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海聯軍當中的將領能混到現在這地步,說實話也絕對不是什麼庸手,在這樣的一堆混賬外加王八蛋當中做將官,沒點本事怎麼行?只怕在上任第一天就被擠兌下來了!
他眼見得對面連珠箭射來,急忙一勒馬繮,這馬兒立即就淅瀝瀝的一聲長嘶,人立了起來,那一箭便是從馬兒的前胸射入,恰好擋住了這將領的要害。
馬兒中箭以後,在劇痛的煎熬下立即就痛嘶了一聲,完全不聽主人的控制了,對着旁邊一頭就撞了過去。這將領人在馬上,此時控馬不住,狼狽無比,被顛得幾乎要失去了平衡,但這時候,又是一箭射了過來。
這一箭的速度說實話並不快,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早就恭候在那裡,等着這將領的脖子撞上來也似的,面對這似乎並不快殺傷力也不強的這一箭,這東海聯軍的將領居然有一種只能束手待斃的絕望感覺!!
若說之前赤必雄展現出來了他的快箭手段的話,那麼現在,便是在展現自己的從容!就彷彿是一隻張弛有道的蜘蛛,從容不迫的將敵人拖入到自己死亡的網上。
這表現的卻不是他的箭技,而是他的城府了。
林封謹微微點頭,草原人絕對不是傻子,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接觸到中原先進兵法而已,自己給他們打開了戰爭藝術的那一扇門,他們便能夠飢渴的學習,若干透了的海綿對這些全新的知識進行汲取。
赤必雄箭射得再好,也頂多就是個“哲別”,一勇夫而已,但難得的頭腦清晰,卻已經展現出來了將才的潛質。
不過,就在東海聯軍那將領貌似只能束手待斃的時候,斜刺裡的馬上卻是忽然撲出來了一條身影,這身影矯健若猿猴一般。躍到半空中以後,就見到一道雪亮的刀芒閃耀了起來。
赤必雄射出去的那一箭竟是在半空當中被攔截了下來,非但如此,還是被絢麗無比的一刀劈在了箭頭上,將其豎斬成了兩片!!!
林封謹見了那一刀,便轉頭去看他波,他波很乾脆的搖頭道:
“不是真刀虎。”
林封謹點了點頭。真刀虎若是能劈出這一刀的話,那麼少不得要圍殺了,因爲這傢伙本來就是雙手刀,並且還是一刀直斷二十胴的殺傷力,一看就是狂戰士這種類型的,假如還具備凌空一刀將射來的箭簇射來豎劈成兩片的精妙刀術......這就是力量與技巧同時具備-這卻是比美貌與智慧並重還要令人髮指的變態了。不容輕忽!
赤必雄見到了自己的這一箭居然被攔截了下來,冷笑一聲,顯然是不服,一撥馬頭然後再次彎弓搭箭!
這一次卻是令林封謹想到了“彈棉花”,那弓就一直沒放下,弓弦嘣蹦蹦的響得和什麼似的,然後便是七八支箭在空中首尾相連。排隊也似的對準了那邊射了過去!
這樣變態的連珠箭一出,那護主的武士怪叫了一聲,將手中的長刀舞得似潑水一般,也不敢玩什麼刀劈箭頭的花活兒了,不過這廝手下還真是有點本事的,那場面看起來就彷彿是將一把筷子往開到最大檔位的風扇上一丟,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的熱鬧場面!愣是沒有一支箭能射過去!
林封謹此時卻是饒有興趣的看着赤必雄,這孩子明明想要出去長臉的。此時卻是明顯被半打臉了,在這時候就很能看得出來一個人的心態,赤必雄此時做出的應對,基本上就能決定他日後的成就有多大。
很顯然,赤必雄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也是愣了愣,眼神一縮。然後一反手,又從箭袋裡面掏了七八支箭了出來!再次施展出來了自己彈棉花一般的拿手好戲,此時赤必雄的行爲已經惹來了不少人的關注。
那護主的武士不屑大笑,再次抽刀......呆住了沒劈!
爲什麼?因爲赤必雄射出來的箭簇根本就沒有再對準那邊了。旁邊的幾名東海聯軍士兵帶着不甘而委屈的眼神幽怨的望了過來,然後捂住了被箭射的地方倒了下去,很顯然他們完全都沒有要被射的心理準備.......哥們你不是在和我們的旗本武士單挑的嗎?爲什麼瞄上了我們這等路人甲?
