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道,昨日晚間,接到民衆舉報的刑偵部與治安部的警員聯合行動,在城內的平安路十四號成功打擊了一個特大製毒窩點,成功繳獲了上百公斤的毒品,行動過程中,犯罪人員拒不受捕,持槍反抗,造成了兩名警員殉職,五名受傷,犯罪團伙多人被擊斃,多人被捕,少數人逃逸,刑偵部發言人表示,打擊犯罪是每一名人民公僕的義務,帝國是一個法律健全的國度,對於各種犯罪,有關部門都絕不姑息,一定會嚴查到底!”
電視內,隨着主持人說完最後一條消息,這一日的午間新聞到此結束。
“就最後嚴查到底四個字還有點意思,其餘的都是廢話。”
林小草拿着遙控器換了個電視臺,隨意說道。
“什麼意思?”
林水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睜大眸子,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平安路十四號的毒品大案跟林風雪有關係?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林小草淡淡反問道。
這已經是營救之後的第二天,兩人離開後就住在了郊區的一家普通的經濟連鎖酒店內,三星級,普通套房,一個臥室的那種,林水墨住在臥室裡,而林小草就睡在沙發上過了一夜。
那一晚,綁架了林水墨的幾十名西南林家精銳毫無懸念的全軍覆沒,林小草將她毫髮無傷的帶出來後,直接在停車場內放了一把大火,沖天火光衝,數十具屍體和總價值數億的上百輛走私豪車一起化成了灰燼廢墟。
林水墨始終無法理解林小草對於西南林家的仇恨,無法理解在地下停車場,他殺光所有人後平靜的說西南林家的人都該死,但卻大致能從客觀上理解林小草一把火燒掉停車場後表現出來的那種平靜,她曾經從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
平靜到了極致,本就是一種最極端的瘋狂!
“西南林家畢竟是西南派系的一部分,這跟皇族和王系很不一樣,王系是屬於皇族的,而西南林家卻屬於西南派系,有最高元首照應的林風雪,可以用絕大多數手段來壯大自己,但黃賭毒,尤其是毒,是最大的禁忌,林風雪玩賭場,玩走私,都勉強算是西南派系底線之上的事情,但毒這種東西,他應該不敢碰的。”
林水墨小心翼翼道,不知道爲什麼,她跟林小草待在一起越久,越是見識到他幾乎無敵的強大,內心安全感爆棚的同時,內心就越來越恐懼,準確的來說,是有種敬畏,這絕對不是一個僱主對自己的保鏢應該有的情緒,可林水墨偏偏就有了,而且在她心裡迅速的壯大着,不可控制。
所以現在提起西南林家,林水墨幾乎都是酌字酌句,用詞謹慎,生怕刺激到林小草那根敏感的仇恨神經。
“事實就在眼前,你的客觀強調跟事實明顯截然相反。”
林小草淡淡道,眯眼看着電視:“我相信最開始的林風雪肯定沒敢碰毒品,但現在的林風雪,不是二十年前了,這些年他爲西南林家做過什麼,不止他心知肚明,大派系內部的大佬也都一清二楚,兩家明面上是隸屬關係,但實際上林風雪只要想做,一夜之間就可以讓西南派系一蹶不振,他也不用做別的,只要把他這些年做的事情說出來就可以。所以現在的西南林家,現在的林風雪,但他那個大派系內部的地位不會低於任何一名大佬,雙方是真正綁在一條線上的螞蚱,如果不是林風雪這些年對最高元首始終忠心耿耿的話,西南林家早就將這把雙刃劍給折斷了。不過他雖然忠心,但卻也具備着很強的獨立性,毒品這麼賺錢的行業,他怎麼可能不碰?只不過他做的很秘密,如果不是昨天我們抓到了西南林家的一個超級間諜的話,即便是以皇族的情報網絡,也沒有查到在九州城竟然有這麼一個地方。”
“我們?”
林水墨歪了歪腦袋,敏銳的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當然,你不會真的以爲你被綁架是我一時疏忽吧?我既然答應保護你的安全,就不會有意外發生,除非是我有意如此,形式始終在我掌控之中,我們掌握了有關於西南林家的一些秘密據點,但缺少一個藉口,所以你暫時的被綁架就成了必然,昨晚我救你的時候,並肩王府已經開始行動了,只是我知道的,除了平安路十四號之外,還有林風雪一個頂着玩具加工廠牌子的地下兵工廠,專門製作軍火,另外還有一個培訓職業殺手和保鏢的學校,兩家賭場,這些都是你老子能不能上一步的籌碼,就目前看來,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王系的底牌已經夠多了。起碼讓你老子順利上位是綽綽有餘的。”
林小草隨口解釋着,語氣輕鬆,但看着林水墨的眼神,卻透着一種讓她心慌的深沉和玩味。
林水墨一陣頭疼,總覺得自己隱隱的抓住了什麼,但卻又說不上來,沒好氣的伸出手,指了指林小草肩膀處被包紮起來的傷口:“沒有意外?難道這不算嗎?”
