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聽,旅途的睏倦也是一掃而空,遂神秘的一笑,湊近了秦檜的腦袋。“何不讓佳人此刻就過來呢?”
“是。”秦檜答應了以後,又道:“唯恐二位將軍有所非議,所以懇請皇上下令讓他們在周邊拱衛起來,這樣一來,皇上纔可以自行其是啊。”
“有這麼幾個人是礙手礙腳,朕這就下令。”一邊說,一邊揮手,有人已經上前一步,聽命以後,朝着門口去了。
梁紅玉沒有想到,自己一路風塵僕僕過來,連一杯水都喝不上居然就被掃地出門,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這驛站並不大,而且今日遭遇過伏擊,唯恐還會有人過來暗襲,所以辛苦二位將軍愛崗敬業云云。
紅玉聽完,已經怒不可遏,但是這內侍監說的滴水不漏的,紅玉此刻總不能發飆不是?
梁紅玉看着眼前的內侍監,“好了好了,告訴皇上,讓皇上早早的休息,這一路過去還遠着呢。”
“是,多謝將軍提醒,老奴這就去通報。”
“滾蛋。”梁紅玉揮手,內侍監立即低眉順眼的去了,看到自己躲過一劫,沒有讓梁紅玉當頭棒喝,更沒有飽以老拳,這內侍監還感激不盡呢。
梁紅玉指望有個人可以幫助調查一下今日的事情,結果這些人完全打秋風,將今天死裡逃生的事情已經忘記了,紅玉只能氣悶的朝着庭院的門口去了。
這驛站是不大,但是容下來他們還是可以的,皇上一個人佔據了內院,徒留下來外院與周邊給人分享。
王淵實在是看不過,將梁紅玉與韓世忠帶到了一個小的房子中,這耳房中也是一應俱全,很快的,已經有香湯送進來,紅玉洗漱完畢以後,到了院子裡面。
換做韓世忠開始沐浴,這邊廂,梁紅玉到了外院中,王淵笑吟吟的走了過來,看到王淵那一臉憨厚而又仁慈的悲憫微笑,梁紅玉覺得要是朝廷上手握重兵的人都如同王淵一樣就好了。
想到了王淵遂條件反射一般的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就是留守汴梁的宗澤老千歲。
這兩人是同僚,是一種惺惺相惜的關係,此刻,看到梁紅玉已經神清氣爽的出來,王淵立即上前一步。
“將軍,過來用餐。”
“將士們呢,已經都吃了嗎?”紅玉問一句,王大人給了一個準信兒,紅玉這才朝着這邊的紫檀木八仙桌走了過來,飯菜簡單的很,不過乾乾淨淨很是可口。
王淵作陪,大概也是飢腸轆轆的樣子,今日王大人爲了迎接他們的鑾輿,一定也是忙碌了一天。
“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老大人也請。”
“這……”
“吃你的,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與老大人聊一聊。”紅玉看着眼前的王大人,王淵立即點頭。“嗯,您說。”
“不急,您先吃東西。”紅玉狼吞虎嚥,與其說讓王淵先吃東西,不如說自己想要先吃東西,看到紅玉胃口好,王大人不禁就由衷的笑了。
“樑將軍與岳飛將軍是一模一樣,吃東西的動作……”
“不雅觀,我知道。”紅玉截口道:“好吃就是了,我
們這些當兵的,與你們不同啊,你們這些穿着長衫的,一個一個都是草包,吃的東西也就比較少,我呢,長途跋涉又要照顧這個,又要照顧那個……”
紅玉看到王淵手中的筷子顫動了一下,一塊肉硬生生落在了桌面上,紅玉自悔失言,尷尬的一笑,“我沒有那個意思,比如您與老千歲宗澤可不是草包,草包是何人,我另有所指。”
“率真,坦白,將軍直來直去,到底與衆不同。”
“嘿,深得我心,我說,今天的事情你就沒有覺得疑惑嗎?這些人居然是朝廷派過來的,自家認不認自家人,我總以爲朝廷的人將我與世忠當做了眼中釘肉中刺,不過今日的險情細細的想來,好似……”
“與我沒有任何的關係啊。”紅玉又道:“是衝着皇上來的,您倒是說說,殺了皇上,最大的利益是落在了什麼人的頭上呢?”紅玉在吃東西,一邊吃的滿嘴流油,一邊問。
這簡直與真知灼見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梁紅玉偏偏就表現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趣。
這個女人是大巧若拙,是大智若愚,倒不是表面看起來的大大咧咧,這也是這女人的保護色啊,宗澤的眼光是正確的,宗澤牽線搭橋希望王淵與紅玉可以相談甚歡。
而王淵也是很快就明白了宗澤的良苦用心,很多人在聽到“梁紅玉”三個字的時候,除了大名如雷貫耳,更多的則覺得紅玉彪悍的厲害,一定是有勇無謀的將士。
但是他們錯了。
“自然是秦檜與蔡大人。”王淵說,此際,梁紅玉一笑,“今日秦檜也是讓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樣屁滾尿流的樣子倒是秦檜的常態,所以幕後主使絕對不是秦檜,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人?”
