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肯斯基吐出牙套,面色猙獰地望着這邊,他似乎也在盤算着在下局解決戰鬥。
王小軍給雷登爾擦着眼角和嘴上的血道:“老雷,下局開始以後你找個機會爬在地上就別起來了,我們也看出你盡力了,比賽嘛,就是有輸有贏。”
雷登爾面無表情,王小軍在他臉上扇了一個小巴掌道:“聽見沒,別整得跟電影似的倒下又爬起來十幾次那套,對面那個老毛子可不是導演請來跟你配戲的。”
第四回合開始,雷登爾一改風格開始防守,他用雙臂把自己包得像朵食人花似的任憑瓦肯斯基打,臺下觀衆譁然,瓦肯斯基心裡暗暗冷笑,現在再想保留實力已經太晚了,隨着體力的下降,防禦也勢必會受影響,在自己兇猛的攻擊下,雷登爾一點很快就會露出破綻。
就在這時,雷登爾腳下一滑,整個人遠遠地跌了出去,瓦科斯基一個滑步趕上,這次,他真的準備結束比賽了——然而,雷登爾看似失去平衡的身體卻在這個過程中完成了一次蓄力,他本來是背對着瓦肯斯基,這時右臂一甩,把拳頭掄圓了砸了過來。
瓦肯斯基雖然猝不及防,但他畢竟有着豐富的拳臺經驗,雙拳一架,砰的被打得退後了幾步,他有些發懵,不是被打的,而是被雷登爾這招“側身甩拳”驚到了。所謂側身甩拳,常見於小商販被城管圍剿、醉鬼阻止別人攙扶他的時候使用,標準步驟是一個趔趄加上一個甩胳膊的動作,在日常生活中確實有趁人不備傷人於無形的功效,但在拳擊史上還屬首例。其實生活中還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比如我們小時候打鬧,把兩條胳膊抻直了交替着往前掄,名曰王八拳,只要掄得夠快、不怕疼,光這一招就能讓你統治全院,所以那時我們看到電視上的拳擊比賽常想,這些選手爲什麼不用王八拳?
今天的觀衆來得巧,他們就在拳擊臺上看見王八拳了……
瓦肯斯基雖然今天比賽會呈現一面倒的局面,但沒想對方還屢次刷新下限,先是賭氣的業餘表現,再是打起了混混拳,照這樣下去,就算自己贏了也沒什麼面子。他腦子裡這麼想着,腳步卻止不住地不斷後退,這是他以前從未遇到過的情況,冥冥之中,瓦肯斯基忽然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胡泰來眼睛亮了,在別人眼裡雷登爾這是打急了眼的表現,可是他卻知道,這招的真正名字叫黑虎擺尾,是黑虎拳中威力很大的一招敗中求勝的招式,講究的是時機的拿捏和利用回身甩肩的力量給予對手重擊,雷登爾一招把瓦肯斯基打退,身子忽然高高躍起,利用對手腳步不穩的空檔右拳狠狠砸在他的前額。
胡泰來微微一笑道:“山虎撲鷹。”
瓦肯斯基被一拳打得仰起臉來,渾渾噩噩中只覺頂燈耀眼,雷登爾恍如天神一樣俯視着他,接着巨大的拳頭轟在他左臉頰上,瓦肯斯基被打得佝僂起來,他直飛出去砸在護欄上又彈在地上,然後連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就昏迷了過去!
裁判是見到瓦肯斯基倒地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拼命抱住了還要上前的雷登爾,同時揮手示意比賽結束,雷登爾衝地上的瓦肯斯基怒吼:“comeonbaby!”
臺下譁然,尤其是瓦肯斯基的拳迷們,他們硬是看着偶像被野球拳幹倒了,就像是在紫禁城之巔看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戰,西門吹雪剛使了一個“力劈華山”,然後就把葉孤城鎖骨剁斷了一樣令人沮喪、愕然。
所有人都在猜測,雷登爾用前兩局讓瓦肯斯基輕敵,在第三局示弱,在最後一局中突施奇招一錘定音,這老黑爲了這場比賽確實動足了腦筋。
然而只有雷登爾自己清楚,前兩局的狂攻他真的是爲了發泄憤怒,但是王小軍那句話讓他冷靜了下來:你得想辦法贏,不然老胡的三箭不就白捱了嗎?
雷登爾確實是從第三局開始動上了腦筋,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勝利,但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朋友。
當裁判把雷登爾的手高高舉起的時候,雷登爾自顧自地來到場邊,用拳頭指指胡泰來道:“胡,這場比賽是爲你打的!”