“小事情。”
林小草淡淡道,這種並沒有傷到骨頭的貫穿傷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甚至都不影響戰鬥力,些許的疼痛,對他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他甚至不認爲這算傷勢。
林水墨輕輕咬了下嘴脣,想起昨晚林小草脫掉襯衫處理傷口時的恐怖情景,密密麻麻的傷疤遍佈林小草的上身,猙獰而狂野,如果說傷口是一個男人的象徵和圖騰的話,那絕對是林水墨撿到的最爲震撼人心的圖騰,像是一個被人隨意撕碎又粗糙縫製起來的布娃娃,她根本不敢想象,林小草能活到現在到底經歷了什麼,又有着什麼樣的非人意志才讓他堅持到現在。
那一刻的林水墨內心出奇的沒有半點害怕,但心臟卻在劇烈抽搐着,心疼了整整一夜。
林水墨眼神愈發柔和,輕輕走到林小草身旁坐下,伸出小手輕輕碰了碰林小草昨晚的新傷口,柔聲道:“還疼嗎?”
“沒事。”
林小草身子下意識的縮了縮,語氣淡漠。
林水墨內心一氣,處於女孩子的驕傲和矜持幾乎立刻發作,她從小到大,追求者寥寥無幾,但在心裡愛慕她的人卻不知道有多少,無論走到哪裡,似乎都不缺乏異性癡迷的眼光,這樣的經歷,如果說她內心還能沒有半點高傲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見到林小草這副德行,她內心剛剛涌出來的柔情頓時消失無蹤,俏臉也是一冷,賭氣一樣道:“接下來你們還有什麼計劃?”
“計劃?”
林小草反問了一句,伸了個懶腰,平淡道:“按照計劃,你會失蹤幾天,然後並肩王府當然會去找林風雪要人,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是談判的時間,王系手中這麼多的籌碼,如果只是讓你父親上位,怕是滿足不了胃口,起碼也得加一個實權總督的位置吧?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利益和影響力,至於你是不是真的失蹤,呵...”
“我父親知不知道你們的計劃?”
林水墨突兀的問道,直接打斷了林小草的話,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她終於想起了自己隱約想到但卻具體想不出來的感覺是什麼了。
林小草話語一頓,直勾勾的盯着林水墨,良久,嘴角才彎起一絲刻薄弧度,淡淡道:“他當然不知道。”
“什麼意思?”
林水墨身體一晃,顫聲道:“他明明有資格知道的!他也算是這件事的當事人!”
“這是我的意思。”
林小草冷笑着看着林水墨,眼神中藏着的冰冷嘲弄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我只是想看看,那位吳越的林總督是不是會爲了光明前途,歡天喜地的放棄自己的親生女兒,難道你不想看看,你在你父親的心裡到底有多重要?有沒有他成爲帝國領導人之一重要?多有意思的一件事,嘖嘖,你們九州城林家曾經放棄過,你說這一次的結果會怎麼樣?”
“你...”
林水墨一陣無力,沒由來的想起了自己那名已經不記得具體樣子的姑姑,二十年前,她同樣作爲一個女兒,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放棄,可在被放棄之前,她是不是也曾經等待過?煎熬過?
自己現在身邊有着一個強大的猶如妖魔的林小草,那個時候的姑姑身邊又有誰?
林水墨明媚的眼眸逐漸黯淡。
她知道,自己的處境無論如何,都不會像是自己的姑姑那樣,因爲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她現在卻依然很害怕,害怕父親即將面對的選擇。
如果他真的做了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抉擇,那麼回到九州城林家後,自己又該怎麼面對他?
林小草看着林水墨,看着自己這位表姐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內心沒由來的一軟,很多年前,她是不是也曾經坐在某一個地方,像現在的林水墨一樣緊張着,患得患失着?
狗孃養的命運啊...
