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守歲,一家六口,還有府裡有些沒法回家過年的家丁侍女也都擠在後廳守歲,打撲克、玩跳棋、鬥地主,熱鬧地如同菜市。
老爺子撫須長笑,看樣子,老傢伙當地主又贏了,慎叔、明叔等幾位房府的老人一個二個垂頭喪氣,拚死掙扎。
而本公子,正跟倆貼身丫環外加大哥大嫂進行五人跳棋大會戰,老媽正抱着老三,跟房管家的婆娘劉嬸扯八卦。
數數跟前的銅子,嗯嗯,送出去不少了,沒法子,主要是集中不起精力,若是咱一個人贏,怕就沒人跟咱當對手了,把餘下的銅子分兩份,綠蝶、宮女姐姐一人一份:“你們繼續,大哥,我活動下,坐的渾身都僵了...”
“嗯嗯,俊弟...莫走遠了,一會怕就到子時了。”大哥頭也沒擡,面帶喜『色』,跟前桌上的銅子比開始時多了不少。
掀開垂簾走出了人聲鼎沸的後廳,一股滲骨的寒意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是啊,年夜了......
腳下的雪發出輕微的聲響,清亮的月牙正與羣星一同在藍得灰黑的天空閃耀。
望着月牙輕輕地在樹梢間搖曳,宛若那浮着暗紋的宮燈,這月兒,怕是地球毀滅的那天,纔會消失吧...
突然間有種想哭的感覺,多久了,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我什麼也沒能帶來,有的,或許只有那對已經故去的爹孃的思念,心裡浮起了一絲說不上是欣慰還是喜悅的東西,這世界真的有神靈吧?讓我穿越,就是在向我證明,世界本就是神秘莫測,那已然故去的爹孃,此刻說不定在另一個歷史的空間裡活着好好的,很幸福......
“公子...二公子...您怎麼在這?”清脆的低喚聲,就在身後不遠。
“哦,蝶兒呀...我就是隨便逛逛...逛逛而已...”朝着已經移步而來的綠蝶,咦?宮女姐姐也跟着來了?
“你們倆怎麼都出來了?外面冷很,快回去...”
“公子,這是您的裘衣,照兒姐瞧見您出門的時候都沒穿,我們就出來找你...”綠蝶那雙比星辰還明亮的雙眸輕輕地眨着。
目光下意識地移到了宮女姐姐的身上,她回給我的,是一個近乎安慰的笑容,難道她看出我現在心情並不好?看着她倆,心裡突然覺得很暖,是的,甚至是發燙的感覺充溢了心頭。
“走...公子帶你們放鞭炮去。”一手拉一個,牽着這倆只暖烘烘的小手朝着院門走去。
“公子...”
“啥事?”
“什麼叫鞭炮?”綠蝶的聲音讓我頓住了腳步,反身看倆眼,倆美眉的表情都很『迷』茫。
“就是...一團紙中間裹着火『藥』,然後外邊有根引線,用來過年驅邪...你倆都沒見過?”太神奇了,沒鞭炮?不是說早就有的嗎?難道唐代還沒火『藥』?
“火『藥』有的。”宮女姐姐開口道:“那是用來作焰火用的,上元節的焰火便是用此物而做,不過,年夜燃放的是爆竿...沒公子您說的鞭炮...”
“......哦,行,管他叫啥,能響就成。”靠,焰火,不就是禮花嗎?...都有禮花了,竟然沒鞭炮,簡直就是大唐朝過年的一大敗筆,我很遺憾地嘆氣。放鞭炮,看人放鞭炮,小時候還經常跑別人家門口撿鞭炮,還偷偷去找紅磚房的牆根刮硝來自個製造黑火『藥』,做鞭炮,那才能體會得出啥叫熱鬧,現在...看到家丁們正用細莖的竹子填點硝石做成爆竿之後,才明白,啥叫爆竿,我無法相信竹子的聲響能有多大,怕是連俺的磕睡都炸不醒吧。
看到我很是遺憾的表情,綠蝶扯扯我衣袖:“公子,您說的鞭炮是不是跟這東西不一樣?”綠蝶一開口,惹得一衆正在做爆竿的家丁全把目光聚在我身上,房成丟下手中治好的爆竿,擠我跟前:“二公子,啥叫鞭炮,響不?...”
“...響,聲如雷震。”
“真的假的?!”房成對本公子的話持懷疑態度,豈有此理,冤枉本公子把你當成忠僕。
“當然真的...我們公子啥時候說了假話了!”綠蝶這丫頭,果然...恨不得親上倆口,太可心了。
“當然信公子,晉王殿下都說了,公子能從水裡取出火來...那天還是晉王自個告訴小的...”房成也趕緊聲明。看着一個二個倆眼發光的家丁,嗯嗯,很有成就感:“恩恩...到時候本公子做出震天雷來,讓爾等大吃一驚,到時候,你們不要掩耳而逃就成。”本公子站在一干家丁中大放豪言。
果然...清早,看着家丁往門口街上的火堆裡塞爆竿,呯呯呯....爆竿的聲響大約比本公子的噴嚏大不了多少,很是失望地搖搖腦袋,房成似乎也很失望,並且很渴望到能聽本公子形容得能如同雷鳴的新鮮玩意,一個勁地在本公子面前轉悠:“公子...鞭炮...鞭炮”
“行了行了...有火『藥』賣嗎?”很不耐煩地擺擺手。
“有,有,那邊青羊宮有,那有個白鬍子老道士一過年就做來放焰火...”房成腦袋點的飛快。
“那就去稱個一兩斤來...快點。”瞪了房成一眼,這忠僕興奮的應了聲,拉着一票閒來無事的家丁衝出了府門。
“給我去賣些硫磺來,還有,順道稱些竹炭,要是有一點兒菸頭那種,本公子就不演戲法了。”
“俊兒,這是幹什麼?”老媽有點奇怪。
“沒...房成他們喜歡聽動靜,我讓他們弄點材料來,做些鞭炮放放...”
“哦...”老媽對鞭炮的叫法覺得新奇,不過沒在意,很快,房成一夥提着一個包裹出現在了府門外的街道上,看樣子,這個年能過的高興了。
房成剛一打開包裹一股子怪味把老子薰個大大的噴嚏,火『藥』末濺得可憐的忠僕灰頭土臉。
“公子...咋了?”房成很哀怨地抹着臉上的『藥』灰。
“這叫火『藥』?”翹起手指頭指着包裹帶着奇怪『色』彩的灰沫,我臉有點發青。
“是啊...青羊宮的老道長還特地加了硃砂...”另一位家丁趕緊『插』話。
“啊!...”趕緊往後跳倆步,佛祖,看樣子,青羊宮那老道士怕是把這東西當成丹『藥』來煉了,很爲老傢伙擔心,竟然能活到這麼大年紀。難道這傢伙對汞中毒和砒霜有着強悍的免疫力?已經修練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