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我的司機是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對我很客氣。
見我出門,急忙上前幫我拿東西,還一口一個蕭大師很是禮貌。
上車之後,年輕男子問我做法事的時候。還需不需要什麼東西,他也好提前準備。
因爲我不認識這名男子,所以有些忌諱生人。並沒有直接開口,畢竟在外人面前討論別人家的喪事,這就是禁忌與忌諱。所以我顯得有些謹慎。
年輕男子見我避重就輕,明顯不願和他提起常家的法事,而且還警惕着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此時他一邊開車,一邊對我開口說道:“蕭大師實在不好意思,因爲姐姐的事兒,我忘記了自我介紹。我叫常林,常國龍是我爸爸。常小鳳是我姐姐!”
聽到此處,心中的警惕之心微微的降低了不少,既然是常家人,那我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至此,我這纔開始和他談論他姐姐的道場法事。
之前常國龍也說了,這一次的白事兒是爲他女兒做。而且常國龍也有交待和要求,她女兒是橫死,說是飛來橫禍,被車給撞死。
因此必須做三天三夜的大開路道場,爲他女兒引路招魂,不至於成爲一個孤魂野鬼。
所以我這裡的準備明顯也不夠,本來打算等到了地兒,再讓僱主常國龍命人去附近購買。
現在既然遇見了常國龍的兒子,我也就不再忌諱。所以就讓常林去多準備一些紙錢香燭、白綢之類的白事兒東西!
因爲僱主的家住在荊門城西郊外的別墅羣裡,所以我們用了約一個多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常家是一棟獨立別墅,房子很大,一共有上下三層。而且屋前還有一個小花園,背後有一座小型游泳池,室內更是裝修得更是豪華,異常的闊氣。
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是兩年前。當時的常國龍說他最近老是走黴運,便讓我師傅來這裡望了望風水,劃了劃格局什麼的。
走進別墅大門後,見這裡已經掛滿了白綢。堂屋正門上,也掛好了一朵大白綢花。屋裡依稀可以聽到一些人的交談聲和哭聲。
不一會兒,我在常林的帶領下來到了別墅堂屋前。我們剛來到門口,便見到十幾個把目光投向了我。
他們都不認識我,皆露出疑惑之色。而我也不怎麼理睬這些人,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堂屋裡的一口水晶棺材,以及一個跪在地上不斷燒紙哭涕的女人。
我也沒說話,只是站在門口,也不進屋。
常林不解,便開口對我說道:“蕭大師,你怎麼不進屋啊?”
我見他這麼問,便扭頭對他說道:“我是法事人,需要屋主人擺盆點火,跨火進屋。唯有如此,才能點燈燒香,祭奠死者亡靈。”
我這麼做,並不是爲了給自己撐場面、撞氣勢或者故弄玄虛。
因爲我是一個正統的白事人,並不是那些忽悠人的老南道,我們爲死者送行做開路,都有嚴謹的流程和規矩並不會隨性爲之。
在信奉科學的年代,我們這行可以說嚴重末落,幾乎已經成爲夕陽工業。
真正掌掌握着整套完整的送禮和葬禮的白事兒人,恐怕已經很稀少。
如今我按照最爲正統的禮節行事,竟然遭到了屋內十幾個家屬的質疑。
其中一箇中年人明顯脾氣比較火爆,加上死了親人。這會兒又聽我這麼說,當場暴走。
只見他幾步向前,最後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領,同時一臉兇相的開口道:“小子你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你還沒斷奶呢?冒出什麼道士?”
此言一出,屋內的家屬全都開始對我指指點點。對我質疑最大的,就是我的年齡。
不過我也不開口,也不還手。甚至臉色都沒變一下,畢竟人家懷疑也很正常,一般做白事兒的道士,最差也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一旁的常林見我被一箇中年男子抓住了衣領,而還被罵了!臉色驟變,急忙上前,然後連忙斷開那中年男子的手。
同時焦急的開口解釋:“二叔,你這是幹嘛?蕭大師可是我爸親自上門,請來的大師。”
“什麼?我哥會請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中年男子很是驚訝。
屋裡的十幾個家屬也是驚訝的望着常林,說是不是弄錯了什麼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低吼:“老二,你想幹嘛?”
這個聲音剛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爲這是常國龍的聲音。
“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
“放屁,這可是牛道長的親傳弟子,我會弄錯?趕快給蕭大師道歉!”