“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請教,這‘苗’是什麼?”
“苗?”王淵不清楚,望着紅玉,紅玉點頭,“苗,是那個人臨死的時候說出來的唯一一個字,但是可恨的是,並沒有說完,只是一個苗。”
“苗……微臣也不清楚啊。”
“不妨事,一人計短,集腋成裘嗎,這不是聰明兒童來了,過來做。”紅玉看着韓世忠,韓世忠已經洗漱完畢,穿着一件白色的羽裳,在月色中朝着梁紅玉的桌子走了過來。
紅玉握着茶盞,給韓世忠斟茶,世忠一飲而盡,“吃吧,看你飢腸轆轆的樣子。”
“嗯。”韓世忠吃了起來,“世忠,你認爲,這是什麼人派遣過來的軍隊,朝廷爲何有自相殘殺的意思?”
“除了秦檜,還有一個人,同樣是覬覦皇上的位置,這人現在還沒有浮出水面。”韓世忠說的很有道理。
紅玉聽完,很沒有道理的說道:“但是這人要是不出現,又怎麼辦呢?”
“只能引蛇出洞,最近的這幾天,這人一定會出現的,下一次抓活的。”紅玉點點頭,表示首肯韓世忠。
“往後呢,該怎麼做呢?”三個人在餐桌上面面相覷了會兒,韓世忠握住了梁紅玉的手,“往後,這樣來……”旁邊的王淵看着二人,等到二人說完以後,王淵立即點頭。
“
啊,好,好。”
“好什麼呢,到頭來成功了纔是好的,要是失敗了就不成了。”紅玉剛剛說完,就聽到身後有人在鳴琴,不,鳴琴的位置很遠,乃是小院中的,紅玉一聽,不禁神經一緊。
“那啥,這什麼情況啊,皇上不休息嗎?卜晝卜夜到底累不累呢?”
“皇上今天剛剛死裡逃生,自然是明白及時行樂的道理,更何況秦檜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現如今,只有你我坐觀了。”
“哎,皇上真是一個驕奢淫逸的紈絝子弟。”梁紅玉嘆口氣,朝着門口的位置去了,“聽到這絲竹管絃的聲音,我心裡堵得慌。”一邊說,一邊出門去。
韓世忠始終如影隨形,兩個人從驛站出來以後,大風颳過,紅玉因爲一天的趕路早渾身都是汗水,被冷風這麼一吹,就覺得分外淒冷起來,不覺打了一個寒噤。
他立即抱住了紅玉,在黑暗中開始尋找紅玉那烈焰紅脣,“你……你欺負人,這是幾個意思?”
“我想你,你莫要 忘記了,我們是夫妻。”
“你莫要忘記了,我是河東獅。”梁紅玉一笑,輕輕的湊近了韓世忠的耳朵,“世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開心的,你以後一定不能離開我。”
“怎會。”韓世忠一笑,抱着梁紅玉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兩個人朝着明日要去的地方去了,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這一邊可以埋伏的地方更加是多。
“皇上讓老千歲留守在汴梁,將汴梁現如今該做了開封。”
“開封,一罈好酒讓女真人給開封了,別說這個,誰和我說這個我和誰急。”一邊說,一邊望着前面的位置。
“此事已經板上釘釘,我們要去的杭州,也是叫做了臨安,我看就是臨時安全的意思,至於年號,皇上也有推陳出新的意思。”紅玉看着眼前的人。
“什麼?”
“皇上說,年號叫做‘建炎’意思是建立在鳳凰浴火以後的炎炎夏日,哎。”梁紅玉提到這個,就啼笑皆非,韓世忠呢,好像不甚理會這些細節問題。
到了前面的一株柳樹下,他抱着梁紅玉,將梁紅玉放在了自己眼前的位置,於是兩個人的眼睛就平視,於是梁紅玉一笑,“我比你高一個頭。”
“何止,我要你永遠比我高,那麼,我就可以仰視你,有時候我說什麼你就不至於聽不到,我這是疼愛你。”
“果然又是疼又是愛——”紅玉看着韓世忠,世忠一笑,“知道你心情不好。”
“好着呢,只要有你在一起,有什麼不好的。不過我這人啊,是比較喜歡折騰的,世忠,要是有一天我們不得不離開帝京,你的意思是愚忠你的帝王還是兌現你的諾言,與我離開這裡。”
“不到那個時候,我真的難以回答。”
“皇上要我失望透頂,我已經心灰意冷,不過現在還是要保護皇上,這是使命感,也是祖祖輩輩就流傳下來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爲何我們將士們一代比一代還要厲害,爲何皇族就一代比一代還要衰微呢?”
“你不知道的何其多,就連我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