胡泰來微笑點頭,王小軍嘀咕道:“你倆要不就在這把婚訂了算了——”說起訂婚,他猛的拽起胡泰來道,“別裝憔悴了,咱們得找思思去了。”他回身衝雷登爾揮揮手,大聲道,“你慶祝勝利吧,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歡迎下次再來中國。”
雷登爾看着他們的背影有些愕然,等他想回應的時候這三位已經跑得人影都不見了。
到了車上,胡泰來兩眼直勾勾盯着王小軍,他臉色煞白呼吸急促。王小軍小心翼翼道:“老胡,我下面跟你說的話你聽完可千萬別激動——思思她今天要嫁人了……”
胡泰來道:“是曾玉嗎?”
王小軍點點頭:“你也知道她不是自願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她搶回來。”
胡泰來道:“怎麼搶?”他還能保持冷靜倒是很出乎王小軍的意料,王小軍託着下巴道:“咱們來想一想,搶親有幾種搶法?”
陳覓覓沉聲道:“兩種!”
王小軍和胡泰來一起湊上去道:“哪兩種?”
陳覓覓分析道:“一種是在牧師問答環節,問有沒有反對的時候站出來質問新娘,還有一種就是拉着新娘就跑。”
王小軍不屑道:“你這是電影看多了,萬一是中式婚禮呢?壓根就沒有問答環節,只有見父母改口環節,改完口送上紅包就開始吃飯了,中國人就是這麼務實。第二種也不行,以老胡的傷勢,他拉着思思跑不出10米就得仆街,而且還有個前提是沒人追,咱們攪的可是唐門的局,人家讓你先跑10米都無所謂,正好是黃金射擊距離。”
陳覓覓臉一紅道:“我以前又沒搶過親,可不都是跟電影裡學的嗎?”
王小軍道:“這事兒確實只有兩種辦法,要麼打要麼偷。”
胡泰來又問:“什麼意思?”
王小軍道:“打就簡單了,誰攔着咱咱就把他打躺下,搶親跟搶錢不是一樣的麼?”
胡泰來搖頭道:“偷呢?”
王小軍乾脆利索道:“趁婚禮沒開始混進去,把思思偷出來!”
胡泰來道:“用偷的!”他也清楚自己三個人沒有王小軍說的那種誰攔着把誰打躺下的實力,而且他也不願意讓朋友爲了自己冒這麼大風險。
陳覓覓道:“我也偏向於用偷的!”
王小軍嘿嘿一笑道:“既然意見統一那就好辦了。”其實他和陳覓覓就是怕胡泰來嫌“偷”不夠光明正大所以打了半天岔。
胡泰來道:“可是咱們該怎麼混進去呢?”
王小軍道:“我有辦法!”他手指往前一揮,對陳覓覓道,“開車。”
陳覓覓翻了個白眼,自從在停車場事件以後,她又成了司機。
王小軍領路,帶着兩人在廣場和附近的商業街轉了一趟,隨即車頂上多了一百多個氣球,每人多了一身動物卡通衣,他讓陳覓覓把車停在唐思思舉辦婚禮賓館的附近,然後道:“咱們化裝成發氣球的卡通人,先混進去然後見機行事。”
胡泰來道:“如果有人上來盤問我們怎麼說?”
王小軍擺手道:“肯定不會的,新郎那邊以爲我們是酒店安排的,酒店以爲我們是婚慶公司的人,誰會在乎三個發氣球的?”
陳覓覓又好笑又好氣道:“你是不是早就盤算好了呀?”
“這叫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幾天我爲了這事兒可沒少死腦細胞。”
胡泰來緊張道:“然後呢?”
王小軍道:“現在都流行伴娘團,曾玉爲了顯闊伴娘團肯定找了不少人,我的第二步計劃就是讓覓覓混進伴娘團,伺機把思思帶走。”
陳覓覓道:“進去怎麼都好說,出來的時候怎麼辦,尤其還是帶着新娘子的情況下。”
王小軍道:“故伎重演啊,你那時不是已經是伴娘裝扮了嗎?那就把你的卡通衣給思思穿,唐家見過你的人只有唐傲,而且那天只是匆匆一面,就算迎面碰上也未必想得起來,三個發氣球的發到一半擅離職守,伴娘中途溜號,這種事自然也沒人管,只要讓咱們上了車,憑你的技術,誰能追得上咱們?”
陳覓覓哈哈笑道:“沒想到你不但會搶人,偷人也有一套。”
王小軍忽然對胡泰來道:“老胡,這件事成敗的關鍵其實不在我們而在思思,她如果願意跟我們走一切都好說,但她萬一不願意呢?”
“不願意……”胡泰來沉吟了片刻轉向陳覓覓道,“覓覓,如果她不願意那我拜託你就算把她打昏也要帶出來,她可以不嫁給我胡泰來,但絕不能自暴自棄。”
陳覓覓背對着他一豎大拇指:“交給我了,咱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