林封謹見到了赤必雄的行爲,卻是微微點頭:
“不錯,能夠戰勝自己的負面情緒,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事情,單憑這一點,統率一支千人隊都足夠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自己的拿手絕技居然被破掉,並且還是在自己很重視的人面前被破掉,那肯定是格外憤怒,不信邪想要再來一次的。赤必雄當時見到自己的連珠箭被破掉,最關鍵的還是在林封謹面前被破掉的心情,一定是覺得十分恥辱的。
可是,他能剋制住自己再出手的慾望,轉而襲擊旁邊的士兵,就證明了赤必雄的頭腦其實乃是十分清楚的,自制力也是超強,立即想到了自己策馬而出的目的不是要殺那將領,更不是和人較勁鬥氣,而是要趕走這些東海聯軍的傢伙。
接下來赤必雄便開始避開了那護主的武士,策馬迂迴奔跑,一路上連珠箭發,衝在前面的那些東海聯軍騎兵紛紛慘叫落馬,等到赤必雄將揹着的三隻箭囊射空,死傷在他的箭下的東海聯軍騎兵已經達到了二三十人,最變態的是,他胯下的馬匹實在是太佔便宜了,隨隨便便一個加速就將別人拋得老遠,組織起來追殺他的,無一例外都倒在了其箭下。
赤必雄發覺箭囊空了以後,便撥轉馬頭朝着後方就走,但此時他以一己之力,已經是將東海聯軍騎兵的士氣給殺得萎靡不振,膽寒無比!遇到了這樣追又追不上,逃也逃不了的敵人,真的是有一種徒呼奈何的感覺。
這時候,赤必雄才撥轉馬頭,回來對林封謹躬身慚愧道:
“公子,我表現不力。未能斬殺敵將,請公子責罰。”
林封謹點頭,一笑道:
“你沒能殺得了他,這不怪你,是你的弓太差,這樣吧,我借一副弓箭給你。你去把給我殺了怎麼樣?”
說着林封謹將手一招,憑空便是握住了一把銀光璀璨的大弓出來,弓的兩端被打造成了鳳凰啄的模樣,同時弓身也有片片銀鱗,十分絢麗,一看就是賣相不凡。弓角上還掛了一個黑沉沉的皮質箭囊,箭囊當中卻是有一支寒氣沉沉的狼牙箭,看起來半點光芒都沒有,絕非凡品。
然後林封謹順手就將其拋給了赤必雄!
赤必雄立即眼前一亮,大聲道:
“是!屬下領命!”
這把長弓一出,立即就引來了周圍護衛的豔羨眼光,只恨不得自己先前策馬而出的爲什麼不是自己?
林封謹哪裡來的如此精美的長弓呢?
自然是在擁有北齊國最高生產技術的將做監那裡弄來的了。因爲本世界有神通法術的存在,並且人族,魔族,妖族都是共存,呈現出此消彼長的勢頭,所以歷代的王朝對兵器什麼的都放的很寬鬆,林封謹自從和三裡部搭上了線來,更是長期從將作監處購買弓箭等東西的大客戶。
有道是熟能生巧。將作監裡面的不少工匠也因此而受益,在這方面製造上紛紛晉升成了大匠之類的。
林封謹這一次回到了鄴都以後,因爲“世界的盡頭”要吞吃天下的奇珍五金,所以也是廣泛的收集世上罕見的金屬,不過“世界的盡頭”這神器也有些挑食,所以他老人家吃剩下或者說看不上的,林封謹就拿來歸總了一下。然後請來了四五名將作監退下來的大匠,請他們把這剩餘下來的稀有金屬混合上等好鋼,一共打造了十柄刀,十把長弓。
這些大匠也是見獵心喜。平時根本也都找不到這麼多的珍貴材料了,因此在打造的時候還不停的提出來了各種要求出來,什麼妖丹啊,剛玉啊,魔骨之類的變態稀罕材料可勁兒的要,最後打造出來的武器都是堪稱精品,至少也能排入到神兵利器譜當中去,說實話,當年的風可汗估計也就是和鳳凰弓一個檔次的了。
打造出來的這十把長刀林封謹便統一叫做百戰刀。
十把長弓則是統一叫做鳳凰弓。
百戰刀的刀鞘和鳳凰弓的箭囊,都是用前往極北之地的時候,獵殺的深海兇獸皮革製造成的,能夠在武器上孕育寒氣,只要是被斬傷或者射傷,便是立即會寒氣入體,若凍僵了一般,頓時就沒有了還手之力,這卻不是神通,而是類似於毒蛇的毒液這種生物的特性,在戰場上都能生效的特效,因此相當難得。
除此之外,百戰刀的刀柄和鳳凰弓的握把處,也鑲嵌有寶物,乃是生活在西域火焰山的“赤巖犰狳”的眼珠。
