖薩滿居然是牛哄哄的傳奇人物。
君不語道:“聽我父親說,大伯的修爲離聖境還有一層難以逾越的屏障,只能稱之爲半聖,真正想突破聖經還需要一個契機。”
徐青咧了咧嘴道:“半聖?那不是跟聖武堂那位武癡前輩一樣了,這種人我惹不起。”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尋思着如果嘎噠梅林跟聖武堂那位對上了,不知道誰會更強一些?
君不語笑道:“大伯畢生追求武道巔峰,說不定有一日會突破聖境,不過他有兩樣禁忌你可得小心點別觸碰到了。”
徐青笑道:“我這人老實,一般不會去觸那黴頭,不過師孃教誨一下還是好的,別稀裡糊塗踩了聖薩滿的尾巴啥的。”
君不語嗔道:“就屬你這小子嘴刁,你可小心着點,大伯最討厭男人穿紅衣褲,最喜歡雪狼,如果有盜獵者殺死了大雪山上的雪狼被他知道必死無疑,這兩點你可記好了,別到時候犯了禁忌。”
徐青吐了吐舌頭,心說,沒想到這老頭還是個瀕危動物保護人士,至於紅衣褲打死我都是不會穿的,半公不母的什麼玩意嘛!等等……
“師孃,我想問一句,要是本命年穿紅褲衩啥的會不會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諱?”徐青突覺得褲襠一涼,他今天還真穿了一條紅褲衩兒。
君不語沉默了兩秒,低聲說道:“儘量不穿爲好,如果被他看到可能會很討厭你的,聽師孃一句,別去惹那冰塊似的怪老頭。”
徐青笑道:“行,我記下了,不好意思,打攪您休息了,月初我一定會準備一份大禮送給師父師孃,晚安!”
君不語笑應了一聲掛上了電話,鼻孔中徒然聞到一股子焦味,徐青連忙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揣轉過身來,發現老爸正用打火機把那些資料和筆記本點着,望着它們在火光中漸漸化爲灰燼……
這些可是察哈拉兀朮視若至寶的東西,爲什麼老爸連看也不看就把它們付之一炬呢?徐青心裡很納悶,但他沒有上前阻止,選擇了靜靜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