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確定王泊林是死於後腦重擊,那黎大小姐就是真正的兇手了。”喬苒頓了頓,又道,“如果不是的話,殺死王泊林的人就是打傷王泊林的人,不過現在沒有人看到過這個人。”
正低頭摸着下巴思索的封仵作聞言忍不住擡起頭來,訝然道:“那案子裡有寫這個嗎?”
那封金陵調來的卷宗並不是秘密,就連他也看到過,不過他記得好像那位金陵府尹除了寫黎大小姐這一茬之外並沒有寫別的。
喬苒道:“卷宗上寫了,事發前後三個時辰之內沒有任何人出入那個房間,而算一算王泊林離開黎府的時辰,他趕到清風樓,就算是用最快的馬也要至少半個時辰。清風樓老鴇與堂中嫖客可以證明他進去的時辰是在午時。呃,大白天的去做嫖客,這位王泊林的興致還是有些特別的。”
“許是囊中羞澀呢!”封仵作在一旁默默的說道,“畢竟白日去青樓要比晚上去便宜不少。”
他還挺懂的啊,喬苒看着封仵作的眼神有些微妙。
對上這樣的眼神,封仵作似乎也察覺出幾分不對來,忙解釋道:“我只不過想尋些人的身體研究研究罷了。”
“去青樓原來是爲了研究人的身體,封仵作真是與衆不同啊!”喬苒道了一句,沒有再理會封仵作的解釋,而是繼續道,“這王泊林應該沒有研究人身體的癖好。”
“那就是去嫖了。”封仵作說道,“這個……雖然德行不大好,但也是人之常情。”
“好,白天午時去做了嫖客,而後也未點哪個姑娘,說是想休息一下便去了房間,”喬苒道,“據春風樓的媽媽說,王泊林雖然來得不算頻繁,可每個月總有一兩次,每一次都是休息一會兒,而後離開時也會在桌上留下嫖資,只不過他倒沒有確切點那個姑娘的意思,每次都是隨便抓一個,有時候甚至那等其貌不揚端着茶水的小妹都會被他抓過去,聽起來似乎是憋久了有些急,也不忌相貌身材之流了。”
憋久了有些急……封仵作忍不住搓了搓手,有些尷尬,這話說的還真委婉,總之,聽起來這王泊林就是個急色之人,而且口味還不忌那種。
喬苒想了想,又道:“這王泊林長的不錯,畢竟黎大小姐看上的,應該不醜,又聽聞屬琅琊王氏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好歹也沾了個有些遠的親,在金陵,他若真想解決身體之需,比起去春風樓嫖,
買個通房或者你情我願之流的尋個女子不比去春風樓更好?”
女孩子說着目光幽幽的望了過來。
“我怎麼會知道這個,這要問那個死掉的王泊林了。”封仵作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或許是青樓女子……呃,調教的好呢!”
“調教也要花錢的,茶水小妹應該沒有被調教過。”喬苒說着,頓了頓,道,“總之這個王泊林大白天的跑去青樓,沒點什麼人,老鴇也習慣了,待到王泊林睡醒之後,自己會出門歲半抓一個過來解決身體之需的。”
對於這等省心,長得好,還給嫖資的嫖客老鴇自然是放心的,便在大堂裡應付那些難纏的客人。直到黎大小姐進門,跑去捉姦。
以黎大小姐的名望,她同王泊林定親的事整個金陵城自是都知道了。老鴇想了想,便沒攔。畢竟這等男的出來花天酒地,正室找上門來的事她看的多了。左右打是他們的事,到時候折了她那裡的東西,給張單子讓賠就好了。反正大門大戶的丟不起這個人,就算真想耍賴,一紙訴狀告到官府,風月場上不講究臉皮,正經人家還是講究的。
原本以爲又是一場正室捉姦的戲碼,哪曉得這次出了人命,王泊林自己死了。事情這才鬧大了。
女孩子安靜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封仵作見她沒有什麼反應,想了想,便出門了,待到從飯堂拿了飯回來,見女孩子還未走,剛想出聲問一問,便聽女孩子開口問他:“那個……王泊林有同女妓……呃……行過魚水之歡嗎?”
魚水之歡?還挺文雅的。封仵作抱着食盒,想了想,道:“一絲不掛,應該是行過了吧!”
“這可不一定。”女孩子搖頭。這是一個想當然的想法,光着身子可不一定真做了什麼。雖然去青樓又光着身子,想來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可王泊林的舉動委實有些奇怪,大白天的上青樓,也不是缺錢,沒有看到他點什麼姑娘,不過卻有人看到各種各樣不起眼的女子離開他的房間,再加上他確實沒穿衣物,所以睡醒了隨便抓個女子行魚水之歡這種事便理所當然的成了“事實”。可這個事實其實沒有什麼證據,除非,能找到同王泊林行魚水之歡的那些個女子,據說王泊林去過好幾次了,那麼,涉及其中的女子必定不止一個,春風樓各種各樣的姑娘包括茶水妹雖然不少,但加起來也不過幾十人,從幾十個女子中找出幾個同王泊林有過魚水之歡的女子應該不難。可杜子衡送來的案子卷宗沒有提到這一點,沒有提到的,她便傾向於沒有。
“所以,這驗屍報告上可有寫明他行魚水之歡的證據。”
封仵作正要放飯盒的手一頓,忽地拉長語調看向她:“喲……你還挺懂的啊!”
這喬大人看着一副正經人做派,沒想到連這個都懂,也不知道是怎麼懂的。
“你看不懂的那些故作高深的用語裡可沒寫這個。 ”封仵作說着打開飯盒道,“許是沒查什麼的吧,這個我不清楚。”畢竟驗屍的可不是他。
喬苒問道:“那……等把王泊林運來京城之後,你能驗出這個嗎?”
封仵作拿碗的手不由一頓,半晌之後,忽道:“你……關注的地方總是那麼與衆不同啊!”
他還沒忘記頭一回見到眼前這個喬大人的情形,據說是她向張天師提出死去的蘇巡按可能死於撩陰腿,兩人一個在旁邊看,一個親自動手翻了蘇巡按的……呃重要之處,這才找到了證據,最後推測蘇巡按很可能是被一個武功不怎麼樣的女子所傷,這才查明瞭事實。
沒想到這一次,她關注的地方又是這麼清新脫俗,不過這一次可沒有張天師幫着在一旁翻了,這個重任要落到他的頭上了。
“如果腐爛的不是很嚴重的話,或許可以看一看。”封仵作說着卻不由有些悻悻道,“可就算是用冰保存,這金陵到長安一來一回都那麼多天了,也未必能查的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