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映襯在黃色的樹葉上,高大的樹木籠罩了一層金色。
透過樹木的枝葉間,斑斑點點的打在肖飛的身上。他此刻十分的安靜,雙手掐着法訣,神色蕭然的端坐在白玉蒲團上面。
肖飛緩緩的睜開眼睛,兩團淡淡的青芒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一掠而過,旋即迅速的消失不見。
他站起身來,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提着章逸一路疾奔回來,讓他的心神和真氣都受損不少,經過三個時辰的調息,只感覺有一股舒暢清揚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渾身一陣輕鬆。
整個林間,一百多人零星的端坐在地面上,濃密的樹蔭完全遮蔽了他們。不遠處有一個營帳,他知道章逸此刻正在其中休息。
他不由的想起早上剛回來的時候,烈弦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看得出烈弦對章逸的感情極深。
“怎麼會這樣?”烈弦雙目通紅,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着,他喃喃自語。擅長醫治的弟子正在給章逸查看傷勢。
“師兄,章逸師兄失血過多。”檢查的弟子如實的回答,並且把章逸的衣領拉下來,在脖頸和肩膀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隱約中可以看到撕裂的牙印。
“會死嗎?”烈弦雙目死死的盯着正在給章逸醫治的弟子,聲音有些沙啞和顫抖。
“不會,只需要吞服赤血丹便可以在三日內恢復。”
“赤血丹?”
“赤血丹可以刺激身體,快速的製造血液,”醫治的弟子有些猶豫不決,支吾道,“這會耗損壽命。”
“多少年?”關於耗損壽命這種事情,烈弦也有耳聞,許多起死回生的靈丹都是需要耗損壽命才能起效。
“三年!”醫治的弟子豎起三根手指。
“治!”烈弦宣佈,區區三年壽命,只要他日尋找到相關的藥材,便可以煉製一粒增加壽命的丹藥。看着醫治的弟子掏出一粒火紅的如同核桃般大小的丹丸時,他便放心了一顆心。
他轉頭盯着肖飛,眼中滿是仇恨的怒火,“告訴我,是誰幹的?”
“吳道子,一個金丹期的高手。”肖飛看到烈弦如此關懷章逸,對此,他並沒有在乎烈弦說話的語氣。
如果是朱義、琴兒、童瑤遇到同樣的事情,自己也一定會像烈弦一樣,甚至更加憤怒。
“金丹期,”烈弦一怔,顯然怒火併沒有衝昏他的頭腦,好似他思考了一下,咬牙切齒道,“金丹期的高手,那又怎麼樣,我們也可以搞死他。”,隨即他眼睛看着已經集結起來的戰陣。
張文峰搖搖頭,並不指正烈弦的瘋狂,如果是一個金丹一二重的高手,這樣確實可以搞死,但如果是金丹十重,便會死路一條,根本無法抵禦。
好似看到了張文峰的神情,肖飛悄然提醒道,“師兄,那個吳道子好像也就是金丹一重的修爲。”
“喔,”張文峰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甚至臉上都帶着了笑意,就連悶悶不樂的烈弦也精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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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巨大的樹蔭下,張文峰和烈弦兩人靜靜的席地而坐。
“有一天過去了。”張文峰感嘆,自己出山是爲了尋找蟬兒,天知道鬼靈婆婆在哪裡,一年?他想起師尊交代的一年期限,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他每天都不知道是期望時間過的快一些的好,還是期望時間過的慢一些的好,但不管怎麼樣,時間依舊會過去,可是記憶卻更加的強烈了。
“妖魔很猖狂。”烈弦手中抓着一根樹枝,樹枝在地面上狠狠的一劃,‘咔嚓’一聲,樹枝折斷了。“我不應該讓師弟一個人離開的。”他深深的自責道。
“一個吳道子並不爲懼,”張文峰心中充滿自信,想一想大師兄如今肯定也是金丹一重了,他對師兄的攻擊力深爲震撼,早在師兄剛剛達到凝脈五重的時候便可以與金丹期對峙而不落下風。“只要別出現元嬰期的修者,我們便是安全的。”
“元嬰期又怎麼樣,如果我想,一樣可以弄死。”烈弦牙齒咬的咯嘣響,張文峰卻僅僅當做氣話在聽。
“我們要衝出蒼茫山。”張文峰站起身來,俯視着烈弦,“如今烈師弟的狀態,如果不衝出蒼茫山,烈火門的弟子估計要死傷慘重。”
“你在恐嚇我?”烈弦好似聽不進去半點話,他怒氣衝衝的說道。
“師弟還是休息一番,我便不打擾了。”張文峰轉身而去,留下烈弦一個人在呆呆的望着西邊即將隱沒的殘陽。
張文峰經歷過人生最悽慘的時間,對於烈弦的反應,他並不介意。還沒有走多遠,便見肖飛獨自一人矗立在樹下,呆呆的盯着虛空,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他走到肖飛的身邊,饒有興致的看着肖飛,但是肖飛的眼神十分的空洞,顯然正魂遊物外。
他看了看四周,一屁股坐在不遠處,幫助肖飛護起法來。想肖飛此時的情形,如果有人突然襲擊,定要受十分嚴重的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文峰昏昏欲睡的時候,耳畔卻傳來肖飛的聲音。
“師兄,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就休息一會吧!”肖飛看着張文峰臉上的那一抹難掩的睏意,不由的說道。
“剛纔在想什麼呢?”張文峰不答反問。
“額?”肖飛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吳道子臨走的時候釋放出五個血魔魂。”
這個事情,肖飛一直沒有說,此刻說來,張文峰心中巨震。“吳道子修煉的是血魔功?”
