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有做人的標杆,爲妖有爲妖的榜樣。衆小妖你一言我一語崇拜完天狐蘇半夏和九尾小白之後,一致得出結論:絕對不能等死!不管小次元空間裡的時間跟人界相差多少,一定要堅持下去!
相比元凱和杜恆,小妖們在黑暗中行動有一個天大的優勢,他們的妖眼天生具有夜視功能。尤其是貓、刺蝟、狸貓這三隻,因爲本來就屬於夜行性動物。兔妖木辭夜視目力稍弱,但比普通人類不知強到哪裡去了,更何況,人家耳朵好使,就算閉上眼睛,也可以聽聲辨位。
四隻小妖魚貫鑽出被炸開的盜洞,來到墓道。同樣的,他們也發現主墓室和其它耳室的封門石不見了。
墓道石壁上的石盞長明燈毫無徵兆地自燃,藍熒熒燈火晃得整個墓道有如海洋公園的水下隧道。
陰森森的鬼氣從主墓室方向蔓延過來,四隻小妖擠在一起,各自面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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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恆和元凱挨個看了,其它五間耳室都是空空如也。兩人推測,主墓室也應該是空的,但不能不去一看。
彷彿安裝了聲控裝置,當元凱領頭踏進主墓室的瞬間,藍色燈火就燃亮了。
杜恆隨後進來,因爲人類是典型的趨光動物,他的一雙眼睛自然而然要首先看向光源。這一看,嚇得杜恆哇一聲叫了出來,比攝像學長看到大蜘蛛時的反應強烈得多。
壁成環狀,長明燈不再是石盞,而是一隻只渾身長着鱗片、生口獠牙、眼珠發紅的人形生物——確切來說,它們都是死屍,雙手雙腳被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反鎖,整個身體半嵌在石壁裡。燈芯,就從他們的嘴裡探出;那一團藍色火苗,彷彿是他們直到死也吞不進的靈珠。
杜恆心裡毛毛的,很想貼到元凱身上,卻又覺得那樣丟人,只好保持一個微妙的距離,然後哆哆嗦嗦問:“元凱同學,這都是什麼怪物啊?”
“鮫人。”元凱嘴裡應答,眼睛卻盯着墓室最中央那件描漆的巨大棺槨。鮫人已死,魂魄皆散,沒什麼可怕有;唯獨那件巨棺之內,似乎有一股力量刻意收斂。
杜恆感應不到巨棺之中隱藏的危險,他只受懼於被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鮫人……不是上半人身下半魚尾,長得特漂亮,唱歌如天籟的那種嗎?這些……醜……是基因突變嗎?”
元凱仍然緊緊盯着巨棺,卻也同時開口解疑:“你說的那是人魚,人魚跟鮫人完全是兩個物種——人魚天生魚尾,鮫人卻是天生四肢,因此鮫人也被稱爲魚人;‘人’和‘魚’兩字順序顛倒,意義卻不同。你看到的這些都是幼體鮫人,如果他們能夠活過成年,就會褪去全身鱗甲、換掉滿口獠牙、瞳色變淡,成爲形體與人類毫無差別但是相貌優秀遠勝於人類的最終形態。”
“我靠好可怕!這有點類似毛毛蟲結繭化蝶,屬於生物學裡說的‘變*態發育’吧?”杜恆掌握的知識比較雜,到了這種時候也能吐槽。
“應該是吧……”
杜恆聽到元凱的語氣明顯敷衍,似乎一句話的後半截聲音被做了弱化處理,於是,杜恆把目光從鮫人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元凱眼睛所視的目標。
巨大的棺槨,看不出材質。紅色和黑色的漆看起來像是剛剛刷上去,油光鋥亮。這一眼看去,根本分不清黑色是底色還是紅色是底色;有時紅色線條浮出黑色之上,有時黑色圖形又把紅色壓在底下。那些線條、那些圖形,有一種說不出的妖詭的靈動的美,不拘一格,自成一派。
“今夕何夕?”
隨着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響起,巨大棺槨頂上憑空出現一團灰色的影子。
影子凝實,是一個身材高挑修長的男子。他穿着黑色束身皮甲,口鼻被一個似乎金屬的多邊形口罩遮擋,只留一雙眼睛看過來。他的腰間,佩戴着一柄長劍。
如果皮甲男子不是出現在此時此地,杜恆一定會以爲他是一位頂級男模。因爲,不露臉就能把束身皮甲穿着這麼威風勁爆的,實在不多。
杜恆想仔細看清對方的眼睛,卻只能影影綽綽看到兩點寒光,不知是這墓室裡的長明燈不夠亮,還是男子本身有意遮掩。
元凱向側旁跨一步,剛好擋在杜恆前邊,沉聲說:“往後退,退出去!”
杜恆的表現還算對得起觀衆,“哦”了一聲,乖乖退到主墓室門口。
相對於靈界修行者而言,杜恆只是一個弱小的普通人類。但也許所有人都忘記了,杜恆也是一個年紀輕輕就歷經生死的人類。他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淡定不發瘋,其心智之堅定可見一斑。
“爾等何人?”那個自帶回聲效果的女音再次響起。
元凱凝神屏息,他想感應出女人的藏身之地。他讓杜恆退而自己不退,是因爲他知道其實無路可退。落在這樣的次元空間裡,能逃到哪裡去?他守着,不過是一場賭博,就算與人相鬥,也不能把杜恆捲進來。
然而,平日裡性格比較內斂的杜恆,今天彷彿吃錯了藥;元凱沒有迴應那個女聲,杜恆倒是在後邊囔了一句:“我靠!原來聲音和身體是分開的啊!還好還好,要不然一個穿皮甲的大老爺們發出女人的聲音,還是挺醉人的。”
元凱的額頭已經掛滿黑線,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都什麼時候了還吐槽,作死啊!
“汝不應,必賊!”
這一回女聲一落,皮甲男子就從棺槨頂上躍了下來;身法輕盈,落地無聲。
元凱眉頭緊皺,他推測,皮甲男應該不是生命體。
其實杜恆也已經感覺到大難臨頭,他又不笨,怎麼會對危險一點兒知覺也沒有?不過,與元凱冷靜應對不同,杜恆心想:反正被鎖在次元空間逃不出去,爲什麼不豁出去?
於是,杜恆就大膽衝墓室裡喊:“喂!不管你是人是鬼,能不能說大白話?你以爲我們沒上過學啊?文言文是用來記錄的,古人日常對話用的是白話!你弄這些句子,得虧我們聽得懂,如果真遇到文盲,豈不是白說了?有本事的就現身,膽子小的纔會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的嚇唬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