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方丈的禮物

“起!”

李家鼎一聲大喊,劇組的工作人員立即奮力拉動威亞,六個武術隊員演的和尚一躍而起,站在另外七人的肩膀之上。而在這十三人的對面,另外十三個武術隊員也做着同樣的動作。

“喝!”

衆僧人齊齊大喝,手中齊眉棍擺出各種招式。

剃着光頭的李練傑與惠天賜背靠背站着,三臺機器從不同角度和距離拍攝着他們的反應與表情。

“咔,很好,下一鏡!”康劍飛喊道。

李家鼎組織工作人員朝場中的李練傑和惠天賜扔齊眉棍,這個場面拍起來混亂無比,只扔棍子擋棍子的鏡頭,就整整拍了三個鐘頭。

等到康劍飛點頭表示滿意後,大家都累得夠嗆,全都坐在原地休息起來。

惠英紅端着兩個茶杯過來,一個遞給自己的哥哥惠天賜,一個遞給李練傑說:“多喝水,動作戲拍起來很累人的。”

“謝謝!”李練傑接過茶杯牛飲起來。

如今大陸沒幾個人見過礦泉水,劇組在少林寺也只能燒水泡茶喝了。

惠英紅問道:“阿杰,聽說你拍的《少林寺》要在香港上映了?”

“紅姐你叫我小李就是。”李練傑咧嘴笑道,“《少林寺》什麼時候上映我也不知道,那是導演他們的事情。”

惠英紅回頭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後,問道:“康先生很看重你,有沒有想過移民到香港?”

李練傑搖頭說:“我的父母在大陸。我的組織關係也在武術隊,去香港有什麼用?”

惠英紅壓根就是康劍飛派來試探、慫恿李練傑的,她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次拍《太極張三丰》,康先生給了你多少片酬?”

李練傑搖搖頭。問道:“多少?”

惠英紅伸出一個巴掌道:“5萬港幣,這還是因爲你是新人演員,等明年片酬至少會翻倍。你如果一直呆在武術隊,這些錢你都拿不到。還不如趁早退了隊去香港。”

李練傑抿抿嘴脣,說實話這麼多錢他真的非常心動。雖說以官方匯率來算,5萬港幣還不足1萬人民幣,但大陸這邊的黑市裡,人民幣其實是沒那麼堅挺。

李練傑從小就生活在武術隊裡,也沒怎麼脫離隊伍跟外面的世界接觸過,有些心虛地搖頭說:“是武術隊培養了我,我現在有了一點點成績,就這麼離開武術隊的話。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惠英紅沒再多說。站起來轉身衝着遠處的康劍飛攤攤手。

康劍飛只當沒看見。繼續與李家鼎、餘海一起討論着下面的動作戲拍攝。

餘海雖然是山/東武術隊的隊長,這次順便也跟康劍飛過來做武術顧問,而且還出演了把張三丰、董天寶兩人逐出少林寺的達摩院僧人。

陳曉星精通的是太極拳。對其他拳術沒什麼瞭解,這時只能站在一邊聽他們幾個討論。要到拍影片後半段的時候,陳曉星這個武術顧問才能派上用場。

在圍着康劍飛的分鏡頭腳本商量一陣後,由李家鼎這個武指過去安排指導拍攝,康劍飛只需顧及其他因素即可。

剩下的短短一場打戲,康劍飛再次拍了一天半的時間,幾乎是打幾個動作就喊“咔”,鏡頭多得不得了,估計做後期剪輯的時候會頭疼死。

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少林寺的戲終於拍完,大家收拾着東西準備下山。

行正方丈帶着全寺的和尚過來送行,而且不是空着手送,居然每人送了一個菩薩掛墜,說道:“貧僧上山之前是木匠,閒暇之餘也雕些東西打發時間。這些菩薩是我這幾天趕着雕出來的,木料不是很好,贈給各位施主聊表心意,願菩薩保佑各位施主一生平安。”

衆人收到禮物皆大喜,這可是少林寺方丈親手雕刻的菩薩啊,肯定比在普通寺廟裡求的靈驗。

康劍飛看看手裡的菩薩掛件,說實話,雕工非常粗糙,木料也是普通的松木,最搞笑是那繩子,居然是普通的縫衣線。

不過論誠心和佛性的話,康劍飛覺得手裡這玩意兒完爆後世那種幾萬塊錢求來的菩薩像。

大家紛紛上前,雙手合十對方丈表示感謝,陳默站得遠遠的只當沒看見,其實他也想上去爲自己兒子求一件,只不過不好意思開口。

對於少林寺的和尚來說,這次康劍飛他們的劇組真的是貴客,而且大家相處得也不錯。不像上次的《少林寺》劇組,雖然同樣是香港來的導演,但全程有大陸方電影局的幾個官員陪着,雙方根本沒什麼交流。

少林寺的和尚也是人,不僅忍飢挨凍,而且常年見不到外人,這次康劍飛他們算是給和尚們帶來不少人氣,搞得和尚們都不忍他們走了。

應付完那些人的感謝後,行正方丈把康劍飛請到一邊,問道:“施主,聽永信說,素能送了你一卷聖僧鳩摩羅什親手抄寫的《般若經》?”

