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7月24日,香港九龍、新界、港島、臺灣台北、高雄等地,大約80家影院同時開始播放《搭錯車》
這種跨地區的同時首映,是頗具一定難度的,港臺地區的片商們,個個奸滑似鬼,通常都是看好了哪部電影反響熱烈之後,這才一擁而上,購買拷貝,但這次是蘇菲親自執導、主演的電影,而且影片中的歌曲也是她主唱,所以當發行部門的人員一去聯繫,個個首肯,都很給面子。
一般來說,首映時間的選擇是很重要的,大部分香港影片都會在週五、週六晚上進行首映,而元旦是週六,大部分香港市民一週工作六天,多會選在這個時間到影院進行消遣,週末看電影已經成爲香港市民生活中的一部分。
蘇菲這部電影是要獻給母親的,而蘇雅茹的生日正是24日星期五,倒是正合了香港人的習慣,可謂是兩全其美。
因爲這一次電影拍攝的特殊性,所以在拍攝的時候,蘇菲將消息封閉的很嚴,片場固然不放記者出去,便是外景地的拍攝也跟打游擊戰似的,絕不給媒體們半點兒機會。由於他們從影片開拍到殺青愣是沒有挖到任何可以利用的消息,是以當各大影院開門納客的那一刻,這些記者們帶上長槍短炮,跟其他急不可待的影迷們一樣衝進去。
蘇菲已經很久沒有以主創人員的身份進入香港電影院了,所以當她和蘇雅茹母女倆手挽手出現在電影院前面的時候,有很多等在那裡的記者開始給她們拍照。
主創人員們都很配合記者們,還特地擺出一些他們希望得到的姿勢。但是,涉及到具體的採訪,蘇菲只是指了指電影院:“諸位先生、女士,我相信在看完電影之後,你們的一切問題都會獲得滿意的答案。”
她這話是一語雙關,一方面是指電影會給他們一個答案,另一方面又似乎在暗示他們會在電影結束後接受採訪。反正這種囫圇話不是她的首創,倒更象是一個政客慣用的伎倆。
這一出場的主創人員除了蘇菲之外,還有香港夢工廠的幾位高層,孫嶽、江霞、李力羣等人。所有主創人員都是在前兩排,能夠獲得這種待遇的還有一些主要的媒體。另外,前來觀看演出的還有金鏞夫婦、蘇老爺子和蘇老夫人等。
當蘇菲進場的時候,原本還算安靜的播放大廳頓時沸騰起來了,那些早已經進場的觀衆們在看到蘇菲的時候,都在尖叫着她的名字,蘇菲挽手蘇雅茹的手臂。面帶微笑地迴應着。如果不是因爲影片馬上就要播放的話。恐怕她根本沒辦法走到前面的座位。
蘇世康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袋奶油爆米花,和蘇雨她們分食,見到蘇菲滿頭大汗的擠過來,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模樣:“早就告訴你。要趁着開演關燈的時候再進來,怎麼樣,沒被人佔便宜吧?”
“面目尚可,人品齷齪!”
蘇菲擦了擦汗,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搶下他手上的紙袋:“不知道電影院裡不準吃零食嗎?”
“有這個規定嗎?”蘇世康還在那裡思索,蘇菲已經開始吃上了。
“你這傢伙,這麼點兒事也要耍心眼兒?”蘇世康好笑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
蘇菲很得意地道:“欺不如竊,竊不如搶!”
周圍幾個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蘇菲聽到有人向自己這一排走過來,舉目望去,卻是鄒文淮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呵呵,蘇菲,好長時間不見了。這一次我可是不請自來啊!”鄒文淮看起來心情不錯,甚至還跟旁邊的金鏞等人打了招呼。
“鄒先生能來,是蘇菲的榮幸。”蘇菲客氣地道。雙方有段時間關係頗爲緊張,特別是對方試圖將程龍等人挖回嘉禾的時候,雙方關係幾乎達到了冰點。但這兩年在金鏞夫婦的斡旋下,再加上胡仁軒從中說話,關係總算是沒那麼緊張了,但蘇菲也沒有給他們寫劇本,倒是鄒文淮曾經主動跟蘇菲聯繫,購買了她幾本小說的電影改編權,拍了幾部頗爲賣座的片子。
“哈哈,這兩年你幾乎都在編、導、歌壇這些方面發展,很少能夠看到你主演的作品,所以這次是一定要來看的。”鄒文淮笑道。
“鄒先生,請坐。”蘇世康見他一時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便站起來讓座,鄒文淮順水推舟,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蘇世康只好去旁邊另找座位。
“鄒先生,您是電影界的前輩,這一次還要請您多指教。”蘇菲倒是沒有什麼意外,而且以鄒文淮在電影圈中的身份地位,確實可以‘指教’她。
“江山代有人才出,老朽了,現在是來學習的。”鄒文淮這不是謙虛,而是真的感慨。
以蘇菲在娛樂圈今日今時的地位,有誰敢奢言指點她?