常國龍顯然在他們的家族裡威望很高,他此言一出,竟沒有一人再敢質疑。
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也在聽說我師傅的名號之後,顯得手足無措。
我見他有些後悔剛纔的舉動,也很是給面開口道:“常先生,沒事兒!我年紀輕,被認爲是老南道也很正常,這不怪這位先生。”
中年男人見我給他臺階下,也很是識相的退到一邊。
如今有常國龍在,我剛纔的要求也迅速得到了滿足。常國龍親至拿來了火盆,點燃錢紙,讓我跨了火盆,引我進了堂屋。
垮了火盆,引了道路。算是向亡者證明,我就是她的法事人。
如今合了禮數,我也不怠慢。進屋後,也不顧衆人的眼光,迅速拿出工具包裡的黃袍穿上。
同時在屍體左棺前點燃了七根白燭,右棺點燃五根白燭。這代表“左七右五”。意思是;七山五水明前堂,五路七神叫門關。
接下來,我來到棺材正前方,點上三香二燭,禮敬三拜。
因爲我開始做起了法事,棺前喪心欲絕的常太太也被他的兒子常林和老公常國龍給拖走。
棺中亡者是橫死,而且是橫死街頭。我叫人拿了一塊白布,做了一塊白幡。讓人掛着距離靈堂九米遠的高出,用來招魂。
在場的所有人見我有條不紊的行事,很有規矩的禮敬死人。不僅做得頭頭是道,而且很講究規矩。這讓質疑我的人,都開始漸漸的信服起我來。
再棺前唸了一些亡者祭文,燃了幾道普通的引路符咒,我便讓家屬禮拜、敬香、燒紙。
如果道場做的是“小開路”,而且亡者不是橫死,我也就輕鬆得多。只需要守靈、燒香、唸咒祈詞,每隔一段幾個時間讓家屬祭拜就可以了。
可是這道場“大開路”,那就麻煩得多。我不僅需要每半個小時念祭文,還需要拜棺、敬堂、禮三香。
火盆中的紙錢火,以及香案上的香燭,更是不能滅,需要不停的燒上三天三夜。
這也是爲爲何讓常林多準備香燭紙錢的原因,如果是一般的老南道,恐怕香案前的香滅了都懶得去管!
接下來,我開始忙碌起三天三夜的法事道場。
常先生說,因爲他女兒是橫死街頭。所以非直系親屬,都沒讓其到場,只說是下葬的時候,讓他們去吊念。
至於吊念,我可就不怎麼上心。因爲這並不影響亡者道場,只是生者的心意而已。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屋子裡的人也漸漸的少了起來,有的甚至直接離開回家。
第一個晚上,陪我守夜的還有死者的弟弟、父母。不過到了半夜的時候,除了亡者的母親以外,常國龍和常林也不停的打瞌睡。
常林甚至在下半夜的時候直接在靈堂睡着了,不過這到沒什麼。這總比在靈堂打麻將、喧譁嬉鬧強上百倍。
因爲職業關係,就算很累,我也強行撐着……
接下來,便是第二個白天和夜晚。而陪我守夜的,直接變成了亡者的母親和父親。
但二人明顯體力跟不是,加上傷心過度。常太太更是在第二晚直接暈了過去,幸運的是隻是過度疲勞導致暈倒,並沒有大礙,休息休息就會沒事兒。
第三天白天,我發現自己也有些頂不住。
感覺自己站着都能睡着,爲了讓自己清醒,完完整整的做完這三天法事,我不斷的聞“風油精”,讓自己處於一個清醒的狀態。
以前師傅在的時候,我二人還可以交替守夜和做法事。三天三夜到也沒什麼,現在一個人做三天三夜的法事。就算我常年幹這個,此時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雙眼早就充滿了血絲,臉上掛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顯得很是疲憊。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胖子忽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一看是胖子打來的,心有一震。好傢伙,我怎麼把這小子給忘了?
如果胖子來了,讓他過來接替我幾個小時,我也好休息片刻不是?
接通電話,胖子那小子還笑嘻嘻的問我店鋪怎麼沒開門,是不是出門了!
我實話實說,問胖子有沒有時間。讓他過來幫我頂幾個小時,我實在是太困。
胖子聽我在西區做三天道場大開路,而且一個人頂了兩天兩夜。他姥姥的還調侃我是超人啥的!
不過胖子也很是仗義,說今天他休息,一會兒就搭車過來。
約兩個小時後,胖子到了。我給常先生介紹了一下胖子,同時也讓胖子垮了火盆。
胖子的師傅陸景城本就是個白派行家,所以胖子對大開路道場也不陌生,也很是輕鬆的接替了我的工作。
有胖子在,我好好的休息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雖短,但已經足夠讓我能堅持完這最後一個晚上。
下午,我讓胖子別走,留下來陪我守夜。說改天我請他吃海鮮,胖子一聽吃海鮮,竟然想都沒想,當場就答應了。
因爲有我和胖子在,常家人也見胖子是個懂行的道士。加上他們很是疲憊,所以這守夜的工作,也就落在了我和胖子的身上。
本以爲最後一晚的開路道場會和前面兩晚一般,平平靜靜、順順利利的過去。
可tm我感覺我和胖子在一起,就會走黴運。結果到好,這最後一晚的開路道場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