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了一下語言,駱祥面不改色地說道:“主公,信帥雖然魯莽了一點,不過有奉帥在一邊看着,想必出不了問題。當然,必要的誤傷還是不可避免的。”
昊天想了一下覺得也是,信刻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而除了自己和天意之外,奉敬是唯一一個能夠喝令住他的人。有奉敬在這裡主持大局,就算是血殺獨孤,也必須給他幾分面子。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
“那麼,既然血帥和信帥他們並沒有如此打算,那三十萬大軍雲集於此,究竟是所爲何事?”
駱祥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邊的李豪等人,道:“血帥他們出此下策,恐怕也是爲了甄別該殺之人,想必並無他意。”
昊天很顯然是很珍惜和辛皎等人一起遊玩的時間,見駱祥如此表情,也明白了駱祥的意思,於是揮了揮手,對着李豪說道:“李侍衛,我昊天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初既然答應了李蕭然將軍,就絕對不會反悔。你回去告訴李蕭漠將軍,我們河套和秦川雖然是兵戈相向,但是我昊天對於李將軍兄弟的高風亮節依然是由衷佩服。你讓他放心,我昊天絕對不會做出讓朋友鄙視的事情來。”
李豪聞言,不由得暗自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剛纔,他很清晰的感覺到了駱祥身上傳來的敵意。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是跪在昊天的面前,那麼駱祥必定會直接殺了自己。
話音出口之後,久久沒有得到迴應,昊天的眉毛一皺,看着額頭幾乎貼在了地面上的李豪,昊天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不屑:“李侍衛,這一路上兵荒馬亂,你們這就這麼一點人馬,返回的時候恐怕會發生意外。戀塵,從親兵中挑選出五百將士,護送李侍衛等人南下。記住,一定要將他們完好地交給李蕭漠將軍,別讓外人看我們河套的笑話。”
仙戀塵躬身領命,對着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旅侯比劃了一下,那個旅侯迅速點齊了自己麾下的五百士兵,然後對着李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駱祥的眉毛皺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好目送着那個旅侯保護着李豪等人離開。
李豪很顯然着急於回去覆命,因此對着昊天匆匆行了一個禮便轉身離去。等到幾人走遠,駱祥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冷笑,而玄機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依然是不住地搖晃着手中的羽扇,只是表情中卻有着一抹嘲弄。只是,當昊天在看向他和駱祥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的凝重,一副憂心戰事的模樣。
昊天的心思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之上。他相信,有了自己的命令,就算是獨孤等人,也不敢公開違抗。天意走後,他也更珍惜和辛皎等人在一起的日子,對着駱祥和玄機隨便吩咐了兩句,便帶着辛皎三女四處閒逛去了。不一會兒便將這件事情忘諸腦後。
倒是秋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河套這幾個月來雖然在大規模的擴軍,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便能夠做到昊天親兵的旅侯,很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仔細回想了一下,她突然覺得這個少年旅侯的身影有些熟悉,也虧得她記憶力驚人,老半晌之後,秋沐這才突然想起,這個少年旅侯,居然和已經戰死沙場的姬清有着九成相似。而且,這樣年輕的旅侯,只有可能是畢業於軒轅軍校。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少年旅侯應該和駱祥的關係很密切。可是,駱祥剛纔的表現又有些不對勁,難道,這裡面有着什麼陰謀?
鄂州靖西王府。
在數度昏迷之後,靖西王李鐵鳴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又經過了大夫的良久診察,李鐵鳴總算能夠坐起身子。李蕭漠得到消息,不敢怠慢,連忙親自前來慰問。
病榻之前,父子相望,唯有淚兩行。
才幾天的功夫,李鐵鳴便已經消瘦了許多,原本在帝國都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的靖西王,居然神情憔悴有了幾分尖嘴猴腮的模樣。這個躺在病牀之上的老者,除了他身上的睡衣還能夠證明他的尊崇身份,他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了一絲王者氣概。
