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狀態不對,身旁的杜度知之甚祥。
按之前的商議,今天攻擊濟南府的目的有二。
一則試探濟南府的守衛情況,看是否能一克而定。二則怕明軍封鎖消息,城內細作不知他們已經到來。
可現在瞧多爾袞的形式,分明是把祥攻當實攻。
濟南是大明省府,城防嚴密,比不得其他縣府。在不明情況之下,如此不顧一切地大規模進攻,有可能要吃大虧。
奈何多爾袞不知受到明軍什麼刺激,而主帥的威嚴在將士面前需要維護,哪怕是錯也得硬着頭皮進行下去,否則今後如何帶兵?
好在自己是副帥,進攻命令已經下達,不方便更改,可讓哪知隊伍擔當主攻還是可以的。
正白旗的勇士不能有太大的損失,死鬼嶽託的鑲紅旗則無關緊要。至於今後皇太極會如何,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巴爾庫,機不可失,此戰便由你主攻,帶領你的旗人爲嶽貝勒報仇,本貝勒等你的好消息。”
杜度揮舞着雙手,朝侍立身旁的鑲紅旗固山額真大聲吼叫,一臉的慷慨激揚。
“鑲紅旗的勇士,爲旗主報仇。”
急切間,神經有點大條的巴爾庫未做多想,一馬當先吶喊着。
戰鼓聲聲,旌旗蔽野,塵土遮天,擂鼓吶喊的聲音一直傳到幾十裡外。
利用人多優勢,多爾袞、杜度一面命令士兵挖掘地道攻城,一面用衝車猛烈地撞擊城門。
大明將士頑強抵抗,建奴沒能把城攻破。
多爾袞又命令士兵推出十多丈高的樓車,企圖靠近城牆。
閻應元親自指揮明軍,張弓射箭,發射各種火器,狠狠打擊建奴。
戰鬥打得激烈的時候,城上的箭和炮石就像雨點一樣地發射出去,建奴被打死打傷無可計算。
多爾袞親自督戰,企圖鑿城而入。
頑強的建奴士兵,頭上頂着擋箭牌,冒着箭石火器,帶着攻城器械,前隊倒下,後隊又跟了上來,誰也不敢有絲毫退卻。
反觀明軍,依仗濟南府城牆高大,個個奮勇爭先,士氣如虹。
在這種形勢下,閻應元審時度勢,認爲明軍利於速戰速勝。他命令炮手們對準後建奴密集的地方,開炮轟擊。
只見炮聲響處,煙火騰空而起,建奴血肉橫飛,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
多爾袞陰沉着臉,不爲所動。目光朝濟南府高大的城池巡視着,那是在尋找秦浩明啊!
不用說,此時秦浩明在他心中,錯骨揚灰亦難解心頭之恨。
杜度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狠狠心,帶着自己的部曲親自指揮攻打閻應元鎮守的北門。城上矢石如雨注,建奴不敢接近。
副帥杜度大怒,命令部曲中九員勇將先駕雲梯攻城。
閻應元夷然不懼,命令城上將士以長槍刺之。
建奴上將五死四傷,有的身中三箭,有的被劈去頭顱,有的墮下摔成齏紛,有的被火箭燒死。
杜度更怒,傳令十營內選猛將幾員,步軍三萬,扎雲梯十張,分十處上城,如有退者立斬。
三萬軍造浮橋十條,一齊渡過外城河,分十處登雲梯上城。
閻應元沉着應對,讓濟南府各位文官分別指揮,城上用磚石擲下,以長槍拒敵。
一時間亂石紛飛,炮火連綿,雙方死亡不計其數。
一建奴大將自恃勇猛,穿着三層甲,腰懸兩把刀,背上兩把刀,手執雙把刀,親登雲梯,跨上城垛,執刀亂砍。
城上守軍用木板抵擋,以槍刺其身,竟不能入。
閻應元持刀大聲喊道:“刺他的臉。”
於是衆人紛紛刺其面,一個勇猛的天雄軍將士手持鐵鉤鐮,用力鉤斷其喉管,割下他的頭,將其身子拋落城下。
其他建奴齊來搶屍,城上梆鼓齊鳴,磚石小箭如雨點,清兵又傷亡千餘人。
天色漸漸昏黑,在硝煙瀰漫中,建奴的進攻暫時被打退。
是晚,閻應元親自到傷兵營,熬藥斟酒,溫言慰勞傷員。
並跟布政使張秉文商議,購置棺木,殮葬戰死將士。
此舉,頓時讓天雄軍將士從內心迅速接受認同他,皆言秦將軍慧眼如炬,能識人用人。
夜色如墨,多爾袞手舉火把,站在傷兵營外,聽着賬內建奴傷兵的哀嚎,心中充滿無限的恨意。
他並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明知秦浩明是爲了故意激怒他,然而最終還是難以忍受,繼而中計。
他一個人靜靜的站着已經小半個時辰,腦海裡細細的思索着秦浩明故意爲了激怒他而寫的信件。
問題的根源讓他細及生恐,若是其它事情倒也罷了,可一件件一樁樁俱是最爲隱秘之事,且都是他無法忍受之事。
秦浩明一個從江南出來的秀才將軍,緣何得知這些連大清高層都未必知曉的事情呢?
“鑲紅旗此次損失極大,傷亡近三千餘人,回去皇太極怕是要大做文章。”
杜度掀開牛皮帳篷,走到多爾袞身邊,搖搖頭臉色複雜向他彙報傷亡情況。
“今天負責守城的將領是誰,難道就是那個秀才將軍嗎?”
多爾袞答非所問,皺着眉頭,仰望着無邊的暗夜,似自言自語,又像在詢問杜度。
閻應元今天的表現可謂驚豔,滴水不漏,在他們如此拼死的情況下,濟南府居然沒有絲毫破綻。
多爾袞一直密切關注着城池上防守的將領,冥冥中覺得閻應元不像是秀才將軍。
如果不是,難道大明又有其它不世之材?
“應該是吧?今天攻勢如此洶洶,濟南府巋然不動,真沒聽說大明還有其它什麼人才?”
杜度不確信的回道。
大明的一舉一動,他們知之甚深。可以說,北地邊關但凡有什麼名將,他們都摸得一清二楚,只有南方,或有疏漏?
“也是,若是大明多幾個像秦浩明一樣的將士,我們就要考慮千萬別惹大明。”
多爾袞的聲音有些惆悵。
開戰至今,損兵折將無數,可連秦浩明是誰都不知道。相反,對手好像非常瞭解他們,連大清皇家密辛都清清楚楚,委實可怕!
“貝勒,濟南府來人!”
二人正探討棘手問題之際,親衛帶着欣喜過來稟告。
“速速帶到帥帳!”
多爾袞狂喜,急忙朝親衛吩咐。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