“怪不得,他一定需要許多鮮血,而一般的鮮血效果並不好,只有修道人的血液最好,因爲鮮血中蘊含着濃郁的靈力。”張文峰自言自語。
“他說過,他會每天找一個。”肖飛想起吳道子那張可怖的臉,心中不由發寒。之前與之打鬥,一切還說得過去,但是這一次對方釋放的法術,那股血腥氣讓人作嘔。
“血魔魂有一種特殊的效果,如果是大規模的戰鬥,血魔魂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會浸入人們的神識、靈魂之中,讓人產生驚恐,煩躁的感覺,除非自身神識強大。”張文峰頓時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了起來,他向肖飛解釋着,又好像是向自己述說。
“原來如此!”肖飛想起琴兒的當時的表情,頓時恍然大悟。
“不用擔心,”張文峰看到肖飛閃爍的眼神,安慰道,“我們要儘快的提升修爲。”
肖飛表示明白!
“這是十顆二品仙晶,你們幾個拿去修煉吧!”張文峰伸手一抓,頓時十顆精光閃爍的晶石落在肖飛的面前。“你們四個人,好好的修煉吧!”
張文峰說罷,獨自闔目修煉了起來。
肖飛在樹林中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到琴兒修煉的地方。
琴兒和童瑤兩人正在修煉着,她們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童瑤微闔的雙目驟然睜開,直勾勾的盯着肖飛。
肖飛一會看着琴兒,一會看着童瑤,此刻正看着童瑤,卻不料童瑤突然醒來。他嚇了一跳,心不由的突突的快速跳動了起來,臉色微微的有些尷尬。
“你找琴兒?”童瑤並沒有因爲肖飛剛纔的無力注視而有任何的神情變幻。
“這是五顆二品仙晶,張文峰師兄讓咱們快速的提升修爲。”肖飛有些害怕觸碰童瑤的目光,好似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一般。“最近應該要與妖魔有一場大戰。”
“嗯,”肖飛把晶石交給童瑤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鬼使神差的觸碰了一下對方的手。觸手一片冰冷,卻十分的柔滑,“你們好好修煉吧!”說罷,肖飛逃也似的快速的離開。
就在肖飛離開之後,童瑤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微笑,那笑容甚至都使得她的眼睛微微的彎曲了一下。“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輕輕的說着,眼睛緩緩的轉向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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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聲悽慘絕望的叫聲打破了寧靜的夜空,清晨的露珠都瑟瑟而下。
“師弟,怎麼樣了?”烈弦雙眼中佈滿血絲,緊張的詢問道。
好半響,章逸都沒有說話,他蒼茫的臉上佈滿細碎的汗珠。他的眼睛無神而呆板的望着前方。
“怎麼會這樣?”烈弦問站在一旁負責醫療的師弟。
這名弟子臉上寫滿疲憊,卻強打精神,解釋道,“一般受傷嚴重,昏睡醒來後,都需要一個緩衝時間。師兄稍等一下,章逸師兄就會好起來。”他並不知道原因,只能粗糙的引用師父教導的話語。
“師兄,救我!”章逸終於從呆滯的神情中恢復了過來,他死死的抱住烈弦的胳膊。身體由於虛弱而微微的抖動着。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幾天你又在哪裡?”烈弦着急的問道。
章逸看向師兄,只見師兄一臉的關懷,他繼續說道,“妖魔建造了一個神秘的地方,他們撲捉修者,然後吸取他們的鮮血,但是並不殺死。”章逸顫抖着,回想起吳道子是如何的吸取自己的鮮血,他的心底冒起一股寒氣。
“我一定會爲師弟報這個仇,”烈弦咬牙切齒的發誓,“師弟,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
“記得。”章逸點點頭,神色略略的有些變化。心中不由的劃過吳道子的話,“我們要得到自己的自由,我們要守護自己心愛的女子。”
“那就好,我們一定要摧毀這個地方,爲師弟好好的出一口氣。”烈弦堅定的說道,說道後來,他露出一絲喜色。
章逸的心頭一顫,“師兄,你是不是喜歡童瑤?”
“什麼?”烈弦身軀巨震,完全不能相信。
“師兄不會欺騙我吧!”章逸一字一頓的說道
烈弦艱難的點點頭。看到烈弦點頭,章逸胸中頓時一股壓抑的情緒在胸中激盪,他緩緩的闔上眼眸,臉上更加的蒼白了。他帶着哽着一大堆的話要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緩緩的躺了下去。
看着章逸臉色的汗珠滾滾而落,烈弦輕言道,“師弟好好休息吧!”
就在烈弦轉身出去後,身後的章逸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他面容扭曲着,“我不會讓你奪走她!”他用僅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