而李蕭漠同樣也憔悴了不少。陰風古堡淪陷,親弟李蕭然戰死,三百萬百姓被圍,數十萬河套大軍壓境,就算李蕭漠再是天之驕子,同樣也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稍有不慎,秦川便有完全覆滅之舉。正因爲如此,李蕭漠這些天甚至連頭上都冒出了幾根白髮。
“蕭漠,我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李鐵鳴終究是雄霸秦川二十餘年的霸主,終究還有着幾分霸主氣概,主動張口問道。當然,就算他不問,李蕭漠也會主動提及。畢竟李蕭漠現在只是秦川世子,有許多事情,還需要李鐵鳴拍板。
李蕭漠也不隱瞞:“情況很惡劣。蕭然和十五萬精銳將士戰死,讓我們的防區出現了巨大的空白。爲了保存實力,孩兒已經下令漢康二州的所有力量全部南撤。現在兩州的近三百萬百姓被河套四大戰將包圍在領地中北部地區。雖然昊天曾經對蕭然許下過承諾,不過孩兒依然不敢保證他們的安全。”
李蕭漠也知道自己父王現在最關心的便是這些事情。如果不給他講清楚,那麼他必然連睡覺都不踏實。但要是將情況講得太過惡劣,誰知道李鐵鳴會不會激動的一命嗚呼。只是,李鐵鳴也是老奸巨猾之人,如果不給他講老實話,他又必然會察覺。
“你做得對。我們這次的戰敗實在是太突然了,因此必須收攏一切兵力,以應對河套有可能的突襲。不過,我們現在能守住鄂州和襄州防線嗎?漢康二州的三百萬百姓,河套又將怎樣處置?”李鐵鳴喘了口氣問道。
陰風古堡的淪陷,對李鐵鳴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李蕭然和十五萬精銳士兵戰死沙場,秦川北大門被河套輕易敲開。整個秦川路在無法依靠地利抵抗河套的進攻,他一開始的戰略計劃完全落空。對他而言,陰風古堡的淪陷,也等於敲響了秦川滅亡的喪鐘。而河套大軍緊接着橫掃漢康二州,也驗證了他的這個觀點。在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間,李鐵鳴甚至覺得自己的精神似乎都已經被摧毀。
李蕭漠將昊天讓李豪傳回來的話講述了一趟,這才沉聲說道:“有些代價必須付出,不過至少漢康二州的三百萬百姓絕大多數能夠逃脫一劫。至於目前的防線,河套還沒有發起主動攻擊,宋家和淮水張家也意識到了脣亡齒寒的後果,因此都是堅決率軍來援。只要操持得當,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
“蕭漠,你覺得我們真的還有機會嗎?”李鐵鳴輕聲唸叨道。
看着父王那瘦削的臉龐和有些暗淡無光的雙眼,李蕭漠鼻子忍不住一酸,兩行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這就是八百里秦川的王者,曾經叱吒風雲威震清風二十餘年的一代梟雄嗎?可是現在看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者,是一個精神意志都已經被摧毀的老者。
“會的。”李蕭漠堅定地道:“我們這次雖然敗得稀裡糊塗,不過河套方面也有失策,他們並沒有立刻南下消滅我軍主力,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父王請放心,只要益州宋家的二十萬大軍進入襄州,那麼依託着整個清風帝國的大後方,我們未必沒有一戰的能力。”
頓了一頓,李蕭漠理清了一下思路道:“河套雖然收復了幽雲十六州,不過並不是沒有後顧之憂。塞外六族的王者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很清楚一個統一了整個神州的河套究竟會強大恐怖到什麼程度。因此,他們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看着我們被河套消滅。因此,孩兒認爲,只要我們能夠支撐半年,那麼情況必然會發生逆轉。”
從骨子裡來說,李蕭漠很不喜歡和塞外異族有任何的聯繫。但是現在他們和自己也算得上是一條路上的朋友,都是河套的死對頭。爲了家族的安全,李蕭漠不得不違心的做出選擇。當然,他絕對不會主動去聯繫塞外異族,但是他相信這些人必定會主動配合自己。
李鐵鳴的眼睛裡漸漸恢復了神采,也許是李蕭漠身上散發的濃濃的自信激發了他骨子裡的王者霸氣,李鐵鳴居然硬撐着坐了起來,拉着李蕭漠的手說道:“蕭漠,宋正風父子不堪大用。這兩個人徒具狡詐,但偏偏才疏志大眼高手低。你告訴你二叔,宋家大軍進入襄州之後,必須由他擔任聯軍的總指揮,就算是付出一定的代價也無妨。”
李鐵鳴和宋正風相交數十年,又同朝爲官二十年,很清楚自己的這個老鄰居究竟是怎樣的秉性。這個時候的李鐵鳴,雖然是有些老邁,不過並不糊塗。至少,在李蕭漠的刺激下,他完全恢復了當年縱橫秦川的靖西王風采。
“益州宋家士兵戰鬥力不弱,加上你二叔手中的十萬士兵,至少能夠守住襄州。不過,河套方面人才輩出,獨孤宇明又是從宋家出走之人,對於宋氏父子的品性能力都相當瞭解。若是以宋正風爲主帥,那麼必然會落入河套的陷阱之中。蕭漠,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嚴防謹守,不讓河套有一點的機會。”
說完這一席話,李鐵鳴突然間劇烈的咳嗽起來,李蕭漠見狀,連忙伺候李鐵鳴躺下。思索了一下,李蕭漠還是決定將剛纔李鐵鳴所說的話傳遞給襄州的李鐵戰。
宋家二十萬大軍來援,宋正風又是帝國親王,地位比李鐵戰顯赫了許多。於情於理,都是宋正風出任聯軍總指揮。但是,整個益州宋家,即便是沙場經歷最爲豐富的宋正雨,在軍事才華上也不敢和李鐵戰相提並論。如果由宋正風出任聯軍總指揮,那麼必然會給河套可乘之機。
