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的恐懼被放大到極限的時候,通常都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崩潰。
原本來自洛陽的那位特使不應該如此不堪的,但他並非軍伍出身,甚至論起意志來還不如那些拼殺的士兵,就連實力也只是二流而已,不然他早就親自出手擊殺汪濤等人了。
此時此刻,他看着牧易朝着這邊衝來,所有士兵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甚至連楊鄞最後的親衛也紛紛倒在他的腳下,他心中終於產生了退意。
“我不能死,我還沒能完成大人的囑託。”
“對,那個小子沒死之前,我必須留下有用之身。”
當退意一生,就會本能的爲自己找理由,找藉口,然後那身影看了楊鄞一言,終於轉身逃了。
在他轉身逃走的那一瞬間,楊鄞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怒意,作爲一切罪魁禍首,所有人都可以逃,唯獨他不行。
因此,楊鄞甚至沒有再理會牧易,而是抽出最後一支箭,朝着他射了過去。
從洛陽來的那人壓根就沒有想到楊鄞會攻擊他,加上心裡崩潰,沒有半點警惕,等他發現身後的箭時,明顯已經晚了。
“噗!”
利箭直接從後心穿過,透體而出。
“呃!”
那人倒下,眼中分明透着一絲極度的不甘心,從洛陽到開封,再到濟南府,他一路合縱連橫,可最終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如果早知道會是如此,他一定不會來。
“我等着你。”那人嘴中最後一句話,終於嚥氣。
而牧易這個時候已經離着楊鄞不足十丈,原本圍殺大奴跟汪濤的人,瘋狂的朝着這邊涌來,想要把牧易擋下,可惜,終究還是太遲了。
楊鄞丟掉手中的弓,再度握起大刀,目光直視着牧易。
“本將軍還沒輸!”
楊鄞長刀一指,雙腿一夾,胯下的大馬便朝着牧易衝去。
“殺!”
轉瞬間,楊鄞已經來到牧易面前,只見他突然高高躍起,雙手持刀,以力劈華山之勢朝着牧易砍去。
這一刀近乎撕裂了空間,如同一道璀璨的匹練,朝着牧易落去。
牧易揮手擊退擋在面前的兩名士兵,背後的歲月竹突然自動飛入手中,只見他不閃不避,握着歲月竹往上一點。
“叮!”
歲月竹精準的點在楊鄞的刀鋒上,即便以牧易的力量,也不禁手臂一軟,雙腳生生陷入地面,不過他也成功的擋下了這一刀。
楊鄞雖然只是二流巔峰,但身爲武將,一身實力都是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戰鬥經驗無比的豐富,而且悍不畏死,遠不是江湖上那種二流巔峰能夠比的。
因此,當他全力施爲的時候,牧易也沒有半分大意,不過他卻沒有施展符籙攻擊,而是純以武藝跟楊鄞鬥了起來。
歲月竹一擊擋下大刀,隨即輕輕一錯,再度朝着楊鄞的心臟點去。
儘管看上去歲月竹只是一根竹杖,但在牧易手中卻比任何神兵利器都好用,尤其是歲月竹跟他心意相通,近乎一體,所以哪怕他不會什麼精妙的招式,也足以以拙破巧,以力破繁。
更何況牧易心神力量也附着在上面,剛剛那一刀,楊鄞只感覺渾身一麻,身體中凝聚的力量頓時崩潰,心中大駭。
尤其是看着那跟竹杖繼續朝着自己心口點來,楊鄞只感覺一股強烈的危機將他籠罩,這種感覺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過了,而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正是他帶兵鎮壓叛亂,陷入包圍的時候。
不過那一次,他硬生生的殺了出來。
危機中,楊鄞突然大喝一聲,渾身血氣一下子衝破封鎖,終於恢復力量,雖然身在半空,不過他還是用力一扭,躲開了牧易的攻擊。
這時,幾個士兵見自家將軍陷入險境,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這也給了楊鄞一絲**之機。
牧易轉身,手中歲月竹不斷點出,幾個士兵頓時倒飛出去,甚至連近身都無法做到。
楊鄞落地,右腳用力一踏,渾身血氣再度翻騰,身上透出一股慘烈的氣息,他的目光更是無比堅定,沒有一分一毫的動搖。
“殺!”
大刀在半空劃過,分明是想趁着牧易轉身之際,將他攔腰斬斷。
“鏘!”