赤巖犰狳乃是一種奇特的妖怪,既能轉變成岩石形態,又能變化成生物,據說是在妖族統治大地的時候,有妖族大能在這裡開爐煉丹,結果出現了問題,丹爐爆炸,引發了空間的異變。這時候,修羅界的一頭千年火犼獸感應到了這氣息,從臨時形成的時空裂隙當中穿梭而來,結果一番大戰以後被斬殺。
不過,火犼獸的鮮血本來就是至熱至陽的東西,破損的煉丹爐裡面的三味真火沾染到了這鮮血,便將附近千里之地化成了火焰山,寸草不生,而被斬殺的千年火犼獸卻又正在發情,死後其元精流淌,滲入地下,當地特有的雌犰狳沾染到這氣息,便從此有了這“赤巖犰狳”,靈性奇高,很難獵殺。
不過,這熾焰犰狳的眼珠,卻是含有中正平和的火元之力,炮製以後,會散發出絲絲元陽之力來滋潤佩戴者,使其力量和耐力都有明顯的提升。
這打造出來的二十把武器既有針對敵人的特效,又有助益佩戴者的威能,並且威力也是格外強大,打造他們的幾位大匠也是嘔心瀝血,將其視爲自身的巔峰之作了。
拿到了這二十件武器以後,林封謹將其放置到了須彌芥子戒裡面,自然用來論功行賞用的,說白了,哪怕這刀連骨頭也砍不動。弓一拉就斷,但是三裡部裡面的人無不以此爲榮,認爲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擁有此物,趨之若鶩。
截止到目前爲止,林封謹也只是賞出去了三柄百戰刀,一把鳳凰弓而已!
此時他拋出這把罕見的鳳凰弓,雖然說是“借”給赤必雄。但是賞識之意也是呼之欲出,
赤必雄手握鳳凰弓,頓時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豪情從心底生出,拿起長弓虛挽了一下,頓時就覺得握持弓臂的地方有淡淡的熱氣傳來,順着經絡蔓延入四肢百骸當中。他之前連續開弓,已經是相當疲憊,可是隨着這熱氣的蔓延,不僅僅覺得自己力量增加了不少,更是連疲乏都消去了泰半,頓時信心倍增!
此時赤必雄自身的箭囊當中還剩餘下來了兩支箭,而林封謹拋過來的箭袋裡面只有一支箭。很顯然,這裡又是個考驗了,意思就是讓他一箭殺了之前的那名領軍將官。
那將官之前馬匹被赤必雄射成重傷,失控亂奔,幾乎沒從馬背上摔下來,端的是十分狼狽,因此剛剛纔弄到了一匹馬騎上去,看得出來其威信不高。除了那一名護主的武士在護持他之外,基本上沒有別的人會跑來搗亂。
赤必雄一夾胯下的馬匹,又是對準了對方衝了過去,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一翻手腕便將自己箭囊裡面那兩支普通的長箭取了出來,然後開弓便射,立即就見到有兩名東海聯軍的士兵應聲而倒。
不過這兩名東海聯軍士兵的位置很是奇特。其中一個倒黴蛋是在足足七百步開外中招,此人正在淫笑着要檢查一名豐滿少婦的身上攜帶的違禁品,該場面就彷彿和“讓子彈飛”中大胸妹衣服被一把拽下來那樣慘不忍睹,慘絕人寰.......結果這廝被一箭爆頭。估計做了鬼都是個糊塗蛋。
另外一個傢伙距離也是有五百步開外,被一箭穿過了左眼,自然是立即氣絕。
這兩箭看起來放得很是隨意,不過明眼人都看了出來,這是典型的在試弓,赤必雄新拿到的這把鳳凰弓肯定是比他之前的弓要好的,但是好到了什麼程度,至少射手就必須得心裡有數-七百步外的那倒黴蛋被赤必雄用來試射程,而五百步外的被赤必雄用來試精度,
兩箭射出去了以後,赤必雄已經只能用“愛不釋手”來形容這把鳳凰弓了,他本來手中的那把長弓已經是難得的精品,但是就怕貨比貨啊!赤必黎手中也有一把聞名遐邇的長弓風可汗,乃是拓跋徳死前託孤送給他的。
赤必雄作爲赤必黎的兄弟,自然是把玩過風可汗,但此時他將鳳凰弓與之一比較起來,覺得二者竟是在伯仲之間,對於他來說,風可汗就像是北地的胭脂,豪邁不輸鬚眉,但是鳳凰弓就彷彿是江南美人,細膩婉約,柔媚若水,在細處做到了極致,服侍人能酥到骨頭裡面去。
二者相比起來,赤必雄更是喜歡鳳凰弓一點,無論是握持的手感,還是弓弦的軟硬,都是充分考慮到了使用者的感受,很顯然,他也知道,能不能擁有這一把絕世名弓,就要靠下面的這一箭了!
