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大眼睛一臉無辜的看着她:“我沒有啊。”
她惡狠狠的盯着我:“顏輕盈,你是不是真的要嘴硬,如果真是這樣,我有的事辦法撬開你的嘴!”
“夫人,我說真話你都不信?那好,那我就信口開河,你撿着你喜歡聽的相信吧。”
這一次她大概是耐心告罄,連冷笑都懶得了,咬着牙看着我,說話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那種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感覺:“顏輕盈,我不怕明着告訴你,元修現在病重,他是起不來,也到不了你這裡的;至於你的靠山,謝烽,還有他那兩個徒弟,現在都在那邊幫忙,沒有人會過來幫你。”
“……”
“我要你的命,也只是一念之間!”
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臉上閃過了一點驚惶的神情,然後說道:“可是,夫人應該也要考慮一下這麼做的結果吧?”
“……”她瞪着我,沒說話。
我看着她,說道:“夫人想要我的命,大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所以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要過去,不就是因爲你知道不好交代嗎?”
“你現在覺得,我還要跟誰交代?他已經病倒了。”
“除非他死了!”我打斷她的話,冷冷道:“你纔不用跟他交代!”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捅進了她的胸口,韓若詩整個人都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可見我剛剛這句話,也正好戳到了她的痛處。
當初在金陵的時候,內院那把大火,她應該是處心積慮將所有的期望都寄託在那上面,卻沒想到裴元修會臨時將我帶走,而逃過了那一劫,在這之後,她也幾次想要對我下手,而每一次,只是更讓裴元修明白她的心意和狠毒,也越發將她逼到了絕境上。
如果她真的傷害了我,如果裴元修真的醒來,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擡起頭來瞪着我,森然道:“我就算不殺你,我也有本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就算到時候你告訴他又怎麼樣,苦頭你已經吃了!”
“……”
“顏輕盈,你想試試嗎?”
我原本伸手去拿起了那隻杯子,這個時候手晃了一下,杯子裡的茶水都潑了出來,我急忙放下杯子,手縮回來一看,手背上火辣辣的,立刻紅了一大塊。
看見我這樣“驚恐不安”的樣子,韓若詩冷笑了起來。
我捏着那隻被燙的手,擡頭看着她,輕輕的說道:“好吧,我認栽。”
“……”
“不過,我說了,你真的不會動我嗎?”
她森然道:“那你就最好跟我說實話,你老實一點,我就會寬容一點。”
我捧着手看了她好一會兒,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既然剛剛我說的那些你都不信,那就證明,夫人其實知道,裴元修他是不會這麼想的。”
她冷冷道:“他當然不會!”
“……”
“他是天生的王者,京城裡那個寶座本就應該是屬於他的,我們一起謀劃了這麼多年,我會不知道他心裡所想嗎?爲了達到那個目標,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現在,我們離皇城只有一步之遙了,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反倒去想那些沒用的事!”
我點了點頭,笑道:“呵呵。”
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你想用這種話來敷衍我?別做夢了!”
我笑道:“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夫人。不過夫人既然知道,他不會說這些話,那其實現在已經離皇城只有一步之遙了,夫人也就應該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考慮什麼了。”
韓若詩的臉色一凝。
我說道:“畢竟,天津都已經拿下了。”
她立刻說道:“他是不是已經在算如何攻打京城了?”
我看了她一眼,說道:“這,他可就沒有跟我說清楚了。”
韓若詩也看了我一眼,這一回她倒沒有說什麼,畢竟她也很清楚,裴元修是個清醒的人,不管再怎麼親近我,也不會把自己的機密大事全盤告訴我。
看着她瞭然於心的表情,我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倒想要知道,可惜他也根本不會透露一個字給我。”
韓若詩冷冷道:“當然。”
“不過,就算他什麼都不說,猜也能猜得出來一些。”
“哦?你猜到了什麼?”
這個時候,她的神情已經有些謹慎,甚至戒備了,我卻反而更加隨便了一些,不在意的說道:“都已經兵臨城下了,想來也不過就這些,比如——你們什麼時候打京城,派誰做先鋒。只不過,這些事情他現在瞞着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跟我說呢。”
“……”
“所以夫人來問我,其實真的是白問。”
“……”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後面兩句話的時候,用眼角看了她一眼,韓若詩顯然已經沒有聽到後面的話,而是目光一閃,好像陷入了沉思。
她的嘴脣微微的動了一下,雖然沒有發聲,但我卻看出了她的脣形,似乎是在重複“先鋒”這兩個。
我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背,雖然還有點痛,但好歹最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順手拿出一張帕子來擦了擦桌上的水漬。
這一回,我聽到了比較清晰的兩個字的吐息——
先鋒……
她喃喃的道:“他難道想要——”
說到這裡,她自己也謹慎了起來,擡頭看了我一眼,看見我正用眼角掛着她,立刻閉上了嘴。
我也做出偷聽被人發現的表情,輕咳了一聲,又繼續低下頭去擦桌子。
這一回,韓若詩盯着我,冷冷的說道:“你沒有騙我?”
我笑道:“剛剛我說那些話,夫人一眼識破,說我是在騙你;這一回,如果還要說我是在騙你,那我可就編不下去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她又看了我一會兒,猛地站起身來,道:“我們走!”
那個小蓮原本站在她身後,目光狠毒的盯着我,像是一條惡犬,等着主子的命令隨時就要衝上來撕下我一塊肉的,一聽她這話,也愣了一下:“小姐,就走了?我們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