就算是整個東南亞娛樂圈中,名氣和獲得獎項超過她的也沒有一個,從出道以來,屢獲大獎,尤其是近兩年來,各種獎項上,幾乎就沒落下過夢工廠的出口,就連電視、歌劇、歌曲獎事上,她的名字也頻頻出現,倒是她本人開始低調起來,總是以工作或者學習衝突爲由,避免出度那些典禮。
“您太客氣了,”
蘇菲微笑道:“香港電視有如今的發展,您是功不可沒……”
以前蘇菲都是稱呼他‘鄒伯伯’的,但現在一口一個‘鄒先生’,且不說兩個當事人,就算是金鏞夫婦在一旁聽着,也是非常感慨……其實這一切,都是源於競爭。
中國傳統崇尚儒家文化,但一遇到利益所爭,當真是將君子六藝施展得淋漓盡致。說實話,蘇菲在好萊塢的時候,儘管也是競爭激烈,但還真是沒像香港娛樂圈這樣圖窮匕見的。前段時間還聽說有的演員受到黑社會的威脅拍片,蘇菲知道,那無非是指向氏兄弟成立的電影公司。其實也難怪,他們的公司成立的比較晚,在底蘊上不如老牌電影公司,而在導演方面,也是資源缺乏,所以才劍走偏鋒。好在他們從來沒有針對過夢工廠,蘇菲對此確是感受不深。
兩個人也就是寒暄幾句而已,鄒文淮沒有坐在這裡,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過蘇菲在目送他回到座位時,看到距離鄒文淮不遠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時,心中卻是一動。
她坐下之後,問距離她不遠的孫嶽道:“嶽哥,那個坐在鄒文淮不遠的人是不是吳宇紳?”
孫嶽回頭看了看,道:“對,是他。聽說他正準備辭職呢。”
“辭職?這是爲什麼?”蘇菲連忙問道。
“這兩年嘉禾雖然放手讓他拍片,可拍的都是一些跟風的片子,越拍越沒興致,聽說他是想去臺灣開始一番事業。”
吳宇紳去臺灣?
那還不如將他拐去好萊塢呢……呃,錯了,是請去。
不僅可以拍他所擅長的槍戰片,而且也可以考慮將香港片引入好萊塢,雖然在此之前,李小龍已經將幾部功夫片成功的引入美國。但由於近兩年李小龍潛心治療,隨後的片子能夠成功引入美國市場的很少,蘇菲倒有此意,只是之前的事情太多,又要上學,精力方面不允許,但現在嘛,機會是愈來愈成熟了。
電影終於開始放映,播放大廳的燈也隨之關閉。在夢工廠的標誌出現之後,出現一雙打着啞語手手形,然後是一個號角,一個、兩個……各種各樣的酒瓶出現在觀衆們面前,主人公啞叔終於出場。
沒有功夫片或者槍戰片的驚心動魄,在這部歌舞片的開始,就演繹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故事,一個撿破爛爲生的男人,在看到一個棄嬰的時候,就象是遇到了一個天使。當他笨手笨腳的在鄰居們的幫助下帶孩子的時候,沒有人嘲笑,許多觀衆都覺得很溫馨,很歡喜。而相比起來,啞叔妻子的表現卻讓觀衆們極爲不滿,一開始就成爲人們指謫的對象。
妻子走了,而小天使在啞馬父親含辛茹苦的養育下,漸漸長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父親老了,女兒想擔負起養育父親的責任。然而,當她踏上樂壇的時候,或許是有意,或許是無意,一條無形的隔閡在漸漸產生,而父親爲了不耽擱女兒的未來,強抑着對女兒的思念,不與其相認。
日復一日,女兒成名了,而父親卻漸漸的老去,在經紀人的百般阻撓下,父女二人距離得越來越近,父親只能通過電視看到女兒的成長,而女兒卻總以爲還有時間……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待。
就在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中,父親開始衰老……當最後由於心臟病發作而死亡的時候,女兒才明白自己錯過的到底是什麼!然而,這一切都無法挽回,她只能通過一曲深情的歌,來抒發對父親無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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