“李豪,將你在陰風古堡處,和靖北王交談的一點一滴都全部講述一遍。”細想了一陣,李蕭漠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確定一下當前的形勢。
李豪連忙上前,老老實實的再次敘述了一遍,接着說道:“世子,屬下認爲,河套高層將領和靖北王之間,有着一定的矛盾。”
李蕭漠搖了搖頭:“不會有矛盾,最多就是在意見上有些分歧。河套將領對於靖北王的忠心是不用質疑的。他們或許在私下裡會有一些小動作,也會瞞着靖北王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過,他們絕對忠誠于靖北王。”
李蕭漠心中一嘆,李豪雖然精細,不過在考慮事情的時候,依然無法從全局出發。如果是自己親自前去,那麼必然能夠推測出更多的信息,但是他根本不可能離開鄂州。
揮手讓李豪等人退下,李蕭漠猶豫了一下,還是來到側廳。這裡是帝國原刑部尚書李鐵揚的居所。李鐵揚作爲秦川李家在清風朝廷之中的代表,長期住在天都聖京的靖西王府之中,甚少返回秦川。不過隨着清風劉家的徹底沒落,李家上下都不覺得天都聖京還有什麼希望,於是李鐵鳴也乾脆召回了自己的兄弟,以協助自己打理秦川內部事務。
李鐵揚不過四十來歲,兄弟多人之中,他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李蕭漠前來的時候,他正雙眉緊湊,對着面前的數十份文書發呆。由於漢康二州淪陷,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而秦川南部地區大肆備戰,因此公文來往相當頻繁。只是兄弟諸人中,李鐵河早已經戰死合州,李鐵戰駐守鄂州,李鐵英體弱多病,李鐵鳴自己也躺在牀上,這些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肩上。
“五叔,蕭漠打擾了。”李蕭漠上前施了一禮道。
看見是李蕭漠親自到來,李鐵揚也不敢怠慢,連忙放下手中的文書道:“原來是蕭漠啊。今天怎麼難得有空,來五叔這裡坐坐?”
李蕭漠在家人面前從不拖泥帶水,拉了個凳子坐下便直奔主題:“五叔,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李鐵揚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將桌子上的文書掃到了一邊,沉聲道:“沒有任何的消息。河套經過定州事變之後,已經變得小心謹慎了很多。而且,他也害怕身份暴露,因此低調了很多。況且,河套的軍事計劃主要是駱祥和玄機二人在策劃,他根本插不上手。”
李蕭漠嘆了口氣,雖然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不過心中依然有些失落。秦川現在的情況,絕對不像是他對李鐵鳴說的那樣穩固,稍有不慎,秦川便會徹底的灰飛煙滅。現在,河套數十萬大軍壓在秦川北部,動向不明,以李蕭漠的心理素質,依然是喘不過氣來。
作爲一名將領,李蕭漠很清楚,敵軍的強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已經上了戰場,卻無法摸清敵軍的動向,不知道對方的戰略意圖。
李鐵揚皺眉想了想,在書案的暗格中翻弄了一陣,突然臉露微笑:“蕭漠,這是他前段時間傳回來的東西,你看看,說不定能有些幫助。”
李蕭漠接過文書看了一陣,突然扯過書案上的神州地圖,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以強大的騎兵突然撕開襄州和鄂州中部的連接位置,直接插入常州地區,然後突然轉向西面,從益州路渝州地區殺入益州。同時,血色高原主力東進,席捲益州路西部三州,河套主力大軍全力進攻巴州,三路夾擊先滅益州?”
李鐵揚有些羞赧的道:“五叔我一開始便認爲河套首先要拔掉的釘子乃是我們秦川李家,而且河套大軍的軍事部署說明了這個問題,因此並沒有把這份摺子當一回事。”
李蕭漠神情肅穆,臉上的妖異表情全部斂去。李鐵揚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只是未免太不知輕重了一點。好不容易從內線之中弄出來一點情報,居然被他輕易擱置。如果不是自己問起,那麼他還不知道會放到什麼時候。
“這封情報是什麼時候傳來的。”李蕭漠沉聲問道。
“兩天之前!”
“兩天!”李蕭漠緩緩坐下,腦中卻在飛速地運轉着。兩天之前,李豪剛剛抵達陰風古堡,河套白虎血殺等四個主力軍團在秦川中北部地區行動詭異,而河套本部大軍卻在陰風古堡意外的逗留了這麼久。如果情況真的如密信之中所說,那麼河套方面就是早有預謀。
“來人!”李蕭漠一聲斷喝,倒是嚇了李鐵揚一跳。
李豪匆匆走了進來,一看見李蕭漠臉色不善,頓時變得忐忑不安起來:“世子,請問你有何吩咐?”
“河套的雪獅軍團,現在是否還在西北二路?”
李豪道:“這個屬下並不清楚,世子請稍後,屬下立刻去詢問一下。”一盞茶不到,李豪便匆匆返回,道:“世子,聽說血色一族長老靈仙這些天病重,雪傾城已經前往血色高原探望,至於雪獅軍團,三天之前我們的人還看見他們在陰風古道北側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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