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一聲重重的碎裂聲自古色古香大宅二樓的書房裡傳出,穆言歡手貼在華麗滾金邊牆面上摸過,悄步無聲的走向了書房門口。
關緊的房門擋不住裡面波濤洶涌的爭吵。
“我不要嫁,爲什麼要我嫁去祁家,爲什麼不是你這個做主人的去聯姻,再不濟也能讓穆言歡嫁給那男人,憑什麼是我!”
穆言熙激烈的反抗聲讓穆言歡心底一顫。
書房裡,穆爲寧臉色陰鬱的盯着哭鬧不止的妹妹,英俊的臉上盡是風雨欲來的暗涌翻滾。“看看你現在瘋子一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爲了那個沒出息的男人!竟然還敢胡說八道,還想把你的妹妹推出去?!”
穆爲寧顯然也是氣壞了,整張臉鐵青着,“眼下和祁家的聯姻事關我們穆家存活,這十幾年穆家爲你提供你錦衣玉食瀟灑自在的優渥生活,現在就輪到你報答穆家的時候了!”
“我不!”
“由不得你說不!我告訴你,祁家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除非你死了,祁家不要你進他們墓地,否則就算是綁着,我也要把你送進祁家去!”
“你們這些冷血的人,我不要犧牲我的愛情,我絕對不會嫁!”
兄長的決絕更加刺激了情緒接近崩潰的穆言熙,她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句,抱着頭瘋狂的打開門跑出了書房——
穆言歡身子一僵,呆呆的看着姐姐淚流滿面與自己擦肩而過。
“穆言熙!”
“爲寧,夠了。”書房裡,坐在輪椅上一直不發一言的穆老太太終於開口,“別逼得她太緊了,水滿則溢,該說要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你安排就可以了。”
穆爲寧鬆開握緊許久的拳頭,向穆老太太低頭,語氣恭敬,“好的奶奶,我會派人安排。”
“讓人好好看着就夠了,等明天見了祁家的那位,解決了公司的燃眉之急就可以鬆口氣了。”
穆爲寧點頭,“的確,夜深了,爲寧送您回去休息吧。”
穆老太太點頭應允,任由孫子推着自己往外走,但在轉過樓梯走廊的時候,老
人微微側頭往後看了一眼,那藏在另一邊轉角的白色蕾絲裙子沒有錯過她的視線。
穆言歡心跳咚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柔軟的牀上不多時,房門就被人刷的打開。
下意識的翻身坐起,穆言歡看着滿眼通紅的穆言熙走進來關上了門,她眨了眨眼睛,垂下了頭。
穆言熙在牀邊坐下,“你都聽見了?”她自嘲的一笑,那麼大的動靜,怕是整個宅子的人都知道她穆言熙爲了不嫁去祁家和穆爲寧大吵一架的事情了,更何況是當時就在門外穆言歡。
看着清純又懵懂的妹妹,她的心就更加刺痛。
憑什麼嫁去祁家的是她,就因爲她是姐姐,就因爲她比穆言歡大兩歲嗎!
不,一定是因爲奶奶和哥哥都疼愛小妹,所以他們纔會毫不猶豫犧牲她一個人的幸福!
“言歡,你現在是在怪姐姐剛剛說起你的名字嗎?”穆言熙握住了穆言歡的手,滿臉的內疚,“剛剛姐姐也是氣瘋了,你也知道姐姐是心直口快的,沒有絲毫的惡意,再說了你纔剛成年,哥哥姐姐怎麼捨得你離開家呢?”
穆言歡擡起黑溜溜的一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穆言熙,看着姐姐臉上真誠的歉意,她勾脣一笑,擡起手來比劃着手語——言歡不怪姐姐,姐姐不要傷心。
穆言熙暗暗勾了脣角,臉上依舊帶着悲慼之色,“可是言歡,你也知道姐姐和你星辰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我們都離不開彼此,我不能就這麼等着被送去祁家,我要逃。”
穆言歡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手上飛快比劃着——奶奶和哥哥會很生氣很傷心的!
雖然她沒有參與過家裡或者公司的事情,可是也隱約知道一些,這次穆家要把女兒嫁出去,爲的就是能和城內數一數二的權勢家族祁家聯姻,博得搖搖欲墜家族企業翻身的籌碼。
可是穆言熙一走,這空缺誰能補上,祁家那邊又要怎麼交代?
似是看出了穆言歡所擔心的,穆言熙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你放心,我就算離開了,沒人嫁去祁家,兩家祖上那點關係,祁家是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們穆家還不至於就
破敗了。”
她更加用力的捏緊了穆言歡的柔軟的手,烈紅的眼裡尤見犀利,“如果我不走,我的幸福就會永遠被毀滅,我和星辰就沒有以後,可我離開了,穆家還是能有希望的,雖然艱難了點,可是有奶奶和哥哥在……等穆家重新起來的我再回來贖罪,那不是很好嗎?”
“言歡,這次你一定要幫姐姐。”
穆言歡呆呆的看着滿臉堅定的穆言熙,半晌後終於是遲疑的點了點頭。
穆言熙露出笑來,“我就知道小言歡不會讓姐姐失望的!我跟你說,明天祁家的人會來我們家——”
翌日大早,穆家上下都起得大早,一通忙碌修整,都是爲了迎接某個大人物。
換上了鵝黃茉莉花邊長裙,穆言歡趁着大家在忙碌着,偷偷從宅子的後門溜了出去。
往常家裡有什麼重要客人要來的時候,她都是不能出席的——她不能說話,這樣足以令人對穆家有所詬病。
所以這次穆言熙纔會把任務交給她,讓她約出夏星辰,趁着穆家準備和祁家會面的時候,讓不會出現的穆言歡將穆言熙寫好的那封信帶給他。
無聲的喘着氣,穆言歡好不容易跑出了路口,遠遠的望見了對街夏星辰的身影,她眉梢一喜,跑向斑馬線就要衝過去,與此同時,一輛黑色邁巴赫正朝着着路口駛來。
吱——輪胎摩擦柏油路面的聲音尖銳刺耳,穆言歡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手心一陣疼痛。
急剎車的司機忙下車查看,“小姑娘你沒事吧?”
穆言歡搖頭晃腦的擺手,然後不顧司機在身後大叫,飛快的跑到了街的對面。
司機回到了車上,扭頭向車後的高冷男人報告,“老闆,那小姑娘手心劃傷,不過自己跑走了。”
“嗯。”不冷不淡的應了一聲,祁仲琛清冷的目光透過半開的車窗,將那翩然跑到一個白色襯衫男人面前的清秀身影收入眼中。
鵝黃色襯得女孩皮膚嬌嫩,她正對着那男人綻放清純開懷的笑容,美麗如花朵一般。
只一眼就收回視線,祁仲琛道,“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