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董,人真的在這兒。”校長抱歉地說。
“你怎麼來了?”
隨淺扶着牆起身,掩藏起心中的恐懼。她不喜歡在外人面前,泄露情緒。
彼時她和顧景桓並不熟,這是她第二次在學校見到他。
他露出一抹招牌的笑容,尾音上揚,“接你回家。”
只有四個字,卻狠狠地震了隨淺的耳膜。
從九歲母親離世開始,她就沒有家了。
七年之後,卻有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和她說,回家!
“啪!”
她握在手裡的鉛筆生生地被一折兩半。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從容地將鉛筆丟進筆盒裡,她背上書包,將桌椅擺放整齊。
她向顧景桓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誰的心上,步步生蓮。
“景桓哥哥,走吧。”她站定在他身前,配合道。
“小淺妹妹,走。”他冷峻的面容驟然解凍,笑得眉目飛揚。
眼中的寵溺無論如何也藏不住。他勾起她的手,轉身向外走。
隨淺嘴角的弧度上揚,在校領導的注目下,跟着顧景桓緩步離開。
……
凌晨三點,顧氏頂樓仍舊亮如白晝。
三百平的總裁辦公室,飾以黑白色簡約風格。
大氣沉穩,卻也空曠壓抑。
顧景桓站在落地窗前默然吸菸。
身旁的菸灰缸裡菸蒂滿得快要溢出來。
吊頂層璀璨的光芒籠在他高大的背影上,竟透着幾分蕭瑟。
蘇曼走進總裁辦公室。
“蘇秘書,把她送到家了?”
這話問得多餘,哪怕是上億的案子叫給蘇曼,她都從來沒失誤過。
“是。”蘇曼還是回答。
“車上她都和你說什麼了?”
蘇曼一愣,“淺小姐什麼都沒說。”
顧景桓嘲諷一笑,果然。
“顧先生,這是您要的資料。”她回來的路上,接到顧先生的電話。
竟然是要她查淺小姐五年前的所有病例。
男人左臂向後一伸,幾乎同時文件夾被遞到他的手上。
蘇曼的視線在那雙手上停了一秒。
那是一雙骨節分明而且溫厚有力的大手。食指和中指略帶薄繭。
顧景桓把煙叼在嘴裡,打開文件夾。
額前幾縷碎髮不羈地落下,煙霧氤氳着白紙黑字。
她的嗓子,竟然是被大火嗆壞的。
“當晚有護士說,夫人是被一個小姑娘送進醫院的。看來是淺小姐。”
蘇曼是知道當年那件事的。
那晚夫人在火中被一個小姑娘救出來送到醫院,若非那個小姑娘,夫人只怕會被大火燒得屍骨無存。顧家曾經試圖找過她,只是濃煙把那姑娘的容貌薰得根本辨認不清。
所以至今沒有找到。
沒有想到,竟然就是淺小姐。如果不是淺小姐的聲音變了,恐怕大家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個小姑娘是她。
蘇曼不解,“如果真的是淺小姐,爲什麼今晚先生您問的時候,她要否認呢?”
她不說,是因爲心虛麼?
顧景桓合上文件,煙也燃到了盡頭,將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
“再去把當晚所有目擊者都問一遍。”顧景桓的神色晦暗不明。
“是。”
他緩緩地閉上眼,不知不覺地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清冷的小臉。
空靈氤氳的丹鳳眼,不論看誰都是直勾勾的,透着一股子傲氣勁兒。
還有那雙深紅的薄脣,都說薄脣的人絕情,擱她這兒,顧景桓覺得,真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