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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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巧哥身在車中,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瑟瑟抖。
沒想到,她這隻“金絲雀”想要飛出唐奕所說的籠子是這般的艱難。
本以爲走了,就是走了。出了蕭府,出了大遼,就能過上唐哥哥說的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走了”並不是就走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事到如今,不但害了蕭家,也連累了唐哥哥。
君欣卓掀開簾子,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柔聲道:“別怕,一會兒不管生什麼,都別下車。”
蕭巧哥想說“對不起”,但終還是沒能說出口。現在說什麼好像都晚了吧......
這時,依稀可以聽見耶律涅魯古那囂張的叫喊從前方傳過來。
“交出蕭觀音.....放你歸宋!”
......
真的嗎?只要把我交出去,就能結束這一切?
“要是不交呢?”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唐哥哥竟依然鎮定自若.....
“不交?此處藏風聚氣,正適合埋人!”
!!!
耶律涅魯古最後的威脅如一記重錘,重重地擊在蕭巧哥心頭。
自己犯下的錯,爲什麼要讓這麼多人爲我所累?
想到此處,蕭巧哥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緩緩地掀開車簾,鑽了出去。
只不過...
剛一下車,就聽見唐哥哥震懾心神的聲音。
“你不敢!”
耶律涅魯古一怔,“不敢什麼?”
“不敢殺我......”唐奕篤定道,“你爹還指着以我爲要挾,來平定後方呢!”
“......”
這是唐奕現在唯一的依仗,也是他能想得出的,遇上耶律重元父子唯一的籌碼。
“可是你知道嗎?”沒等耶律涅魯古開口,低沉的吼聲從唐奕的喉嚨裡滾出來。
“你不敢殺我,我卻敢殺你!”
話聲剛落的一瞬,黑子與楊懷玉猛一夾馬腹,急射而出。
君欣卓如白光掠地,竟一點不比馬匹的度慢。
潘越與十餘護衛,亦轉身衝向身後谷口的五十餘契丹騎兵......
眨眼之間,馬車周圍只剩兩個貼身守衛蕭觀音的宋兵。
唐奕定在原地一動不動,腳掌使勁兒地抓着地面,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已經摳到了肉裡。
成敗只在一瞬,若黑子三人不能在六十餘騎之中擒住耶律涅魯古,那一切就都完了......
楊懷玉手下那十多個護衛即使再爲精悍,也絕不是五十多遼兵的對手,一旦拖延不住,亦是死局。
......
此時,兵刃劃過衣甲的炸耳尖吟,血肉噴濺的呲呲滲音,還有屍身砸在地上的砰砰之聲。
馬蹄的亂踏,
兵士的嘶吼,
還有...自己的心跳,
匯聚成一個讓唐奕一生都無法忘卻的交響。
原來,這纔是真實的古代!
除了詩酒風月,美妾談茶......
還有,血浴刀兵......
金戈鐵馬,除了熱血和榮耀,還有一個個隕落的生命!
唐奕依稀能聽見身後護衛接連被斬下馬來的悲壯。
只是......
這就是戰爭的代價,他無能爲力。
依稀能聽見蕭巧哥帶着哭嗆的吶喊......
“不要啊!”
“你們別打了,我跟他們回去!”
只是......
每個人的眼中除了血,就只有刀,誰還聽得見她一個小女娃的呼喊呢?
......
前方,黑子與楊懷玉已經陷入重圍,君欣卓亦被遼兵吞沒看不見身影。
幾個遼兵已經脫離本隊,向這邊衝了過來。
這時候,
耶律涅魯古驚懼的聲音終於劃破山谷,
“都住手!住手!”
唐奕猛的睜開眼睛,只見遼兵果然停了下來,君欣卓把匕架在耶律涅魯古的脖子上,正拎着他往出走。
而身後的遼兵這時已經把潘越等人圍住,分出的幾騎已衝到了馬車前,若再晚半刻,蕭觀音必定落入敵手。
......
其實,若不是唐奕他們不眠不休的壓根就沒停,而耶律涅魯古爲了搜索唐奕的蹤跡,把人馬散出去還未聚攏齊全,也不會只聚百騎就冒然劫殺。
但,即使如此,耶律涅魯古也沒想到,一百多家將竟未能得手。
直到此刻,他也沒反應過來,區區幾個宋人怎敢在他百餘騎兵面前先下手爲強。
更沒想到是,只三人衝陣,便可將其生擒。
君欣卓小心押着耶律涅魯古穿陣而過,與唐奕等人聚於馬車前。
唐奕見楊懷玉和黑子都掛了彩,關切道:“沒事兒吧?”
楊懷玉全神戒備外圈的遼兵,不耐嚷道:“少廢話,下一步如何?”
還特麼能如何?唐奕二話不說,抽出匕照着耶律涅魯古的大腿就一刀。
嗷!
耶律涅魯古一聲慘嚎。
一衆遼兵皆是膽寒,都已經特麼停手了,怎還敢傷我家少主!?
唐奕一刀立威,雙目灌血,惡狠狠地環視全場。“若要饒他不死,丟掉兵刃,下馬受擒!”
不等遼騎反應,耶律涅魯古已經慘嚎大叫:“受擒,都給我受擒!誰他媽不聽話,老子回去,誅他全族!”
遼兵無法,只得下馬受降。他們皆是耶律重元府中的私兵,哪敢違背少主命令!?
“把人都綁上!”唐奕一聲令下,還能動的護衛,加上潘越、黑子一齊上手,把遼人聚於一處,用腰帶把遼兵綁了個結實。
耶律德緒一直冷眼旁觀,此時走到唐奕身邊。
“綁了沒用。你一走,他們脫困之後還會追。”
“我知道.....”唐奕面無表情地回道,看在耶律德緒眼裡,卻有幾分猙獰。
他不會是.....耶律德緒一驚。
果然,待衆人把全部遼人綁上,唐奕給楊懷玉使了個眼色,就回身不再看場中一眼。
百餘個丟掉刀兵捆住手腳的遼兵,就如百來頭待宰的羔羊,整個山谷登時成了修羅場。
...
耶律涅魯古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的哀嚎:
“放了我.....放了我.....我什麼都不會不說,我什麼都不會說......”
只是,唐奕哪還有心思聽他求饒?
“馬匹帶走,兵器、財物找個地方埋了,弄的像點......”
黑子會意,這是要弄成遇匪劫的假像。
佈置完一切,唐奕纔來到眼神渙散的耶律涅魯古身邊。
“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死,或是我死,都怨不得他人了!”
耶律涅魯古回過神來,“你答奕饒我不死的!放我回去,我讓我爹把燕雲送給大宋。”
......
耶律德緒暗自搖頭,到了這一步,說什麼都晚了。
果然,耶律涅魯古只說出一句就覺心口一涼,緩緩低頭,就見唐奕親自把匕送入了他的胸膛。
在意識消逝之前,他聽到唐奕無悲無喜的一句話。
“有求皆苦.....你我都是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直到此刻,耶律涅魯古才幡然頓悟......
好好當他的太平王爺難道不好嗎?
......
唐奕用耶律涅魯古的衣襟拭去匕上的血漬,回身看向耶律德緒。
耶律德緒一激靈,“你你,你冷靜點!”
唐奕此時像一個殺紅眼的惡魔,耶律德緒一點都不懷疑,他也能把匕送入自己的胸膛。
朝耶律德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走吧.....大遼這破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日!
誰他媽求你來了似的!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