林小草自嘲的笑了笑,深深呼吸,走到林水墨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緩緩道:“抱歉,或許這麼做有些殘忍,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林水墨緊緊咬着嘴脣,轉身趴在林小草懷裡,舉起手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後背,情緒激動。
林小草一言不發,任由肩膀上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眯着一雙陰沉的眸子,等待着很快就會到來的結果。
門鈴聲突然響起。
林水墨迅速從林小草懷裡站起來,轉過身去,留給林小草一個曲線玲瓏的曼妙背部。
林小草走到房門前拉開房門。
站在門前的是楊映雪,她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滿滿當當的食物,笑臉燦爛,那雙在歐洲人中並不多見的淡藍色眼眸熠熠生輝。
“師叔,你和裡面那位阿姨還沒吃飯吧?我在樓下拿了一些吃的,不夠的話我再去拿。”
楊映雪嘻嘻笑道。
“謝謝。”
林小草點點頭,伸出手打算去接托盤。
“你受傷了,我來。”
楊映雪笑眯眯的猶如一隻小狐狸,不由分說的擠進林小草的房間,她的房間就在林小草對面,隔壁則是陽光,兩人輪班將整個樓層都密切監視起來,都是爲林小草省了不少精力:“那位被綁架的阿姨呢?昨晚肯定受驚了,難道現在還沒起牀?”
阿姨!
挺正常的一個詞彙,但一個十**歲的大丫頭喊一個今年不過二十四歲而且跟自己沒半點親戚關係的姑娘阿姨,這簡直就是惡毒了。
“誰是阿姨?”
果然,林水墨忍無可忍,從牀上站起身,帶着質問的語氣道。
“阿姨,你怎麼了?不要生氣呀,這麼大年紀了,要有修養的。”
楊映雪端着托盤,語氣弱弱的看着林水墨,楚楚可憐。
“我多大年紀?!”
林水墨俏臉漲紅,這個小丫頭絕對是來挑釁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
“起碼比我大呢,具體多大就看不出來啦,有人長得顯老,這個不好說的。”
楊映雪搖着小腦袋,裝模作樣道,對於一個戰神的腦殘粉來說,除了自己,任何接近林小草的女人都已經被她列入敵人名單,特別是林水墨。
她竟然是戰神殿下的僱主?!
無敵的戰神殿下竟然在給她做保鏢?!而且還要做一年的時間?!
誰能有這份待遇?誰有資格有這份待遇?
楊映雪昨晚糾結了一夜,打破腦袋,都想不出林水墨有什麼值得心目中猶如天神的殿下屈尊保護她,所以又猶豫了一個上午後,直接就殺上門來了。
“叫姐姐。”
還沒等楊映雪將言語上的戰鬥力發揮到最大,林小草已經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楊映雪皺了皺鼻子,東西混血的臉龐臉龐散發着一種很奇特的魅力,她皺了皺鼻子,悻悻道:“就暫時當你是姐姐好了,看在師叔的面子上,喂,這位姐姐,我給你介紹一下哈,這位是我的師叔,姐姐,你是不是也應該叫他叔叔?”
林小草剛剛喝了一口的飲料差點直接噴了出來,一巴掌毫不客氣的拍在楊映雪的圓潤俏臀上,沒好氣道:“別胡說。”
楊映雪身體一顫,臉色紅潤的看着小師叔,媚眼如絲,青澀而嫵媚。
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小狐狸精!
林水墨恨恨的想着,內心泛酸。
“師叔,這裡的雞翅很不錯的,你嚐嚐,嗯,還有這個,來,我餵你...”
楊映雪嬌滴滴道,身體更加貼近林小草,幾乎要坐在他的腿上。
“不必了。”
林水墨忍無可忍,站起身快走兩步,擋住了楊映雪,微笑道:“小草受傷,確實有些不方便,我來就可以了。”
楊映雪纖細漂亮的眉毛一揚,剛要說話。
用‘受傷’的手臂緊緊握着杯子喝飲料的林小草已經放下杯子,直接開口道:“映雪,你別在這裡忙活了,跟你師兄去吃點東西,這裡我們自己來就好。”
楊映雪愣了一下,水潤眸子微微一暗,委屈的哦了一聲,又挑釁的看了看林水墨,纔有些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林水墨恨恨的看着楊映雪的背影,呼吸略微急促,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風景誘人,壯觀而美好。
“吃醋了?”
林小草很難得的說了個冷笑話。
但結果林水墨卻沒有說話,像是沒聽到一樣。
這算是很強大的默認嗎?
林小草微微皺了皺眉,淡淡道:“林水墨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林水墨小姐?
多麼正是的稱呼啊,正式的簡直生分。
林水墨內心愈發酸楚,狠狠瞪着林小草道:“不可以嗎?!”
林小草很誠實的搖搖頭,沒有半點君子風度。
“爲什麼?!”
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態的林水墨追問道。
“你不能喜歡我。”
林小草冷淡的掃了一眼林水墨:“因爲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