這時候,那名東海聯軍的將領已經慌惶若喪家之犬,一頭扎入到了人堆當中,幾乎完全都遮蔽住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赤必雄忽然橫弓勒馬,雙腿一夾馬腹,他胯下的巨馬立即便是一聲長嘶,四蹄紛飛開始全速加速,僅僅奔出了七八丈,那速度便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然後赤必雄猛然勒繮,這巨馬立即知道了主人的心意,橫着奔馳了過去,接着居然一下子奔到了旁邊的一處斜坡上,猛然發力,竟是高高飛躍了起來!
這一躍的姿態,也是將這匹駿馬的雄姿充分展示到了極致,那長長的鬃毛在風中飄揚着,四蹄優美的舒展,根本就不像是在跳躍,而是在飛翔。
赤必雄便是在這馬兒跳躍到了最高點的時候,居高臨下,彎弓搭箭!
射!!
這一射充分將鳳凰弓的威能發揮到了極致,並且那支箭更是特地用上了寒鐵打造的箭頭,堪稱無堅不摧,那東海聯軍的將領只以爲自己已經深入到了人羣當中,根本就沒有射擊他的角度,誰知道赤必雄可以這樣獨闢蹊徑,居高臨下射出這如此驚豔的一箭!
單論射速,這一箭都何止是之前赤必雄表現出來的數倍!
那名護主的武士在見到了赤必雄拿到了一張造型非凡的長弓的時候,心中已經是生出來了一股沛然的寒意,緊接着在赤必雄策馬奔馳的時候,這武士狂叫一聲,白芒一閃,居然將身邊的一名騎兵連人帶馬斬成了四段,鮮血瘋狂的噴涌而出,卻是無一例外的沾在了他的刀鋒上,形成了一把血色巨刀!
緊接着赤必雄射出那一箭的時候,這武士的氣勢也是攀升到了最高峰,一記跳劈對準了那一箭直斬了下去!!武士刀上的鮮血更是狂涌燃燒,看起來威勢倍增。
不過,就在這時候,林封謹的雙眼卻是忽然眯縫了一下:
“我苦心積慮營造出來的這一幕,可不能容你來攪局!”
下一秒,就在這武士即將劈中寒鐵箭頭的時候,他陡然覺得心臟陡然劇痛,居然彷彿是有一隻大手將其抓住,狠狠搓捏似的!無論是誰,在要害毫無徵兆受到這樣的重創的時候也絕對不可以還保持平常心。
心神儡!!
於是,這武士的反應很自然就慢了一拍。
用刀鋒來斬箭頭,那本來就是生死一瞬的事情。林封謹私下認爲,這種行爲除了裝B之外毫無用處,反而對自己大爲有害,你想想,用刀斬箭頭,你斬飛了對射箭的人也沒有任何的損害,他再補一箭就是了,可是若是失手的話,那搞不好就要拿命來賠......乃是典型風險大利潤薄的項目,還不如拿個盾牌老老實實的去格。
所以,這倒黴的武士很乾脆的就被赤必雄一箭穿心,非但如此,因爲那一箭上攜帶的力量太大,更是將其生生的射得雙腳離地,後飛開去,撞到了後面的那名東海聯軍將官身上。
寒鐵箭將那武士射個透心涼,然後從後心還露出來了一尺多長,這武士一被射飛,撞在了那東海聯軍將官身上,立即就變成了一箭雙鵰!
那倒黴武士固然是當場氣絕,但是那東海聯軍將官卻是大聲慘叫而不敢動彈,只要一動便是痛徹心扉,卻是因爲這寒鐵狼牙箭乃是特製的,射入到了東海聯軍將官的胸口當中,便有倒刺彈出,幾乎可以說是死定了,只是一時間還不得氣絕而已。
見到了這一幕,東海聯軍的這些騎兵紛紛瞠目結舌,卻見到了林封謹一揮手,身邊的百餘騎潮水也似的涌出奔馳而來,看那裝束和麪容特徵,居然和先前那名殺神/箭神都差相彷彿。
東海聯軍的這些人本來就士氣跌落到了低谷,心中再很簡單的盤算了一下:那人單人獨騎就射死了他孃的二三十人,還連領軍的尻三郎和他的家臣武士都殺了!自己這些人還有一小半都騎着驢和牛呢!此時這數百人一起來,那就端的是數百位牛頭馬面來收命的啊!此時不逃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