康劍飛點頭道:“有這麼回事,方丈也想要嗎?”

這話說的,就算行正和尚想要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行正方丈說道:“施主,能不能讓我看一眼佛寶?只一眼就好。”

康劍飛調侃道:“素能大師說他悟出的禪境是空,方丈你惦記着看佛寶,這可就不空了啊。”

行正方丈老臉一紅說:“阿彌陀佛,老衲着相了,不過不看一眼佛寶,實在是坐立不安啊。”

跟素能和尚比起來,行正方丈不過是個比較有人情味的老頭兒,修行境界差太遠了。事實上這少林寺中,加上如今已經下山討飯……額不,是遠遊的幾個和尚,一大半都是文盲。這些和尚根本沒上過學,識字也是老和尚直接用經書教,能夠真正看懂經書真意的少之又少。

行正和尚之所以能當上方丈,就是因爲他上山前讀過幾年小學……

說的直白點,這些和尚基本都是混飯吃的,只有後山那位素能大師纔是真正的修行者,而且已經修到了一定的境界。

取來檀木盒子,行正方丈雙手顫抖地捧起裡面絹帛,小心翼翼地將帛書打開。

等行正方丈看到半天后,康劍飛問道:“如何?”

行正方丈合上帛書,放回檀木盒子裡說:“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聖僧鳩摩羅什寫的,不過既然素能都說是,那就肯定錯不了,他是喝過洋墨水兒的高材生,比我有見識多了。”

康劍飛有一種想要暈倒的衝動,擦擦額頭的汗說:“方丈你的話真是樸實。”

…………

…………

劇組下山之後,不多時便來到早已搭好的軍營。

這裡原先是附近農民的田地,不過現在的農民很好說話,康劍飛只要按照糧食的市價賠償當地公社即可。

劇組的人一到,當地的村民就紛紛跑來圍觀,一會兒孩子哭,一會兒貓狗叫,取景地周圍可謂是熱鬧非凡,就像是農民來這裡趕集一樣。

康劍飛對陳默說道:“陳默同志,麻煩你去通知一下附近的生產大隊。就說從明天起,我的劇組需要招羣衆演員,只招18歲到40歲之間的健康男性,每人每天片酬1塊錢,我至少要招200人。”

可憐陳默這個港澳辦的官員,居然成了跑腿兒的,只能心中嘆息着跑去找這個生產大隊的隊長。

只聽二十多分鐘後,遠處的村子裡就響起了霸氣的廣播:“……xx公社xx大隊所有村民聽着,根據上級指示,要我們全力配合藝術家同志的工作。現在藝術家同志拍電影需要人幫忙,18歲到40歲的男人,沒缺胳膊斷腿的,全都給我過去聽指揮。只要選上了,每個人每天發一塊錢工資……”

“哇喔……”

廣播裡還沒說完,附近圍觀的村民當中已經炸開了鍋,當即就有不少人衝過來,把“軍營”外圍紮好的木柵欄都衝翻了。

祁伯正在叫場務把官兵的服裝擡出來,猛地看見這麼多村民“殺”到,還以爲刁民造反要來打劫,嚇得大喊:“快把服裝擡過去,別讓他們搶了!”

也許是見祁伯年紀最大,許多村民都圍在他身邊。一個漢子問道:“藝術家領導,你看我成不?不要一天1塊,你給我5毛就成。”

“選我吧,領導你看我多壯實,幹活兒一個能頂倆。”

“領導同志,你們這裡幹活兒管飯不?”

“……”

很快劇組就亂成了一團,而且聽到廣播跑過來的村民越來越多,根本就沒人管得住。

陳默跟生產隊長跑來,吼了半天,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辦法,急得他們滿頭大汗。

從香港來的劇組成員以及兩個武術隊的隊員則是沒心沒肺地笑起來,這幾天拍戲累得夠嗆,難得看到這麼歡樂的場面。

那生產隊長感覺在領導面前很沒面子,瞅到遠處康劍飛的導筒,三兩步跑過去抄起來當喇叭用,扯開嗓子大吼道:“都不準吵,誰再說話就勞改槍斃!”

如此連續喊了數聲,終於震懾住了場面。康劍飛衝隊長豎了個大拇指,這才讓李家鼎他們選人,而其他場務則在忙着把從香港運來的道具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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