牧易雖然背對楊鄞,可是心神力量有時候比眼睛都好用,楊鄞一舉一動根本就瞞不過他,身體未轉,歲月竹已經率先擋住了大刀。
遠處,隨着大奴靠近,汪濤三人的壓力頓時大減,而他們也默契的朝着大奴靠近,兩邊戰場漸漸合併成一處。
當無數攻擊落在大奴的身上都不管用的時候,當大奴每一次攻擊都有人死傷的時候,那些士兵也終於感覺到害怕了,甚至是絕望。
因爲他們發現無論如何用力,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在大奴身上增添哪怕一道小小的傷口,而大奴也向他們詮釋了什麼叫刀槍不入。
就連汪濤三人也都紛紛露出震驚,甚至看向大奴的目光也充滿了火熱。
只可惜,三人都知道不管他們打什麼主意都沒用,而眼下,他們還是想着怎麼度過眼前的危機比較現實,不由得,他們的目光落向遠處被圍起來的牧易。
此刻,牧易就好像忘記了自己還有符籙,而是光憑一根歲月竹不斷迎擊楊鄞以及周圍的士兵。
顯然,他把這場戰鬥當成了磨練。
那從四面八方刺來的長矛,還有旁邊伺機而動的楊鄞,無疑給了牧易很大的壓力,不用斬妖符,只靠着歲月竹近身戰,儘管沒有險象環生,但偶爾也會被逼的有些狼狽。
可是,哪怕再危險,牧易都沒有再施展符籙。
不過好處就是那套拳法被他完全改頭換面,用歲月竹施展出來,並且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一開始,楊鄞加上那些士兵還可以多多少少壓制住牧易,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局勢漸漸的開始反轉,越來越多的士兵倒在他的腳下,就連楊鄞也有一條胳膊無力的垂下,髮鬢散開,一副披頭散髮的狼狽模樣。
不過即便如此,楊鄞也沒有絲毫退意,眼中始終堅定,倒是讓牧易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但也僅此而已。
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少,從五百人,到現在的百人,如果不是楊鄞始終衝殺在第一線,這些人恐怕早就已經崩潰了,可即便如此,他們的戰意也降到了最低點,只差一個契機,就會徹底潰散。
而這個契機顯然就在楊鄞身上。
當再一次將幾個瘋掉的士兵斬殺之後,牧易終於不再猶豫,左手出現了一張五雷符。
在看到這張五雷符出現的瞬間,楊鄞眼睛頓時瞪大,直接轉身而逃。
之前五雷符的威力他可是看在眼裡,那種威力絕對不是他能夠抵擋的,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他終於選擇了退縮,畢竟只有活着才能擁有一切。
可惜,牧易卻不給他這個機會,雷電的速度何等之快,在牧易激發的瞬間,就有一道天雷直接落在楊鄞的身上。
“轟咔!”
這一聲霹靂,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那些士兵的最後一絲意志,尤其是當他們看到自家將軍直挺挺倒下後,戰場上頓時一靜,所有人彷彿都僵住了。
“噹噹噹!”
下一刻,不斷的有兵器落下地上,有些人茫然的站在那裡,也有人轉身逃走,可以說,在楊鄞死後,這場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沒有楊鄞的壓制,他們不可能再去送死。
“結束了?”汪濤拄着長槍,努力讓自己不倒下,他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將衣服染紅,此刻的他,早已是筋疲力盡,只是當他看到周圍情景時,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雖然活下來的士兵有人選擇了逃跑,但更多的卻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甚至還有人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慘嗎?答案顯然是肯定的,這種慘烈的戰鬥,別說是汪濤,就連他身後的兩名親衛也沒有遇到過,雖然死的人算不上多,但這種明知必死的情況還要不斷上去送死,哪怕他們兩個都有些動容。
一個主將,一生能有這等兵卒,無憾了。
此刻就連大奴也站在那裡,沒有繼續殺戮,那些士兵的攻擊根本不可能傷害到他,在沒有重武器,沒有一流高手的情況下,他在戰場上近乎是無敵的。
牧易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明顯崩潰,再無一絲戰意的士兵,而是擡頭望向遠處,無比平靜的說道:“出來吧。”
牧易的話讓汪濤等人大吃一驚,他們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有敵人在側,原本打算坐下休息的汪濤,直接一咬牙,努力讓自己站的更直。
“江湖傳聞果然不假,妖道二字,你當得起。”
在牧易話音落下之後,遠處響起一個聲音,然後從一處土坡後面緩緩走出兩個身影,其中一人青衣長袍,中等年紀,臉上不怒自威,光從其身上那股氣勢就能看出,分明是身居高位,常期發號施令的那種。
在他身後那人,年齡略小一些,神色冷峻,懷中抱着一把長劍,看向牧易的目光充滿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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